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9章 棺材本?
李昌仪玉指轻轻抵住下巴:“说得倒是有理有据,不过这又如何呢?”
高殷款款而谈:“去年大伯发行新制的五铢钱,得到了百姓们的信任,在市场上流通顺畅。
而侄儿如今缺的,正是这具备流通能力的新制五铢钱。
大伯作为新钱的铸发和推行者,想必他在邺都的府邸,大将军府是不会缺乏新钱的吧?
而李姨作为大将军府的实际打理者,想必也是不会缺乏新钱的吧?”
李昌仪艳然笑过:“你这破小孩,说得倒是大致不差,可有一点你说岔了。”
高殷作揖:“哪一点?还请李姨明示。”
李昌仪笑而不语,哪怕高殷摇着她的细手恳求作态,亦是不语。
高殷见李昌仪打定不说,遂不在坚持作问,高殷相信,来日自有知晓时。
少顷,李昌仪缓口问道:“你小小年纪,要钱作甚?”
高殷如实将自己的细盐改善民生大业,全盘托出,其中更是将细盐的口感美妙描绘的天花乱坠的。
李昌仪美眸泛起惊漪:“这所谓李生盐,真有你所言的那般妙不可言?”
“李姨若是不信,侄儿现下便可差人拿来细盐,以供李姨品鉴,若有虚言,侄儿任凭处置。”
“倒也不必,太原郡公府家大公子的面子,哪怕是我,也是要给的。
只是,堂堂高氏的公子是不该欠别人钱的,借钱一事终究不妥。
不过,与你合营倒是可以一试,本金悉数我出,公子放手去经营即可。”
“李姨你这是信不过我,认为我会是亏本买卖。”
李昌仪艳然笑过:“公子怪罪妾身了,我自是相信公子的聪明才智,方才意欲合营,以牟取共利。”
高殷打量着长相妖艳,举止洒脱的李昌仪,感觉有点不信。
那种感觉就像是大人拿着钱让小孩去斗牛,然后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感觉就像是在哄小孩开心的。
李昌仪翘起二郎腿,姿态后移,娇躯妩媚,继而说道:“只是这账后分成之事,不知该当如何算账呢?”
“不知李姨意下是如何?”
李昌仪试探作问:“依我看,三七分成怎么样?”
高殷不假思索:“如此甚好,我七你三!”
李昌仪额头落下一根黑发,闻言嘴角凝固,旋即缓道:“公子误会了,是我七你三!”
高殷依旧不假思索:“如此亦妥!”
李昌仪樱嘴微张,美眸流转,大为诧异,一下子发出三连问:
“如此亦能妥当?
怎么干脆!?
你难道不需要稍加思考一下的吗!!?”
“侄儿此举,意在改善民生,又岂会因为利益纠纷的琐事而动摇心性,平白浪费时间呢?”
“不信!”
高殷:“。。。”
李昌仪暗自揣测,此子的聪慧,自己是亲自见闻过的。
而且此子向来是个不愿落亏的性子,她委实不愿意相信高殷此次举动的目的如此高尚无暇。
眼见李昌仪一脸狐疑,高殷遂倒来一杯热茶来讨好李昌仪。
李昌仪缓唇吹拂杯中热茶:“你若是不愿如实告知,那我也自是不愿稀里糊涂拿出钱财的。”
高殷不禁感叹这二十六岁的李昌仪果然是比隔壁十一岁的魏媖心性深厚,难以搞定。
高殷亦是不禁感慨,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比较好骗;
又或者说魏媖这样愿意稀里糊涂、背着父母为人掏出全部家财的姑娘,简直就是宝藏女孩!
高殷视野微低,扭捏作态,缓口吐出数字:“我记得,李姨尚且无子!”
李昌仪正小抿热茶,听闻高殷此言。
噗呲一声。
李昌仪将嘴中含养着的茶水悉数喷溅而出,俨然有些破防。
李昌仪两指作钳,一把揪起高殷的左耳朵:“你这破小孩,我这才多少年纪,你就敢惦记我的棺材本了吗?
还有,我和你的血脉关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纵是落了个被吃绝户的下场,也轮不到你身上去。
而且,纵是你想和我有些什么关系,太原公的嫡长子的身份,是不会允许你入继他人膝下的。”
高殷咧嘴叫疼,李昌仪遂松开了钳指。
李昌仪见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心中的想入非非,连忙再道:“方才我都是在瞎说,你不必深究,总而言之...”
李昌仪一时之间没有想出后文,遂道:“没有总而言之了。”
高殷:“那,借钱一事,可算是谈妥了?”
李昌仪:“什么借钱?我记得是合营。”
“李姨说得对,是我用词不当。”
“你阿耶不喜你出门,届时你差遣亲信的人前往大将军府找我的婢女银瓶即可。
届时我先给出两万钱,不够的话,后续再来拿。这样你觉得可好?
至于账后分成一事,我七你三终究是太过亏待于你了,传出去别人会说我在欺负小孩,还是算作五五对半分成吧。”
“李姨不愧是当家理事者,安排得如此细致有条。侄儿自是觉得再好不过。”
高殷继续说道:“那届时新盐制成,接洽司盐官府和谈拢价格一事,还请李姨损耗些许精神,稍加打点?”
李昌仪美眸泛彩,显然为高殷对后续之事的具体谋划之言感到诧异,遂玉指拿起茶杯,打趣瞥了高殷一眼。
高殷心领神会,双手端来茶壶,垫着脚为李昌仪斟上一杯温茶。
李昌仪分三次饮尽杯中茶,气若幽兰道:“好说。”
李昌仪见自己在高殷房中也小待了快有半个时辰,遂放下手上茶杯,欲要离去,前寻李祖娥。
高殷说道:“李姨,实不相瞒,侄儿还有一手独门按养之法,还未向你展示呢。”
李昌仪:“???”
李昌仪只见高殷的目光下移,最终汇聚在自己袴裤下的绣鞋处。
李昌仪秀足不由得往后退去一小步,仿若是对于高殷的目光感到害羞。
李昌仪再是联想到那日高殷偷偷绘画自己的足迹,虽然说亦是有自己特意卖弄之嫌,然而玉颈还是刹那红霞涌现。
“下次再说。”
李昌仪点指高殷的额头,起身朝向门外。
高殷噢了一声。
李昌仪推门而出,回首看了高殷一眼,展露狡黠笑言:“对了,我骑术尚可,是骑马而来的,你说我会舟车劳顿,属实多虞了。”
高殷无语凝噎,心里暗自腹诽:难道你还想让我夸你耐坐?
行廊路上,李昌仪不禁然屡次下瞥自己的绣鞋,心想:“这小子,难道真是不折不扣的足控?可,我可是大了他快两轮呀!他不应该会嫌弃吗?”
李昌仪转念又想:“他才七岁,哪里能懂得是非情事和嫌不嫌弃一说,他只是一个懂得欣赏美的小孩,倒是我自己想入非非了。”
次日,李生自大将府里运来不少钱,一时之间不知放在哪里,只得小部分运回郡公府,大部分继续存放在了大将军府。
高殷看着手里捧着的永安五铢钱:“自己只是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体验,顺便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条件,绝非是想要用发展创新快车道来牟取暴利!”
接下来的日子,李生踌躇满志,开始了自己各路打点,托窑造器,买地制盐,向管理盐务的司衙售盐的事业。
郡公府正堂处,高洋看着底下上报李生近来忙里忙外的事项,面无表情。
偌大的正堂落针可闻。
少顷,响起噔噔木击声。
高洋点指桌台,顾自喃语:“逆子终究还是不愿向我这个阿耶开口服个软吗?
难道自己不让他肆意出门的事情,终究是伤了他吗?
可,我也有自己的良苦用心呀。”
高洋哀叹一息。
高洋再是言语:“公卿之子,竟去操劳行商这等腌臜之事,真是家门不幸!”
高洋转而再道:“不过眼下他新制而成的盐口感倒是还算凑合,而他在府中也闲来无事,便由着他去吧。”
高洋默念几声“盐务”,仿若在脑子里搜查着什么。
高洋嘴上很硬,身体却还是很老实叫来了亲侍,吩咐道:“你且去度支尚书崔昂家中一趟,让崔昂交代底下,注意近来一个叫李生的盐贩,对其稍作关照。”
【东魏沿袭旧制,盐务隶属于度支尚书(后来演变成户部),度支尚书其下设有司盐都尉和司盐监丞等盐官来管理盐政】
【PS:太小的官吏,高洋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