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棚杀机

茶棚的苇帘在朔风中簌簌作响，张琰的指尖刚触到粗陶碗沿，就瞥见老板娘虎口处的茧子——那是长期握持弧形兵器的痕迹。面汤腾起的热气里飘着淡淡苦杏味，他佯装被烫到，陶碗脱手的瞬间用鞋尖勾起条凳。

“客官仔细烫着。“老板娘旋身接碗的动作行云流水，围裙翻卷间露出牛皮腿缚。张琰的瞳孔骤缩——那上面插着的三棱透甲锥，正是锦衣卫暗器“阎王帖“的制式。

邻桌脚夫的柴刀劈来时，张琰借着后仰之势将条凳踹向炉灶。燃烧的松柴轰然倒塌，火星引燃了堆在角落的靛青布匹——这正是流民身上同色染料的原料。浓烟中响起弓弦震颤声，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封住退路。

“叮！“瑞士军刀格开第一支箭时，张琰的手腕被震得发麻。第二支箭擦着NASA印花射入土墙，箭杆上绑着的桦皮密信散落开来——上面绘制的竟是遵化城排水系统详图。第三支箭即将洞穿咽喉的刹那，老板娘甩出的铁勺突然变轨，精钢勺柄精准击碎箭簇。

“陆昭然！“刺客突然用满语嘶吼，这个名字让老板娘眼底闪过寒芒。她扯开粗布围裙，露出玄色飞鱼服的刹那，张琰终于看清她蹀躞带上的象牙腰牌——北镇抚司的獬豸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茶棚梁柱突然断裂，张琰翻滚着撞向灶台。后腰触到温热的陶瓮时，他嗅到浓烈的硝酸钾气息——这根本不是煮面的汤锅，而是伪装成厨具的火药桶。刺客首领的金瓜锤砸来的瞬间，他旋开瓮盖将火药泼向空中。

“闭眼！“随着陆昭然的厉喝，绣春刀劈碎窗棂。正午的烈阳穿透粉尘，空中顿时爆开炫目白光——镁粉混合硝石的原始闪光弹。张琰趁机扑向马厩，却摸到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死者手中的三眼铳还飘着青烟，铳管刻着“登州卫“的铭文。

马蹄声自官道逼近，夜不收的箭雨覆盖茶棚。张琰缩在石磨后，看见陆昭然用刀尖挑起刺客的衣领——内衬的狼皮上烙着晋商范家的驼队徽记。某个垂死的刺客突然咬破衣领，吞下枚镶金胶囊，七窍流出的黑血竟腐蚀了青砖。

“张先生好身手。“陆昭然甩去刀上血珠，绣春刀却未入鞘，“只是这西洋火器...“她踢开刺客怀中的燧发手枪，嵌银枪柄上的耶稣受难像，与当铺出现的怀表纹章完美契合。

张琰正欲开口，城头忽然传来十二声钟鸣。陆昭然面色骤变，这是边镇最高警戒信号。两人奔上城墙时，望见三十里外腾起的狼烟竟呈诡异的靛蓝色——史书记载，这是蒙古喀尔喀部与后金结盟的特制烽火。

暮色中，某个夜不收纵马冲入瓮城，马鞍旁悬着的首级还在滴血。张琰认出那狰狞的面容，正是当铺里鉴宝的朝奉。死者紧攥的掌心露出半枚玉珏，与穿越时碎裂的玉璧残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