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II）
张晴朗退出卧室，两个颇为丑陋的飞跃，跳至杜京墨身前。
“你的轻功实在是……”杜京墨嫌弃地蹙起眉，“可问出了什么？”
“说是在都司衙门。”张晴朗先是应道，旋即一跃而起，在半空扭过身子，招招手，示意杜京墨出去再说。
杜京墨拔地而起，虽晚一拍跃起，却是后发先至，很快身子便超过了张晴朗。也许是存了卖弄之心，只见她足间蜻蜓点水般点几下屋顶瓦片，一丝声音没有发出，三两下便飞到了院外。
为了跟上她的速度，张晴朗拼尽全力，好不狼狈，却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越过院墙，消失在墙后。
若只为竞速，他自忖自己绝不会慢于杜京墨。可那等速度下，他所引发的动静就太大了……
归根结底，还是轻功太弱！他的绝对速度虽快，可谁家轻功只讲究快，而不讲究隐蔽性？
他跳跃着，心中暗暗摇头。
落到杜京墨面前，摘下头套，见她亦是摘下了头套，微微扬起脸，似少女得意一般的可爱模样，不由心中一动，叹服道：
“夫人轻功已臻化境，必能踏雪无痕，想来是名扬江湖的绝技‘轻鸿影’了！”
自打昨夜遇上这讨厌的“摧花手”起，杜京墨便一直觉得自己处于被动之中，还总是丢脸。
过去，“羞花仙子”行走江湖，是行侠仗义的女侠，从不讲究排场、名声一类。可如今的“沈夫人”，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太久的商人，浸染上许多铜臭味，却也爱好起脸面来了……尤其是，面对这个让她丢脸好几次的家伙时！
眼下瞧见张晴朗钦佩的模样，她便如酷暑中吃了冰块般舒爽，面上虽没太多表现，心里已乐开花，轻哼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张晴朗恳切道：“夫人谦虚了。”
“哼哼~”杜京墨担心脸上表情控制不住，转过身，背对张晴朗。“走，去都司衙门！”
说罢，便催动轻功，飞奔起来。
奔出两步，她又担心张晴朗跟不上自己，刻意放慢速度，待到后者跟到她身侧，道：
“行走江湖，谁不是苦练轻功……倒是你，轻功与实力全然不匹配，遇到难以匹敌的敌手怎么办？”
想办法阴死他！张晴朗心说，嘴上却叹道：
“唉~师父不曾传授我轻功，而好的轻功在江湖上着实难得，我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吗？”
杜京墨看了看张晴朗，见他目视前方，竭尽全力跟上自己的步伐，不由轻启檀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巴，却又止住。她只是咬了咬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了控制发出的动静大小，以免惊动巡夜人，张晴朗还真有些吃力。因而，见杜京墨不再多言，他也就闭口不语了。
于是，二人便沉默着朝都司衙门而去。
如果说，大离两位先帝的经历，还算颇类明代；那么，离朝的官制、行政区划则几乎与明代一模一样。
著名的“两京十三省”虽未形成，但也大差不差。除了北直隶为“北平承宣布政使司”、贵州还未设省外，其余则一模一样。因而，杭州城内除“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必备的三司外，还有杭州府衙、钱塘县衙、仁和县衙，以及其他诸多机构。
为免各衙门聚在一块儿，占地过多，影响城中百姓生活，各衙门便分别置在了城内各地。所以，布政司衙门与都司衙门相距足有半个杭州城距离。
二人一路狂奔，躲过了两次巡夜人，足足两刻钟后，才抵达都司衙门外的小巷中，贴着墙壁，站在阴影里。
“待会儿，我引开段献可。你潜入其中，寻到萧瓒尸体，查探他的死因。”张晴朗看着杜京墨，面色凝重道。
杜京墨看了看小巷对面的围墙，神色间带有几分踌躇，道：
“你昨夜刚在他那儿装扮成蓝浅雪，现在去引开他，岂不现了行？还是我去吧……”
张晴朗断然拒绝道：“你眼下不是他的对手！”
“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可你也不是呀。”杜京墨摇头道：
“莫要忘了，蓝浅雪只有四品巅峰实力。若你展现出二品实力，他自然会想，蓝浅雪又怎能与你过招。”
张晴朗有些讶异地看着杜京墨，心道：这笨蛋美人也有聪明时刻嘛……
“喂，我不是傻的……”杜京墨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含义，鼓起了脸颊，颇有些不快。
张晴朗赶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的担忧确实很有道理，嗯，非常有道理，但是，夫人却漏算一点，那便是过于认定段献可会觉得我是张三了！”
“除了你，谁会对一个死了的皇帝感兴趣！而且，你不是带了锏嘛？”杜京墨不解道。
“使锏的江湖人没有几万，也有数千。岂能凭借兵器判断身份？至于对死皇帝感兴趣……这种时候，张三应该跑路才是吧！”张晴朗道：
“何况，张三现年不过二十出头，岂能达到二品后期的境界！这天下的天才已经有一个冷云心，一个杜京墨，一个苏拜了！再来一个张晴朗，恐怕太拥挤了……”
杜京墨摇摇头，正想说“我算什么天才，而且这等玄学，还能用作推理不成？”，却又听张晴朗道：
“我方才和布政使大人问及皇帝所在时，已报了张三名号。你想，寻常人与官府为敌，岂会自报家门？
“不错，张三已经被通缉了，债多不愁。可话说回来，他若是装扮成了蓝浅雪，不怀好意地接近都指挥使，哪里还会这么不小心！
“最关键的是，二品后期、使锏的高手里，恰有鼎鼎大名一人，那便是易教的‘夺魂锏’王晟！”
信息太多，杜京墨一时有些猪脑过载，蹙眉思索起来。
张晴朗站在一旁看着，已经开始忧心自己后代的智力了……
良久，杜京墨理清其中利害，看着张晴朗，眼睛里闪着光：“我在昨夜……北关等你！”
大概是指蓝浅雪的小院？
张晴朗点了点头，一个一个闪身，越过了围墙……
甫一进入围墙内，他便听赵溪冷报起菜名：
“一个二品巅峰，是段献可；还有一个二品初期，是清波门城楼上那人。此外，还有五个三品巅峰。”
张晴朗没想到这里高手竟然如此之多，思忖片刻，问道：“殿下，您能感知到缘启吗？”
“在最后面的客房中。”说罢，她指出了具体位置。
张晴朗点了点头，收敛起全身气息，缓缓朝着赵溪冷报出的方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