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复杂的三人组

次日拂晓，薄雾未散。

宋姚之一袭山岚色长袍，怀中捧着几卷竹简，手持戒尺，面色铁青地坐在书房，沉声道：“你家小姐何在？”

“不知宋先生要上早课，小姐还未起，请先生稍等片刻。”

夙音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发鬓微乱，脸上还有几分倦意，慌乱中还打了个哈欠。

宋姚之见状，心中越发不满，将竹简重重地放在案上，说：

“贵为沈府嫡长女，怎可以如此懒散？你身为她的掌事丫头，怎么连你也……”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从容的脚步声。

只见，沈梨气定神闲地进了书房子，见到她，礼数周到地行了一礼，说：“宋先生，沈梨今日来晚了，下回不会再犯。”

宋姚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发作。

“那今日就多练一个时辰。下回，可不许再犯。”

“听先生的。”

沈梨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再将头抬起来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挑衅：宋先生，别来无恙。

“我倒是谁呢，大清早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宋先生。”

湫水傲慢地推了推头上的发髻，手持上好的丝绸帕子，闻声赶来。

见到沈梨，湫水恭谨地喊了声“嫡小姐”，而后目光随之一转，再落到湫水身上，她挥动了两下手中丝绸帕子，说，故作惊讶道：“哟，这不是宋先生吗，今日来得还挺早。”

“你来做什么？”

湫水大手一摆，找个舒服姿势坐下，“夫人交代了，这段时间，让我代监管之责。”

“监管之责？”一向行事严谨有度，情绪鲜少外露的宋教习，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轻蔑之色，“我怎么不曾听夫人提及此事？”

湫水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宋姚之，外人尊称你一声教习先生，你休要在我面前摆谱，你当年做的那些……”

“宋先生，”沈梨找准时机，高声喝道。

明面上是在劝和，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沈梨是在为湫水说话：“是我求何姨娘将湫水姑姑调我院中，宋先生若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便是，莫要怪罪湫水姑姑。”

“今日，是我的来晚了，”沈梨神色慌张地，“我现在就去学。”

“呵，宋先生好大的威风，”湫水冷笑了下，临走时，看到跪在一旁夙音，勾了勾手指说，“你，跟我走。”

夙音用求助的眼神看望沈梨，“小姐……”

“没偏瞧见你家小姐忙着呢，你，跟我走，”见沈梨没发话，湫水毫不留情地踢了她一脚，“还不快些跟上。”

……

夙音跟着湫水去了小厨房，也不知道在瞎捣鼓什么，小厨房的烟囱就没消停过。

“玉树立风前，驴骡正酣睡，”宋姚之见状，忙叫人关上门窗，再看向沈梨时，轻飘飘地说了句：“再来。”

沈梨总是摆出一副专注用心的姿态，但琴音每每到高处，她都会故意弹错，然后抿紧下唇，泪眼婆娑地说道：“宋先生，我又错了。”

“将手伸出来，”宋姚之从容不迫地亮出戒尺，尽管沈梨的手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但还是没有放轻戒尺的力道。

“你是沈氏嫡长女，别说弹错一个音，就是行为举止也需得让他人挑不出半分错。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宋先生教诲，沈梨谨记。”

“此曲旋律并不复杂，沈小姐还需勤加练习，明日晨时，我自会来验收成效，”宋姚之说着话，视线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沈梨听后，连忙站起来行礼，被宋姚之阻止。

“还望沈小姐好自为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膏，不顾沈梨手上尚在渗血的伤口。将它硬塞进她掌中，道，“别再同我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宋先生说的话，沈梨自当谨记。”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霍然大开，只听湫水笑吟吟地将点心盒子放在桌上，说：“夙音这丫头做了些点心，我拿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宋姚之没理她，转而目光落在沈梨身上，“今日课业已结束，沈小姐，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刚还在和她说酸话的湫水突然就急了，拎着食盒就追了上去，“宋先生也尝尝？食盒我都准备好了！”

“我不喜甜，还是别浪费了。”

“这怎么叫浪费呢？收着！”

“……”

一个非要给，一个怎么也不收。

经过几番推让，还是沈梨出面，从中谈和：“宋先生，今日麻烦你了，夙音这丫头别的不说，做这个确实好吃，你拿回去尝尝，若是不喜，扔了便是，若是觉得好吃，下回我让夙音再多做些。”

沈梨已开口，宋姚之只能勉强收下。

“这个湫水姑姑可真有意思，刚还和您势同水火，这才一会儿工夫，临了，还非要送您点心。”

一走到院子，宋姚之身边的丫头小姝掂了掂食盒子，眉眼带笑地调侃道。

“休要胡说。”

“先生说得是。”

小姝低头应下，刚打开食盒子准备看一眼，一个小子横冲直撞地跑过来，不慎将食盒撞翻，瞬时，盒中糕点散落一地。

“谁家小子，没事跑什么？”小姝呵斥道。

谁知，小孩也没走，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糕点，支支吾吾地说道：“湫水姑姑，糕点……”

“你说糕点什么？”

小姝正想细问，谁知小孩一溜烟跑远了……

小姝捡起食盒，看向宋姚之，“宋先生，这……”

宋姚之眼一抬，“找人看看，里面是不是掺了什么不该掺的东西。”

“是，”小姝连连点头，犹如蒜瓣轻捣。

躲在巷子里的小子待两人走后，拨开院落的一角，从狗洞钻了出去，而后七拐八拐，这才又回到沈梨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