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与意义

在亲密关系中，一些特定的情境蕴含着非常显著的意义。这些意义不是基于实际的事件，而是衍生自其中一方对于另一方的行为做出的重要假设。

将一个人的编码系统转换成文字时，我们会发现该系统包括一大堆杂乱的信念、假设、规则、偏见和固定程式。肯恩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也发现，他的潜在假设是“如果马乔丽抱怨，她就会意气用事”，以及“她喜欢以哭的方式操纵我”。马乔丽的假设是“如果肯恩生气，便意味着他不爱我”，以及“如果他误解了我的动机，我们之间便无法交流”。

人们对一些事件的实际解读受自己的信念影响。如果马乔丽相信提高嗓门就意味着拒绝，那么肯恩提高嗓门的行为会让她感觉到被拒绝。如果她相信生气和拒绝会导致遗弃，那么当肯恩冲她大吼大叫或者误解她的时候，她会倍感凄凉和孤立无援。

当某一事件不断让人联想到极具个人感情色彩的意义时，它便成为一种象征。在一个人赋予某一事件象征意义（比如爱、拒绝、自由等）时，他（她）对此的反应可能会过度，比如曲解真实状况，或者引申多重意义等。例如，洛伊斯将彼得的沉默态度视作拒绝的象征。她对象征意义的解读产生了连锁反应：她开始为臆测的对方拒绝行为而自责，并将一系列惨淡事件投射到自己的未来。

尽管婚姻生活中会涉及含有大量象征意义的事件，但其中有两类事件会引发当事人的过度反应。第一类象征事件围绕着“在乎还是不在乎”的主题。其中，积极的一端是关爱与体贴，消极的一端则是拒绝以及缺乏体贴和理解。凯伦与泰德、马乔丽与肯恩，以及洛伊斯与彼得之间产生的误解都是围绕此类负面的象征意义展开的。

婚姻生活中的第二类象征事件涉及“傲慢”的主题。其中，积极的一端是“尊重”，消极的一端则是不尊重甚至鄙视。夫妻双方即使感到爱意与认同，但面对暗含轻视、贬低的信息时，他们仍会感到格外敏感。在随后的分析中，我们将研究在肯恩和马乔丽两人的关系中，“平等”是如何成为大问题的。

在如下的对话中，象征意义是“你看不起我”。

肯恩：我已经决定了，我们需要买一把新的烧水壶。

马乔丽：[心里很纳闷。“他在做决定前为什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们为什么要买新的烧水壶？

肯恩：[“她不怎么尊重我的判断。”]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一把烧水壶。

马乔丽：[感到很伤心。“我问了一句他就这么生气，看来他认为我根本无权发表意见。”]我认为目前买一把烧水壶是没有道理的。

肯恩：你从来不相信我的判断力，是不是？

根据自己从对方的话语中解读的象征意义，马乔丽和肯恩都有被对方轻视的感觉。但如果他们的言辞没有引发这种象征意义，那么双方的话就可以按字面意思去理解，或者说他们所有的负面解读都可能得到纠正。然而，由于他们各自解读了过多的信息，对彼此的态度都做出了过度的反应，并且都不想去验证自己的解读。于是，双方都陷入伤心和愤怒之中。

夫妻要想弄清自己是否过度敏感和过度反应，需要认识到具体事件中均蕴含象征意义，而这些象征意义使他们做出了过分的负面反应。马乔丽和肯恩本可以避免自己的过度反应，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在过度反应出现时捕捉到它们，并纠正对错误的象征意义解读以及做出的结论（在本书第8章和第13章有详细论述）。但由于肯恩当时十分恼火，无法心平气和地将马乔丽提出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买新的烧水壶”）看作合理问题并做出回答，于是双方相互“读心”，然后赋予对方的言论以象征意义，最终导致双方产生误解，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便如此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