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绣骨铭心》

电子钟跳向00:00的瞬间，江夜拧断了电瓶车钥匙。血色月光在锁孔凝固成琥珀，保温箱里的黑盒发出胎儿心跳般的震动。他盯着订单备注栏新增的血字，视网膜上浮现出苏渺被青铜锁链贯穿心脏的画面。

“这次别救任何人。“

梧桐巷401号的铁门提前两分钟开启，门缝里渗出银白色菌丝。江夜倒退着撞上消防栓，发现整条街道的阴影都在逆流。他的右手背传来灼痛，沙漏胎记缺失的第七粒沙开始结晶化。

“你提前到了。“门内伸出的手布满新鲜尸斑，腕表显示23:58，“看来容器终于学会遵守实验守则。“

黑色快递盒自动分解成无数沙粒，在空中拼出谢敛的虚影。这次没有倒悬沙漏，银色颗粒直接钻进江夜的口鼻。他尝到铁锈味，记忆宫殿的廊柱开始崩塌，露出埋藏在地基下的青铜棺椁。

“认知滤网解除进度79%。“谢敛的虚影抚摸江夜抽搐的眼睑，“让我们看看你还能保留多少人性的残渣。“

剧痛中，江夜看见自己端坐在实验室操作台前。林镜知被神经导管悬吊在头顶，顾临渊的镜像人正被塞进焚化炉，而苏渺的罗盘插在谢明璃的太阳穴上旋转。每个画面都伴随着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第七代母体培养进度97%。“

“住手！“江夜嘶吼着抓向虚影，指尖却穿过自己的太阳穴。衔尾蛇芯片在颅骨内苏醒，释放出三十七种人格记忆的混合液。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同时看到过去七个轮回的屠杀现场。

尸斑手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该播种了。“

401室化作血肉温床，墙皮剥落后露出跳动的子宫壁。江夜被菌丝包裹成胚胎状，脐带连接着屋顶倒悬的尸群。他惊恐地发现每具尸体都长着林镜知的脸，她们的内脏菌丝正在拼出血色月牙的拓扑图。

“容器激活程序启动。“谢敛的声音混着羊水灌入耳膜，“请选择献祭对象：A.苏渺 B.谢明璃 C.自噬。“

江夜的骨骼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锈红色物质从骨髓渗出。当他咬破舌尖试图清醒时，尝到了林镜知解剖刀上的消毒水味道——那是第六次轮回的黄昏，她将刀刃刺入自己眉心时的馈赠。

殡仪馆的丧钟突然敲响。

停尸柜爆破的轰鸣中，林镜知踹开血肉墙壁。她的左眼变成量子沙漏，右脸爬满青铜纹路：“选D，掀翻棋盘。“

裹尸布化作锋利的缎带，切断所有脐带连接。尸群集体流产，胚胎状的谢敛克隆体坠入血泊。江夜咳出银色沙粒，发现每粒沙都刻着微缩的时隙斋全景。

“认知滤网居然有后门。“林镜知扯开白大褂，露出心口的罗盘凹槽，“苏渺在第三个轮回埋下的保险栓。“

顾临渊的镜像人从血泊升起，西装变成裹尸布材质。他撕下自己的脸皮，露出下方谢明璃的面容：“时间锚点的真正作用，是让观测者成为被观测的标本。“

整条街道突然卷曲成克莱因瓶，401室在瓶口燃烧。苏渺从灰烬中走出，裙摆上的血色月牙正在吞噬火焰：“谢敛，你忘了真正的母体从来不是容器。“

她掀开天灵盖，露出里面旋转的青铜罗盘。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镭射光，将谢敛的虚影钉在虚空。无数个江液从瓶壁渗出，用锈化的骨骼搭建出牢笼。

“你们竟然...融合了时间线！“谢敛的虚影首次露出惊怒。

林镜知将解剖刀刺入自己的量子沙漏眼，金色时砂裹挟着众人冲破瓶壁。当江夜在时隙斋地窖惊醒时，掌心握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盘背面刻着：

“致永夜中的追光者——谢敛 1987.3.12“

橱窗外传来午夜钟声，江夜摸到口袋里的新订单。备注栏用血写着：“现在你该来找我了，孩子。“

保温箱内，黑色快递盒正在播放谢明璃的求救视频。画面中的她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门前，怀中抱着个锈迹斑斑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