第25章 一物换一物，不亏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夙音见沈梨不说话便问道。
沈梨的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最后化作一拳，软绵无力地打在被褥上。
“忘记问了，他怎么样？”
“他？”夙音眼睛噌亮，“从赌坊救下的那个他？”
沈梨点头默许：“晚些时候你取些银子，再去趟本草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别苛待了他。”
一柄锈迹斑斑的利刃，唯有拭去浮锈，方显其原有的锋芒，握在手中，才能斩万物。
对现在的沈梨来说，一柄能为她所用的剑，远比金银更值钱。
“来时大夫特地交代过了，他能吃能睡，浑身一股子牛劲，再过几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夙音大致总结了下。
听王衹说，要不是每日都让他服用半夏秫米汤，他早就下地找救命恩人了。
“他万事考虑得还真周到，”沈梨不免觉得好笑。
有的事一但被看破，这些细枝末节成了窥探对方心事的钥匙。
沈梨虽没办法理解，王衹对阿娘的眷恋究竟意味着什么，但那日满地满院的梨花，她恍若有所悟……
“砰”的一声，门霍然大开。
元九将药送到沈梨手上时，满脸苦相。
自打进了沈府，沈梨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他不是在磨药就是在煎药，说好让他当活脱脱一个药童。
“姊姊，药都喝两日了，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好？”元九托脸问。
沈梨一口喝尽碗里的药，用方才的帕子擦去脸上的红印，淡然道：“这点伤早好了。”
“这帕子怎么还有血？”元九将它凑至鼻尖闻了闻，恍然道，“是鸡血藤！”
“是，”沈梨轻柔地刮了刮他的鼻尖，笑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不能总用。”
现下，沈梨的目的已达到，这病也没有再装的必要。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今日，打断了宋姚之的一身傲骨，他日，她再想动用手上这把戒尺，怕是有些难了。
倒是湫水姑姑那，或许还能打探到什么……
“何玉莲是不是送了珠宝首饰过来？”沈梨缓缓摩挲着手指，轻声发问。
“是，”夙音歪头想，“还添置了几身新衣，都放在柜子里，还没有仔细瞧过。”
沈梨似笑非笑道，“那该好好瞧瞧了。”
听雨楼这几日，因为沈梨这一病，院子静悄悄的，就连平时总爱叫嚣的小元九，都乖巧了不少。
这个状况持续到某夜，沈梨支使夙音去请湫水过来……
“嫡小姐，这几日府中诸事繁忙，夫人屡次叮嘱务必要让你安心静养，若非夙音丫头亲自来请，我实在怕扰了你休憩。”
见到沈梨，她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在沈府，除了一向循规蹈矩的宋姚之外，唯有湫水一人，在称呼她时，添一个“嫡”字以示尊重。
所幸，沈娇这几日被何玉莲禁了足，否则，这话传进她耳中，又没几日安宁。
“湫水姑姑，”沈梨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一脸讨好说，“最近何姨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这里有好些物件儿我都不曾见过，就想让夙音请你来一趟，帮我掌掌眼。”
“小姐这话说的，”她故作姿态道，“嫡小姐找湫水，是湫水的荣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搡片刻后，这才进入正题。
“这些珠宝首饰，我在蓟州都不曾见过，也不知成色如何？”
话落，指尖轻抚过一个嵌了螺钿的珠宝匣子，当着湫水的面直接打开。
匣子一开，不是纯金打造的发簪，就是嵌了血玉的赤金镯子，每一件的工艺都尤其复杂，虽称不上稀世珍宝，但在市面上都是难得的精品。
如今，被沈梨随意摆放在锦缎上，仿佛只是寻常的物件儿。
“湫水姑姑？”
“湫水姑姑！”
沈梨连唤数声，她方才从沉思中惊醒：“嫡小姐，这些都是夫人给你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恩。这几日都在生病，都没什么时间打开瞧上一瞧。”
“湫水姑姑若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尽管挑去，反正这些珠宝我也用不完，”沈梨挑了一个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你瞧，这个簪子湫水姑姑戴正好。”
“这些都是夫人送给嫡小姐的，我哪敢用？”
话说得漂亮，手却未曾松开过，还欣欣然地在镜子前照了照。
“这簪子最衬湫水姑姑了，权当算作我的一点心意吧，”沈梨语重心长地说道。
湫水在沈府也算作老人了，看到头上的簪子，心中已然有所推断：“嫡小姐是想问什么吗？”
“倒也不是有意寻问，不过是有些好奇。”
脸上的红手印已然消退，沈梨将珠宝往身上一摆，衬得肌肤细腻有光泽，“前几日，我听湫水姑姑在书房说，宋先生……”
话说到这份上了，湫水已了然，见怪不怪地摆摆手说：“原来想问的是这个。”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梨轻轻撅了撅嘴，“姑姑你知道的，这个宅子无趣得很，今日我实在有些好奇，你就讲给我听一听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宋姚之当年为了嫁给陈公子，换了花轿，听说洞房花烛夜，还给对方下了合欢散，这才圆了房！”
“合欢散，”沈梨故作惊讶。
原来，她在凤音做的糕点中下合欢散，是为了羞宋姚之，而后借机报复。
“谁说不是呢，”湫水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别看宋姚之平日里礼教长礼教短的，其实她也不是个好货色！”
“这件事何姨娘知道吗？”
“怎会不知，”说到这，湫水突然想起了什么，私下拉了拉沈梨的袖子说，“但你别往外讲哦，这个，没几个人知道的。”
“好。”
“嫡小姐，你手上的这串也不错，不如……”
“都送你。”
“这多不好意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