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低价倾销破局，店铺声誉重振
第7章低价倾销破局，店铺声誉重振
暴雨中的南京东路泛起青灰色雾气，林俊毅站在“睿光电子“的玻璃柜台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怀表上的刻痕。
对面店铺震耳欲聋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混着雨声砸在霓虹灯牌上，红蓝光晕在积水里扭曲成狰狞的笑脸。
“林老板，这价格实在没法要。“穿的确良衬衫的中年人把整流器扔回柜台，“惠民那边带保修卡才五块八，您这瑕疵品还要八块？“
陈雅萱刚要开口，吴勤信抢着把计算器按得啪啪响：“林哥，咱们库存压着三千多个整流器，今天才卖出十七件。“他扯松的确良衬衫领口，汗渍在腋下洇出深色云纹，“要我说就该跟着降价......“
“降价容易，立牌子难。“林俊毅突然举起拆开的整流器，三棱镜般折射着柜台的日光灯，“你们看封装缝隙。“镊子尖挑出半粒芝麻大的黑色颗粒，“正品用的是环氧树脂，这些冒牌货掺了松香废料——遇潮就要短路。“
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带进裹着雨腥的风。
三个穿喇叭裤的年轻人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抬脚就把纸箱踹到柜台前：“退货！
上周买的整流器烧了我家牡丹电视机！“
陈雅萱要去拿检测仪，被林俊毅按住手腕。
他注意到领头那人蛤蟆镜腿上的红漆刮痕——和对面卸货工人如出一辙。
“要退可以。“林俊毅突然抓起电烙铁插上电源，“劳驾把电视机搬来，我当场拆开看是哪里烧了。“烙铁头在雨声中泛起暗红，吓得那人后退撞翻展示架，“要是人为短路......“他瞥见对方裤袋里露出的惠民电子袋，“我送你们去派出所验伤。“
等闹事者仓皇逃走，吴勤信擦着冷汗凑过来：“林哥怎么看出......“
“他们鞋底沾着对面装修用的白色涂料。“林俊毅望向雨中闪烁的“惠民电子“招牌，霓虹灯管在积水里映出蛇形的倒影，“去把仓库那批三月进的2CP型整流器拆五十个出来。“
陈雅萱扯他衣袖：“不是说瑕疵品......“
“瑕疵的是封装工艺，晶体芯片反而比正品多镀了2微米金层。“林俊毅掀开纸箱，露出内部用蜡纸包裹的元件，“这些本该返厂，但现在——“他镊起一片硅晶圆对准日光灯，金色纹路在雨中泛着奇异流光，“就是刺向对手的利刃。“
仓库顶灯突然闪烁，林俊毅扶住货架缓解眩晕。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记忆回溯带来的副作用，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让他想起前世化疗时的放射性头痛。
指尖触到怀表上新增的刻痕——昨夜他用缝衣针刻下的“1983.4.7“，此刻正在掌心发烫。
“睿渊！“陈雅萱举着淋湿的《电子报》冲进来，“十六铺码头查获的走私元件里，有批次的硅晶片辐射超标！“她鼻尖沾着油墨，指着某段报道的手指在发抖，“工商局正在全城抽检......“
林俊毅突然抓起放大镜冲向工作台。
雨点敲打铁皮屋顶的声响变得异常清晰，当他将惠民电子的整流器芯片放大二十倍时，晶格表面细密的黑色斑点如同瘟疫般蔓延——这正是前世1984年深圳电子厂集体中毒事件的元凶。
怀表齿轮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
他看见三十年后的检测报告在脑海中铺展：二氧化硅原料混入放射性矿渣，β射线导致封装树脂加速老化......剧烈的眩晕让他栽向零件箱，后腰撞上工作台锐角时，掌心传来怀表链断裂的冰凉触感。
“睿渊！“陈雅萱的惊呼带着哭腔，“你嘴角......“
林俊毅抹去鼻血，在狼藉的零件堆里攥住那片要命的硅晶圆。
霓虹灯穿透仓库的气窗，在墙面上投射出周协礼扭曲的剪影，那影子正举着电话狞笑，却不知自己的咽喉已被捏在时代的齿轮之间。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林俊毅攥着硅晶片的手掌被锐利边缘割出细痕。
他借着工作台的阴影抹去鼻血，将检测仪对准惠民电子的劣质元件，“滋啦“一声，示波器突然跳动的波形刺破雨夜的寂静。
“β射线超标三倍。“陈雅萱捂住嘴后退半步，油印的《电子报》飘落在浸水的纸箱上，“周协礼怎么敢......“
“走私货轮为了压舱，常混装稀土矿渣。“林俊毅用镊子夹起发黑的硅片，日光灯下细密晶格如同恶魔的鳞片，“这些放射性元件流进电视机，三个月后就会加速显像管老化。“他说着突然按住太阳穴，前世记忆如钢针刺入神经——八十年代末的电器爆炸事故，那些焦黑的电视机残骸正与眼前元件重叠。
吴勤信抱着库存台账撞开铁门：“工商局的车往南京路来了！“
“正好。“林俊毅抓起五本进货单塞给陈雅萱，“把这些和《电子报》装进牛皮档案袋。“他转身扯下墙上的上海地图，红笔圈住十六铺码头三号码头，“孙锐达在《经济观察》的办公电话是63259876，告诉她今晚八点这里能看到白鼠实验。“
雨势渐弱时，二十只铁笼里的白鼠在码头集装箱前躁动不安。
孙锐达握着相机的手微微发抖，看着林俊毅将惠民电子的整流器接上自制电路。
当示波器绿光扫过超标数值，成群白鼠突然发出尖利嘶叫，疯狂撞击笼栏。
“这是......“孙锐达后退撞到生锈的集装箱。
“放射性元件对生物的急性刺激。“林俊毅按下快门，镁光灯照亮他苍白的脸，“劳烦明天头版留个位置。“他忍着眩晕将档案袋推过去，指尖在牛皮纸上划出带血的指痕。
次日清晨，“睿光电子“还没卸下门板，报童的叫卖声已穿透薄雾。“惠民电子辐射元件毒害市民“的加粗黑体标题下，孙锐达的报道配着白鼠实验照片，像炸弹引爆整个南京路。
周协礼冲进店里时，林俊毅正在给牡丹电视机换装改良元件。“你这是造谣！“他抓起柜台上的报纸撕得粉碎，却看见工商局的人正在查封对面店铺。
“周老板认得这个吗？“林俊毅晃了晃贴着惠民标签的元件盒，底部用针尖刻着微小的“83.4HX“——正是前世记忆里那批问题货的暗码。
周协礼瞳孔骤缩的瞬间，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仓库二层西墙的保险柜，第三层夹板里还有十二盒走私货。“
看着周协礼踉跄逃离的背影，吴勤信激动地拍打计算器：“林哥神了！
今早营业额已经......“
“把新到的示波器摆到橱窗。“林俊毅打断他的欢呼，转头看见陈雅萱正在帮老太太调试收音机。
她绾起的发髻散落一缕青丝，垂在雪白脖颈上像水墨画的笔锋。
当老太太掏出用红布包裹的存折说要买十台收音机时，陈雅萱温声劝说的模样，让他想起前世病床前那双替他擦拭冷汗的手。
暮色降临时，林俊毅在阁楼清点这两日激增的订单。
木楼梯突然吱呀作响，陈雅萱端着搪瓷杯上来，枸杞在热水里沉浮如血珠。“我爸说......“她将杯子放在堆满票据的桌角，“走私案要牵连上下游商家。“
林俊毅握钢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1983年4月8日的台历上。
这个日期比前世曝光事件早了整整十七天，他抬眼望向窗外的霓虹灯海：“伯父在轻工局听到风声了？“
“他说正经生意人该离这些是非远些。“陈雅萱的指甲掐进掌心，月光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泛青的眼睑下，“明天我不能来店里了。“
阁楼忽然陷入沉寂，只有楼下吴勤信招呼顾客的声音隐约传来。
林俊毅起身时带倒藤椅，怀表链子擦过陈雅萱的手背，表盘玻璃映出两人纠缠又错开的视线。
他想说周协礼的保护伞下午就被纪委带走，想说正在筹备的电子元件厂能给她父亲政绩，却被喉间翻涌的血腥味堵住所有话语。
“这杯茶......“陈雅萱突然伸手触碰杯壁，“要凉了。“
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林俊毅掀开怀表盖，新增的刻痕“1983.4.8“正在蚕食原有的时间纹路。
楼下的橱窗突然亮起霓虹，红色光斑掠过桌角，照亮杯底缓缓沉淀的枸杞，像无数凝固的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