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养花,自当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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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沈小姐咳血了

这病,说重也不重,无非是内伤引发的温病。

但说轻也不轻。沈府嫡女学琴第一日,就挨了教习先生的戒尺,如今高热不退,卧床难起。

真要计较,身为教习先生的宋姚之也难辞其咎。

“是我琴艺不佳,不怪宋先生,夙音,将我的琴取来,我答应了宋先生,今日要弹给她听。”

沈梨轻咳了两声,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指尖无力地搭在床沿,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似的。

“小姐,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手又伤成这样,听夙音一句劝,先把伤养好。”

夙音含泪劝阻,却鲜有成效,她跌跌撞撞地奔至何玉莲跟前恳求道:“何姨娘,求你劝劝小姐。”

“宋先生,你觉得呢?”何玉莲话锋一转。

宋姚之急忙顺坡下,“如此,待沈小姐伤好再说。”

“待伤好再说?宋先生,你这心肠也太硬了,”湫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见到何玉莲,还不忘全了礼,但很快,又将目光放在了宋姚之身上:“轻描淡写一句话,打发谁呢?”

“那你想怎么样?”

“宋先生,”湫水推了推头上的发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认个错,就这么难吗?”

宋姚之咬紧后槽牙:“湫水,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宋先生好大的威风,”湫水讪笑道,“沈小姐到京不过几日,你就将人逼迫至此,此事若张扬出去,这个京都谁敢用你!”

听起来是玩笑话,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话到底有几分分量。

“湫水姑姑,”沈梨咳了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野火已经烧起来了,她这个时候不加把火,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不过挨了几下手板而已,要怪,就怪我身体不好,幼年受了寒,落下了病根,所以才……”

话未说完,沈梨剧烈咳嗽了一声,手中的帕子上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痕。

“这……”她惊愕道。

惊惶失措间,沈梨匆忙将手帕藏起,却不料,被湫水一把夺走,“呀,沈小姐咳血了。”

“咳血?”

这下,就连平日里面色不改的何玉莲都慌了神。

新来的大夫也是个有眼色的角儿,拎起药箱就去给沈梨把脉,却被王衹抢了先。

“你这戏太过了,”他小声提醒。

“过吗?”

沈梨装模作样又咳了几声,唇边却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比起她们演的这出,她这算得什么?

“如何?”何玉莲问。

王衹一声不吭地取来针包,在穴位处扎了针,“这几日不宜再操劳,若是伤及根本可就难办了。”

这话,模棱两可。

听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又提及根本,不免引人遐想。

“这可怎么办才好?”

湫水故作姿态地叹道,实则暗有所指。

夙音见状,赶忙接上话茬,哭诉道:“来京都短短几日,身上屡添新伤,莫非是看我家小姐在沈府孤立无援,才敢如此放肆!”

“这丫头说得有理,”湫水幸灾乐祸地,“难不成沈府嫡女,谁都可欺的?”

“……”

“好了,”何玉莲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宋先生,梨儿是沈府嫡女,即便再不堪,训斥几句也就罢了,怎能将人伤成这样。”

短短几句话,已然表明了立场。

宋姚之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拂了何玉莲的面子,只能低声认错,“是在下疏忽,还请沈小姐莫要怪罪。”

这种恭维的话,说的人或许不嫌烦,但听的人早就听腻了。

这边,宋姚之还在努力维持半礼的姿态。

她知道,只要沈梨开口,哪怕只是轻轻一句,她就能顺着台阶下来,结束这场僵持。

可帷帐内的身影,并未有所回应。

“咳,”王衹轻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这僵局,“沈小姐的身子骨弱,刚用了针灸,这会儿已睡下。”

“这便睡下了?”

何玉莲虽心存疑虑,却未言明。

这哪是睡下了,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故意给宋姚之难堪。

“既然如此,那就不便打扰了,”何玉莲扫了夙音一眼,虽心存不快,口中却不失关切之意,“务必妥善照看你家小姐。”

“是,”夙音含泪应下。

何玉莲一走,热闹散了大半,须臾间,房内只留下夙音和王衹二人。

“人都走了,还不起吗?”王衹轻捻了捻手中的针。

沈梨吃痛一叫,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眸中的疲弱一扫而空。

“大夫,可以只吃药,不扎针吗?”沈梨就连呼吸都在发颤。

与其说是疼,不如说它是一种接近心悸的恐惧,熟悉且致命。

王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不迭拔针:“装病有的是办法,你这伤口若是不好好治,待寒气入骨,可会落下病根。”

“大夫放心,只此一回,”沈梨保证。

手上的针一收,她的手不自觉地空甩了两下,抬起头,目光与王衹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为什么,沈梨总觉得,他仿佛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我阿娘也经常装病吗?”她突然问。

王衹沉默了许久,方才轻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遗憾,“你不该回来的。”

“所以她装病是为了……”

“为了那份脆弱不堪的娇宠。”

他眼神中满是不甘,但语调却异常的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不证自明的事情。

“人终究是会变的。”

沈梨轻叹道。

在祖母口中,那个不愿被世俗所束缚的自在人,终是被感情困在这方寸之地。

沈梨虽不明白,为什么在知道沈国拥在外娇养外室的情况下,林曼还能在内宅中与沈国拥恩爱非常。

但,有一件事情,沈梨心里却是明明白白。

林曼真的很爱他。

爱到,可以为了他去死。

“何玉莲能在京都立足,凭借的不是后宅这些无用的把戏。”

王衹开始埋头整理药箱,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跟何玉莲斗,务必小心,别伤到自己。”

这话,谁都能说得,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沈梨总觉得有些怪异……

所以,上一世,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和阿娘之间还有这么深的纠葛?

若是细究,竟还是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