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秘营
王小二这磕除了给唠稀碎之外，还纯属是找揍的磕。
‘撂山上’这话，刘明义也没接，真要是伤了人，弄不好就是他的营生。
“四姐夫，你嘴上带个把门的，让人听见再揍你，我还得跟着你惹祸。”
见刘明义不愿意听这话，秦达也怼了王小二一下。
按老头的说法，向阳屯子原来就叫刘家屯，人都是一个姓的亲戚，真有人撂山上了，那就是大半个村子的丧事。
“明山叔，猎人队上山打大围，一天能回来吗？”
秦达这话问在了点子上，但也问在了刘明义不愿意说的地方上。
现在已经过晌了，这个时候进山，傍晚宿在窝脖岗子南坡。
明天一早，两帮人兜起来赶杖，一帮人往西扎去跟老牛队汇合，晌午的时候，差不多就打完了，傍黑正好回村。
这也算是打的很快的杖围了。
这么打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被赶杖的山牲口，白天捞不着休息，跑的不会远也不会快。
山牲口累了、焦了、躁了，就没有往日那般的灵巧，更容易打。
但这些话刘明义不想说给秦达，只因山中的风险，远不止熊虎野猪这一节。
“回不来，今晚得宿在岗南坡顶。”
刘明义虽说不打围，但却很清楚打围那一套活计，听的太多了，而且他上山采药的时候，还能切身实地的看看。
他的打围经验，可能比刘二瞎子、刘老蔫吧还厉害。
因为这老头是采药的，正经学过什么动物吃什么草药，也知道各种山牲口的习性。
这些就是他不愿意传给哥仨，或者说是秦达的经验了。
这些经验，知道、熟悉是一回事，真用来打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打猎、打围、杖围、坐围，各有各的打法，各有各的传承。
这玩意儿就跟采药一样，同样的药材，南北的药性却不同。
说白了，就是打猎没有什么一定之规，能打着的才算是好手。
别说屯子里的猎人队了，鄂伦春跟鄂温克那些终年狩猎为生的，不也一样十把只能收个两三把？
“刘叔，山上有窝棚吗？”
山上有没有窝棚，就是刘明义最不想被秦达问到的问题了。
有肯定是有，但安全也肯定不安全。
正当老头犹豫的时候，一旁的王常胜却说道：
“伍子，这里不是那边伐过的林子，这是真正的老林子，这片不仅树多、树大，林子里也格外的闹，树多、树大冬天蹲树洞的熊就多，熊多了人也就少了。”
林区在山里种地压窝棚的不少，但这也要分林地、山里的情况。
双林县这边的两个林场伐过或者正在大干的区域，压窝棚种地捎带下套子跑山没什么问题。
但向阳屯往北那片纯属原始森林，在这样的老林子里压窝棚，那就属于自找不痛快。
“三哥，知道抗联是怎么跟小畜生周旋的吗？”
用不着听秦达的问题，一听小五子叫三哥，王小二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伍子，你四姐夫没那读书的脑子，你别绕我，有话直说，那时候打游击，不就是钻老林子吗？”
三家十二个孩子里面，要说鬼那得属秦达的二哥秦强，要说虎就是二叔宋成家的俩闺女了，要说虎逼那就非王小二莫属。
至于小五子秦达，面上是战力天花板，但那心可着实在狠辣数里。
别说宋怀军、王常胜这俩三姐夫、四姐夫不愿意惹秦达。
当兵逃婚而去的秦达二哥秦强，在武装部训练场，可没少吃这个小五子的血亏。
“三哥，钻林子归钻林子，那死冷寒天的人靠什么活着？秘营啊！”
“秘营？伍子，你的意思，是让进山开路的施工队给你压窝棚？那用不着，他们自己建的就老大个了，火炕、炉子、烧柴都是现成的，你去住就得了。”
秦达说到秘营，宋怀军也接了话，现在沿着施工队修出来的路打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虽说施工队的窝棚，有些已经没人住了，但接下来伐木队还要去住，因此他们建的那些窝棚，可不比山下的房子差多少。
“三小子，进山打围，可不是有窝棚就够的，你怎么也得知道什么地界住着什么样的山牲口吧？楸子林里有野猪，草甸子上有狍子，熊瞎子冬天就爱钻树窝子……”
见小哥仨三言两语就定好了打猎的路线，这时候刘明义就不能不说话了。
山里的山牲口再厚，你想找到他们也得熟悉他们的习性。
而最重要的就是要熟悉老虎妈子、熊瞎子、野猪的习性。
见到一片山林，知道栖息着什么样的山牲口，跑山的时候才不会轻易遇险。
进山之后，闷头就往里面钻，弄不好一只山牲口见不着，反而给自己钻嘛哒山了呢！
“三哥，还是刘叔说的好，你们回去之后，让我爹给我打俩铲子，这么个样式的……”
秦达的三姐夫宋怀军虽说是个有正事的，但让他办正事还成，办家伙事儿，还是四姐夫王常胜比较靠谱。
比划了一下挖山药铲子的形状，确认王常胜听明白了之后，秦达又捎带说了一下枪的事儿。
拴动步枪，除了射速慢、火力不足之外，最要命的问题就是拉不开拴。
当然，换了半自动的五六半或是大八粒，也会有卡壳这样的困扰。
秦达的意思简单，那就是让三叔王五七，再给他准备一把靠谱点的枪。
林区的冬天太冷，钢铁也会被冻缩，到了那个时候，秦达手里的八八式，更容易遇上拉不开拴的情况。
在林区的冬天打猎，首选就该是五六半、水连珠跟三八大盖了，其他枪也真的容易受极寒影响。
听到秦达连工具都想好了，刘明义一叹之后说道：
“三小子，先不着急，等着过两天的，茂林手上没营生了，我带你们进山转转。”
秦达这小子，不仅铁了心要进山，还要在山里挖窝棚大干，刘明义也没了办法，只能教他跑山的经验。
“明义大爷，你劝着点伍子，别让他瞎嘚瑟。”
与王小二的没心没肺不同，宋怀军还是正经有点姐夫样的。
知道小五子秦达是个胆上长毛的尿性人，所以他临走前给刘明义的交待，就是让老头看着他点。
“大小子，你放心，只要三小子进山，我就跟着。”
刘明义稀罕秦达，除了有稀罕半大小子的原因之外。
还有一点就是秦达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在他家住过两宿的人。
“明义大爷，让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