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向天堂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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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父亲节这个节日我以前没怎么关心过,以为只要有父亲,天天就是父亲节。但自从150开头的那个手机号失去了主人以后,父亲节这个节日尤其让我尴尬,自己没了父亲,也不是个父亲,想痛痛快快喊一声老爸,但那老人家在不该的年纪里舍我而去。每当看到别人过这个节日时我都躲开,独自在空旷的环境里散步,用周围无比的安静来抚摸我哭泣的心。千万人的欢乐与我何干?羡慕之心时时有之,却从未嫉妒和恨过谁。

沉甸甸而轻飘飘的父爱,从手边消失得那么匆匆,曾经美好的记忆刺痛着缺爱的心。

听我母亲讲,幼时,父亲饭后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在村里走家串户。那时,我是一个浓眉大眼,头发格外发黑的“帅哥”。对那些情景,我没有记忆,对父亲的双肩更无印象,只有通过母亲的回忆去感受。儿时,我跟着父亲坐马车上山砍柴采摘野果,我只管坐在车上吃,或者到附近河边玩耍,不仅不能帮忙,还让父亲总跑来看看我。童年,我上学了,拿着我第一次的期末成绩单向父亲炫耀的画面历历在目,我考了第二,数学做错了一道题,九十八分,其余的都满分。我高兴得脚不沾地,而父亲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青年时,我上了初中。因家境贫寒,母亲上外地打工,而父亲留在家里种地照顾我和弟弟。为了不耽误我们上学,父亲的早饭总是那么早,我吃完早饭到学校时其他住校学生还没上早自习。这就是我父亲,一个朴实的农民。

中考时我以乡里最好的成绩考上了高中。喜悦背后是父亲对学费的愁闷。临近开学学费仍无着落,父亲卖掉了用了十多年的四轮车。我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别人开走那四轮车时父亲站在门口不舍的眼神和咬牙转身进门的背影。晚上吃饭时没人说话,父亲说:“那四轮子老得不行了,该卖掉了!”四轮子老了是不假,但父亲再也不能听到那个熟悉的机器的声音,在面朝黄土背朝天时再也没有了那四轮子的陪伴。十多年的严寒酷暑中,父亲比谁都清楚那个没有生命的四轮子陪伴他的时间最长。四轮子没有生命,可在父亲心里它早已是同甘共苦的伴侣。站在门口,父亲依依不舍的眼神和无奈的表情是投向自己心爱之物的最后的告别。父亲十多年的“老朋友”似乎看懂了一切,那天离家出门时那声音那么轻而无力。或许那是它的哽咽,是知道了此次出门不同于往日上田间地头,是与这个院子,与这家人的永别,永别它停了十多年的院子,永别了它的主人,只因我上了高中。

父亲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不愿把自己用过的东西轻易扔掉,哪怕那东西旧的不可用也得在家放几天。我记得,有一年夏天,父亲跟别人出去打工,回来时腰间换了皮带,而他包里那个坏掉的皮带还在,我问时回答说:“它跟了我那么长时间,不该被丢弃在他人的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