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寿辉数据

青铜密室中，幽暗的光线透过冰镜碎片的折射，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金属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一阵低沉的机械音打破了沉寂，回荡在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已启用防御功能！”

“开始扫描世界错误，消灭异常现象！”

“山东老人已消灭，泰山松柏已消灭，半岛观印之乱已复原……”

“武当山张道士已消灭，纯阳无极功已消灭，韩林儿未坠江已复原……”

“吸血鬼已消灭，狼人已消灭……”

“徐……寿辉……徐寿辉已……已复原！”

“世界无异常，解除警报，停止重启，后台将在十分钟后隐藏。”

随着一道道冰冷的修复声响起，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拼凑完整。然而，时间只剩下十分钟。朱明站在密室中央，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冰镜碎片在幽蓝的光芒中缓缓悬浮，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真相。

突然，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在流光中显现。那是徐寿辉，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确实‘死’了，但我的魂魄留在了这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朱明。”

“魂魄？”朱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应该说，数据。”徐寿辉的身影在幽蓝的光晕中忽隐忽现，“还记得那颗像眼睛的水晶珠子吗？这是你某一世的想法。你利用石门内的游戏特征，制造了这颗水晶珠子。它能够保存记忆。按照历史，我必须第一个出局，所以我将记忆留在了这颗珠子里，躲藏在你的脑海中。”

朱明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低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寿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在第1350次轮回中，在起义节点，借陈友谅之手假死，利用后台重置原理将自身存在状态变成‘已死亡’与‘未死亡’的叠加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台预设了四大历史锚点——韩山童造谶、徐寿辉起义、察罕帖木儿镇压、朱元璋称帝。每次必须确保这四个节点100%复现。然而，当第1350次轮回进行到徐寿辉‘起义’节点时，系统校验出现了矛盾：按历史逻辑应清除我的数据，但因为叠加态的存在，我的数据无法被完全擦除。”

朱明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你的意思是，如果节点时死亡，就会出现异常？这未免太小儿科了。维持这么大的世界，竟然有如此简单的BUG。”

徐寿辉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无奈：“因为观测者不能承受世界改变的宏大数据量冲击。后台可以监测到异常，但无法做出决定，只能忽视。毕竟，世界并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

“那监测者不断重启世界的目的是什么？无聊吗？”朱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

徐寿辉叹了口气：“不清楚。你之前的猜测是，它要你死在轮回世界中。”

朱明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我何德何能啊，弄一个世界玩死我？一刀把我砍了就可以做到。”

徐寿辉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朱明：“它做不到！”

朱明挑了挑眉，追问：“为何？”

徐寿辉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在幽蓝的光晕中显得更加虚幻：“因为你也是世界的基础。你每一次死亡，到再次出现时，总是会削弱几分。由一开始记得我们，到后来完全忘记我们的经历。现在，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前是什么人，只是有零散的记忆，明白自己不是古代人？”

朱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但是我的身体还很强壮。”

徐寿辉微微一笑，解释道：“身体是载具。只要世界在，它可以任意修改你身体的力量和健康程度。你其实已经死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死亡之后，你就彻彻底底成为朱元璋。”

朱明的目光扫过青铜壁上密密麻麻的“朱元璋死亡记录”，最终停在“至正二十年，鄱阳湖沉船”上。他低声说道：“韩山童黄河石人出世，刘福通红巾起义。若你们不起兵，朱元璋一辈子当和尚，我也不会被‘你们’选中替代他。”

“不是我们选中你。”徐寿辉的虚影抚过冰镜残片，镜面映出元末群雄并起的画面：“我和陈友谅早在一千次轮回前就发现，这世界总在‘元末乱世’到‘大明盛世’间循环。每次我们不起义，你也永远不会被投放到这个世界。”

徐寿辉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你是这个世界的变数，是打破轮回的关键。我们起义，不是为了争天下，而是为了让你登上这个舞台。”

朱明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低声问道：“所以，你们憎恨我的存在？”

“没错。”徐寿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们经历了太多次轮回，每一次都试图改变结局，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他忽然抬手，虚空中浮现一幅星图，标注着察罕帖木儿、陈友谅等人的光点正在闪烁，“只有让历史按剧本走，才能骗过‘观测者’，让重启延迟。”

徐寿辉的身影在密室中飘荡，仿佛一缕幽魂。他缓缓说道：“在某一世，我们四人——你、我、察罕帖木儿、陈友谅——曾经联手，试图找到世界的节点，结束这场无尽的轮回。”

“世界的节点？”朱明皱眉。

“对。”徐寿辉点头，“你曾经说过，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矛盾点。如果世界是一场游戏，那么终会有后台处理器，或者说，一个重启键。我们只需要找到它，就能让世界停止重启，结束这场轮回。”

朱明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仿佛他曾经历过这一切。他低声问道：“那一次，我们成功了吗？”

徐寿辉没有说话。

只见密室青铜壁上突然浮现波纹，显出一段朱明从未见过的记忆——冰原上，四人浑身是血。察罕帖木儿折断蒙古弯刀，陈友谅的青虹剑插在雪地里，徐寿辉举起水晶珠嘶吼：“石门就在下面！老朱，用你后世的知识启动它！”

画面戛然而止。

明明是记忆体的徐寿辉，却能从声音感知到他带着疲惫：“那次我们触发了‘观测者’的警报。他们像擦除程序错误一样，把一切直接重置成最初的时间线。我们按照你最初出现的时间点等你，可是你再也没有出现。”

“所以，你们才不敢直视密室，不敢出声？”朱明若有所思。

“没错。”徐寿辉点头，“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触发重启。我们只能小心翼翼，暗中行动。”

朱明此刻寒意窜上脊背：“所以你们后来假装互斗？察罕帖木儿提前出场……陈友谅在鄱阳湖疯了？”

徐寿辉摇摇头，说道：“并不是，他们是真的疯了！你让他们看到希望，却亲手摧毁这份光明。当我们再次见到你时，你已经不记得我们的存在了。他们绝望地加速世界重启，就是为了让你快速消亡。只要你不断轮回，你总有一天会被消灭，我们就不需要再陪你玩这份游戏。”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朱明反问道，陈友谅和察罕帖木儿都已经崩溃了，他不相信每次都第一个出局的家伙，会好心为他着想，并留一份自己的数据指引着他。

徐寿辉没有直面回答，他不需要朱明信任他，他只想给世界一个机会，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每一份生命都是独一无二，你在我眼里并不特殊。你们或许在轮回中早已不把人命当回事，但是，无论世界是虚幻，还是真实，都要认真对待。我依稀记得带领众人起义后，大家吃上一碗热腾腾饭菜时的喜悦。”

“我没时间了，利用自身庞大数据量阻止世界重启，让后台记录了特殊情况。下一次系统将打上补丁，禁止特殊数据的活动范围，也就是牢笼。”他若隐若现，没有理会朱明的不信任，像是片花闪过，挥一挥手，再次浮现最后的记忆。

是徐寿辉濒死前的记录：朱明，记住！”满脸血污的徐寿辉抠下左眼，将水晶珠塞进眼窝，“陈友谅会杀我，察罕帖木儿将战死沙场，但我的记忆都藏在‘他们’想不到的地方，在你的……”

艰难地重复说道：“我还有一颗珠子，藏在某个地方。”

“能不能说清楚，不要当谜语人？”朱明握紧双手。

“需要你去猜测。”徐寿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找到‘他们’，结束这场游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徐寿辉的身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密室中只剩下朱明和不断修复的水晶破壁。

朱明低声自语：“原来如此……这就是轮回的真相。”

石门关闭，影像陡然中断，朱明被踢出门外。他想要再次打开石门，却发现石门毫无反应。

朱明走出密室，外边的世界仿佛刚刚解冻。士兵们继续忙碌，常遇春还在指挥，百姓们依旧好奇地窥视着一切。时间重新流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明独自站在元宫的废墟上，抬头望向星空。他低声喃喃：“‘他们’究竟是谁？观测者……还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你们是谁，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结束这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