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节 对中国文化复兴的启示
当前的跨国资本主义及其文化标准的霸权地位,对于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传统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面对西方强势文化的来者不善,中国的文化安全问题应该被提上决策者们的重点考虑范围。在欧风美雨的吹打下,中国自身的文化定位和文化边界显得尤其重要,因为一个国家的民族品性和民族精神,说到底是由该国的文化传统建构而成,文化的失守意味着国家的安全空间(包括军事、经济、能源、文化)遭受巨大威胁。
在当前的国际竞争中,文化的软实力不容忽视,从上述可以看出,俄国文学和它参与建构并加以推广的民族核心理念,在俄国现代文化的强势崛起中起到重大作用,这为中国文学的发展和中国文化的世界辐射提供了参考和借鉴。
身处于跨国资本主义时代的今天,中国的文化工作者理应以保卫本国的文化安全为己任,争取世界格局中国家利益的文化空间。这首先要敢于正视和承认国外文化的优势与缺点,对各个民族文化的核心理念做严肃的研究,而不是哗众取宠,盲目跟风,一味追求市场而对论道采取不负责任的态度,甚至一些西方典籍的译本中出现了连篇的错误——以如此随意的态度来研究西方文化,必然是只得皮毛而不留真道。
目前中国文化部门虽然看到了文化建设的核心战略地位,但在短视的利益驱动下,一些文化官员常常把重心放在影视园、动漫城等低水平复制欧美文化工业标准的外部投资,忽视了以学术研究为基础的真正的民族文化根脉的滋养,无法拿出具有深厚学理根基和创新价值的文化核心标准,于是在欧美文化风潮之后亦步亦趋,丧失了自己的文化声音。
然而,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崛起,关键因素是用核心理念来制定自己的文化标准并且能得到世界认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山寨”不可能振兴中国文化,能让世界信服的唯有中国文化的核心理念和论道的学术精神。我们一方面要大力引进西方文明宝库中真正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和深刻思想内涵的文化精品,另一方面也要大力扶持国内的人文学术事业,创造出立足于中国文化传统、具有全人类价值的艺术精品。文化是上层建筑,但不是空中楼阁,没有深刻的人文学术精神,不对文化现象做出严肃的研究分析和反思,则永远无法在世界文化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国家应该加大对于人文基础研究的投入,提高全民族的人文素养,让中国的论道者能够正心、诚心、安心养道。
中国的外国文学研究人员,应当努力做到贯通中西学术传统,从本国立场提出文化研究的新问题,引领学术研究主流的新方向,建设自己的文化标准和学理基点,为中华民族在文化上的伟大复兴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1] 陈众议:《跨国资本主义对文学的影响》,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e610c50100zre5.html。
[2] 资中筠主编:《冷眼向洋》,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版,第365页。
[3] 若无专门注明,本书中契诃夫小说译文均引自《契诃夫小说全集》10卷,汝龙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戏剧、札记、文论、书信译文均引自《契诃夫文集》第11—17卷,汝龙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1999年版。在正文中用括号标注,XS表示《契诃夫小说全集》,WJ表示《契诃夫文集》,前一个数字表示卷号,后一个数字表示页码。部分译文根据俄文有所更改。
[4] 参见王岳川《二十世纪西方哲性诗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97—398页。
[5] 陈众议:《跨国资本主义对文学的影响》,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e610c50100zre5.html。
[6] 参见何帆《美元霸权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学习时报》2004年11月30日。
[7] 参见资中筠主编《冷眼向洋》,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版,第3—9页。
[8] 周启超:《外文所理论室系列讲座之“思潮与范式——外国文论研究的一点反思”》,http://foreignliterature.cass.cn/chinese/NewsInfo.asp?NewsId=2953。
[9] 参见[英]戴维斯《欧洲史》下册,郭方、刘北成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7年版,第774—781页。
[10] 参见[英]戴维斯《欧洲史》下册,郭方、刘北成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7年版,第775页。
[11] “轴心期”概念参见[德]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魏楚雄、俞新天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
[12] 应当承认,相比国家的崛起,文化的崛起有其特殊性。国家的崛起时间较短,往往打赢一场战争便可奠定其在世界格局中的强国地位;而文化发展受到国内外各种复杂因素的交叉影响,其崛起的进程一般可持续较长时间,并能够深刻影响世界文化的总体格局。比如在俄国,群星闪耀的科学和人文巨匠,为世界贡献出辉煌灿烂的文化成果,造就了俄国文化的强势崛起,其深厚内涵已绵延两个多世纪之久,直到今天仍是全世界津津乐道的话题。
[13] 中国学界近年来对这一词汇通常译作“俄罗斯思想”,比如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别尔嘉耶夫的专著《俄罗斯思想》和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俄国思想家文集《俄罗斯思想》,考究这两本书的内容,主要也是谈俄罗斯的自我精神定位和看待周围一切问题的总体世界观。基于上述理由,中国学者刘文飞先生主张译作“俄国观”。在1995年出版的《哲学(小百科词典)》中,对Русская идея有如下解释:“俄罗斯思想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概念。从该词的最广义上说,它指的是俄罗斯文化和俄罗斯精神在全部历史过程中所固有的各种独特特点的总和;从较为狭义上说,它指的是在历史的每一特定时期民族自我意识所达到的水平(由于该词只是到了19世纪才产生,因此当把它用于较早的历史时期时,它已是经过重新解释的了);从更为狭义上(即从社会学意义上)说,它指的是俄国的社会、文化、政治等发展中各种旧的和新的成分存在的方式。”[阿列申主编:《俄罗斯哲学(小百科辞典)》,转引自[俄]索洛维约夫等《俄罗斯思想》,贾泽林、李树柏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25页]
[14] [俄]巴格诺:《西方的俄国观》,刘文飞译,《外国文学评论》2012年第1期。
[15] [德]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魏楚雄、俞新天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11页。
[16] Бердяев Н.А.Су∂ьба Россuu.Самосознанuе.Ростов н/Д.Феникс.1997.С.15-16.
[17] [俄]恰达耶夫:《箴言集》,刘文飞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8页。
[18] [俄]恰达耶夫:《箴言集》,刘文飞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9—10页。
[19] [俄]恰达耶夫:《箴言集》,刘文飞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3页。
[20] 参见[俄]索洛维约夫等《俄罗斯思想》,贾泽林、李树柏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页。
[21] [俄]索洛维约夫:《俄罗斯与欧洲》,徐凤林译,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02页。
[22] [俄]恰达耶夫:《箴言集》,刘文飞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36页。
[23] 转引自[俄]索洛维约夫等《俄罗斯思想》,贾泽林、李树柏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6—7页。
[24] “文学”是现代学科意义上划分的结果(培根),而古典之“文”则涵盖甚丰,善修辞、能文章、知礼节等皆可以谓之文,在本书中“文”意指阐明、贯通民族理念的文学作品。
[25] 论道者的职业身份也是现代划分的结果,所谓“道术将为天下裂”。“道可道,非常道”,如果是探究作为“形而上”的“大道”,则关注论道者的职业身份了无意义。关注其碎片化的身份,恰恰“破碎大道”,“不得天地之美,古人之全”。
[26] [俄]索洛维约夫:《俄罗斯与欧洲》,徐凤林译,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62页。
[27] Достоевский Ф.М.Полн.собр.соч.В30 m.Л.Наука.1972-1990.Т.5.С.339.哲学家作为一“家”,已经不是古典意义上参乎天地的“哲人”了。作为整体的“人”和作为专门化研究深而窄的学问的“家”不可同日而语。
[28]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耿济之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348—349页。
[29] См.: Багно В.Е.Ред.Толсmоǔ uлu Досmоевскuǔ? -эсmеmuческuе uсканuя вкульmурах Восmока u Заnа∂а.СПб.Наука.2003.
[30] Горький М.Собр.соч.: В30 m.М.Гослитиздат.1949-1955.Т.24.С.64,65.
[31] 在《俄国舰队颂词》(1720)中,普罗科波维奇称颂彼得大帝取得的伟大胜利,认为将使得异国民族彻底改变对俄罗斯的态度:“目前,那些鄙弃我们如同鄙弃野蛮人的民族,正在热心寻求我们的兄弟情谊,诽谤我们的——正在赞美我们,威胁我们的——正在害怕和颤抖,藐视我们的——不以为耻地为我们效劳。”(Морозов П.О.Прокоnовuч как nuсаmель.СПб.Тип.В.С.Балашова.1880.С.173.)
[32] Алексеев М.П.Русская лumераmура u её мuровое значенuе.Л.Наука.1989.С.355.
[33] См.: ЛихачевД.С.“СвоеобразиеисторическогопутирусскойлитературыⅩ–ⅩⅦвеков”.Русскаялumераmура.1972.№2.С.34.
[34] 比如德国启蒙运动领袖狄德罗在居留彼得堡时,便用罗蒙诺索夫注释的夏邦杰的俄文教科书和苏马罗科夫的喜剧文本来学习俄语(См.: Берков П.Н.Отв.ред.ⅩⅧвек.Вып.3.М.;Л.Изд.АН СССР.1958.С.416-431)。
[35] Алексеев М.П.Сравнumельное лumераmурове∂енuе.Л.Наука.1983.С.119-146.
[36] [俄]巴格诺:《西方的俄国观》,刘文飞译,《外国文学评论》2012年第1期,第148页。
[37] Пuсьма Н.М.Карамзuна к И.И.Дмumрuеву.М.Книга по Требованию.2012.С.183.
[38] 《果戈理全集》第6卷,冯玉律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9页。
[39]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论艺术》,冯增义、徐振亚译,漓江出版社1988年版,第8页。
[40] [俄]梅列日科夫斯基:《先知》,赵桂莲译,东方出版社2000年版,第253页。
[41] Чернышевский Н.Г.Полн.собр.соч.: В15 m.М.Гослитиздат.1939-1953.Т.3.С.303.
[42] Тургенев И.С.Полн.собр.соч.u nuсем: В28 m.М.; Л.Изд.АНСССР.1960-1968.Т.15.С.305-308.
[43] 实际上,屠格涅夫列出的普希金、莱蒙托夫和克雷洛夫的名字,虽然在当时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的刊物上时有提及,但真正为俄国文学赢得欧洲盛誉的恰恰却是屠格涅夫本人,以及他没有提到的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Творчесmво И.С.: Сборнuксmаmеǔ.М.Учпедгиз.1959.С.69-140)。
[44] См.: Алексеев М.П.Русская лumераmура u её мuровое значенuе.Л.Наука.1989.С.351.
[45] См.: Уэллс Г.Собр.соч.: В 15 m.М.Правда.1964.Т.14.С.293.参见 Maurice Baring,Landmarks in Russian Literature,London: Methuen,1910.贝灵介绍俄国文学的书《俄国文学》已经在1931年作为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第一集中的一册被翻译为中文出版,译者梁镇。
[46] 关于英语词汇“intelligentsia”的俄语起源参见Henry Cecil Wyld ed.,The Univers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London: Herbert Joseph for Selfridge & Co,1936,p.613; МирскийД.С.Инmеллu∂женсuа.М.Сов.лит.1934.С.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