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活就是通过爱去参悟生死
——都市身心灵生死转念课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生命的收与放,本质都是一样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面对生死,悠然自得,便是真正懂得了生命。生死就是最根本的大问题,所以哲学家常常会思索死亡的问题。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这一点能够看透的话,人生还会有什么困难呢?
人生是一个自然规律
明代学者徐文长写过一首五律《读庄子》:“庄周轻死生,旷达古无比。何为数论量,生死反大事?乃知无言者,莫得窥其际。身没名不传,此中有高士。”徐氏说庄子“轻生死”,这个“轻”字并非轻视、侮蔑之意,而是表示一种淡然的态度。这种一种参破生死的态度,早已经消除了对生的执著和对死的恐惧。
庄子的妻子去世后,老朋友惠施来吊丧,结果看见庄子席地而坐,两腿叉开。这是一种很不合礼仪的坐法,惠施有些不满了。结果庄子竟然还“鼓盆而歌”。惠施很生气:“你妻子给你生儿育女,与你共同生活,身老而死。你不哭就算了,还敲着盆子唱歌,真是过分。”庄子便告诉老朋友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人的生死变化,如同四季运行,春夏秋冬不断变换交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是天命,既然天道如此,又何必哭泣呢?看透生死,节哀顺变,一切随遇而安,就不会在人生的旅途中为生死而饱受困扰。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顺着生命的自然之势来的;年龄大了,到了要死的时候,也是顺着自然之势去的。
生死的问题看空了,随时随地心安理得、顺其自然,自己就不会被后天的感情所扰乱了。活着的时候,把握拥有的一切,要回去的时候就回去,所以一切环境的变化、身心的变化也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都是自然本来的变化。这个道理弄通了,就会达到“哀乐不能入”的境界。
以发展的眼光看待生命
从古到今,幽游人世无所挂碍,逍遥自在超凡绝顶的,必然是庄子。庄子自称“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一个人可以不被任何事物难倒,庄子的自在境界难道不高明吗?
庄子的境界,就如同一个婴儿生下来不到一百天,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时好像很牢,但是他没有用力,若有若无之间,这就是自在。做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若有若无之间把握住万物的根本,自在自得道。
人们为什么要若有若无地去把握身边的事物?这是因为宇宙间万千事物时刻在变化。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一切的事情都在变化,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一次,佛陀带着几位侍者出行。当时正值中午,天气非常热,佛陀觉得口渴,就告诉侍者阿难:“我们不久前曾跨过一条小溪,你回去帮我取一些水来。”
阿难回头去找那条小溪,但小溪实在太小了,有一些车子经过,溪水被弄得很污浊,水不能喝了。于是阿难回去告诉佛陀:“那小溪的水已变得很脏而不能喝了,请您允许我继续走,我知道有一条河就离这里只有几里路。”
佛陀说:“不,你回到同一条小溪那里。”阿难表面遵从,但内心并不服气,他认为水那么脏,只是浪费时间白跑一趟。他走到那里,发现水虽没有刚才浑浊了但仍有许多泥沙,还是不可以喝的,又跑回来说:“您为什么要坚持?”佛陀不加解释,仍然说:“你再去。”阿难只好遵从。
当他再走到那条溪流边,那些溪水就像它原来那么清澈、纯净——泥沙已经沉到了河底。阿难笑了,赶快提着水回来,拜在佛陀脚下说:“您给我上了伟大的一课,无论是林中的小溪还是生命中的河流,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溪水的污浊只是一时的,随着时光的飞逝,它会再次恢复清明。人们如果执著于眼前变化,就不可能把握事物的整体,所以若有若无、与时俱进地施行和改变自己行为,这才是做人的最好方法。时光每时每刻都在改变,要求一生幸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幸福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难以把握,而艰难痛苦就像脚下的大地一样始终不离左右,所以人一生都是身在祸福之中。福祸不定,世事无常,只有认识了事物变化发展的本质,用变化和发展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才不会偏离生活的轨道。
一呼一吸间,看透自然的归宿
喜欢月光的明亮,就要接受月亮有黑暗与不圆满的时候;喜欢水果的甜美,也要容许水果有苦涩成长的过程。真正幸福的人生,难以圆满。有苦有乐的人生是充实的,有成有败的人生是合理的,有得有失的人生是公平的,有生有死的人生是自然的。
一只飘摇的生命之舟,从时空的长河中缓缓驶来。舟中有一个刚刚诞生的生命,他不会说、不会笑、不会跳、不会闹,也不会思考,他只是沉睡着。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刚诞生的小生命重复道:“我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生命之舟在时空的长河中默默前行。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等一等!我们想与你一同旅行,请载我们同去!”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痛苦与欢乐、爱与恨、善与恶、得与失、成功与失败、聪明与愚钝,手拉着手游向生命之舟。痛苦从左边上了船,欢乐从右边上了船;爱从左边上了船,恨从右边上了船……待这些人生的伴侣们进到了船舱,这只飘摇的生命之舟沉重了许多,舱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哭声和笑声接连从舟中传出来。忽然,又一个喊声传来:“等一等,等一等,还有我们。”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清醒与糊涂、路人与朋友双双携手游来。清醒从左边上了船,糊涂却迟迟不肯上去。路人从左边上了船,朋友也迟迟不肯上去。“喂!怎么回事?朋友!糊涂!你们快上来呀!”一个声音招呼着他们。“不!除非糊涂先上去,我才会上去!否则,生命是容不下我的!”朋友说。“不!我也不想上去,我知道我是不受欢迎的!”糊涂说。“请上船吧,糊涂!你知道你在我的一生中多么重要吗?我要得到朋友,首先要得到你,我要成就一番事业,没有你是万万不行的。”船中的生命呼唤着。于是,糊涂犹犹豫豫地上了船,朋友紧跟着也上去了。飘摇的生命之舟,在时空长河中满载着前行。这时,后面又传来了呼唤声:“等一等我,别忘了我!我一直在追随着你哪!”这是死亡的呼喊。在死亡的追赶下,生命之舟一路向前。显然它不肯为死亡停驻,不知是装作没有听见死亡的呼喊,还是不愿听见死亡的声音,但无论如何,死亡依然紧紧地跟在它的后面,寸步不离。
这只飘摇的生命之舟,必须满载着痛苦与欢乐、爱与恨、善与恶、得与失、成功与失败、聪明与愚钝、清醒与糊涂、路人与朋友,在人生的得意与失意间破浪前行。凭山临海不系舟,山水系不住生命之舟,个人的心愿意志也系不住,它有着自我的轨迹,我们只能将其尽量圆满,却不能彻底改变。若想在这茫茫旅途中获得真实的幸福,唯有认清并接受生命中必然存在的缺陷。
很多人都执著于追求完美的人生,凡事要求完美固然很好,但事事追求完美,有时反而因噎废食,流于吹毛求疵,不管于自己还是于他人,都是一种不必要的辛苦。人生的本质就是有缺陷有快乐,在追求完美人生的同时,要能够认清人生苦乐参半的实相。
知足常乐
知足常乐,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修为。对于习惯于沉沦生存欲望的人类来说,能够做到知足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知足是常态,事能知足心常惬。懂得了这一点,也就有能获得常人难以获得的坦然和宁静。
知足就懂得珍惜,珍惜万事万物会使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是一种难能可贵且能给人带来幸福的生活态度。
很久以前,在西方净土,乌达雅纳王妃夏马伐蒂向阿难陀供养五百件衣服,阿难陀欣然接受了。
乌达雅纳王听说后,他怀疑阿难陀可能是出自贪心才接受了这些衣服。于是他探望了阿难陀,对阿难陀说:“尊敬的阿难陀,你为什么一下子接受五百件衣服呢?”
阿难陀回答说:“大王,有许多比丘都穿着破衣服,我准备把这件衣服分给他们。”
“那么,破旧的衣服做什么用呢?”
“破旧的衣服做床单用。”
“旧床单呢?”
“做枕头套。”
“旧枕头套呢?”
“做床垫。”
“旧床垫呢?”
“做擦脚布。”
“旧擦脚布呢?”
“做抹布。”
“旧抹布呢?”
“大王,我们把旧袜布撕碎了混在泥土中,盖房子时抹在墙上。”
阿难陀对一块布尚且如此珍惜,可以推想他对其他事物的珍惜程度。生活本就是在珍惜和知足中才能累积起富裕,令人过得安心。有一颗知足且懂得珍惜的心,人才能过得快乐。
知足常乐是一种看待事物发展的心情,不是安于现状的骄傲自满的态度。《大学》曰“止于至善”,是说人应该懂得如何努力达到最理想的境界、懂得自己该处于什么位置是最好的。知足常乐,知前乐后,也是透析自我、定位自我、放松自我,才不至于好高骛远,迷失方向,碌碌无为。
知足是一种处世态度,常乐是一种幽幽释然的情怀。这种情绪贵在调节。可以从纷纭世事中解放出来,独享个人妙趣融融的空间,对内发现自己内心的快乐因素,对外发现人间真爱与秀美自然,把烦恼与压力抛到九霄云外,感染自身及周围的人群,促进人际关系的逐步亲近平和,进一步拥抱浅景淡色与花鸟虫鱼。对事,坦然面对,欣然接受;对情,琴瑟各鸣,相濡以沫;对物,能透过下里巴人的作品,品出阳春白雪的高雅。做到知足常乐,待人处世中便充满和谐、平静、适意、真诚。这是一种人生底色,当我们都在忙于追求、拼搏而找不着北的时候,知足常乐,这种在平凡中渲染的人生底色所孕育的宁静与温馨对于风雨兼程的我们是一个避风的港口。休憩整理后,毅然前行,来源于自身平和的不竭动力。真正做到知足常乐,人生会多一份从容,多一些达观。
古人的“布衣桑饭,可乐终身”是一种知足常乐的典范。“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中蕴含着诸葛亮知足常乐的清高雅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尽显陶渊明知足常乐的悠然;“老天待我至为厚矣”表达了沈复知足常乐的真情实感。更多的时候,知足常乐融合在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意境中。知足常乐,是一种人性的本真,无论行至何方、所处何位,知足常乐永远都是情真意切的延续。
放下一切,人生不过是路过
有人说,世上从来没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著。所以,不要总是羡慕他人的自在与洒脱。他们获得幸福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执著于缘。懂得放下,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也便易得逍遥,快乐无穷。
真正的“放下”,是做了好事马上丢掉,有了痛苦的事情,也马上丢掉。所以得意忘形与失意忘形都是没有修养,都是不够的;换句话说,便是心有所住,不能解脱。一个人受得了寂寞,受得了平淡,这才是大英雄本色。
真正的人生应该以“随”为念。世间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也没有绝对的真理和绝对完美的事物,人所能做到的就是“随”,顺时顺应,随性而走。
庄子临终前,弟子们已经准备厚葬自己的老师。庄子知道后笑了笑,说:“我死了以后,大地就是我的棺椁,日月就是我的连璧,星辰就是我的珠宝玉器,天地万物都是我的陪葬品,我的葬具难道还不够丰厚?你们还能再增加点什么呢?”学生们哭笑不得地说:“老师呀!若要如此,只怕乌鸦、老鹰会把老师吃掉啊!”庄子说:“扔在野地里,你们怕飞禽吃了我,那埋在地下就不怕蚂蚁吃了我吗?把我从飞禽嘴里抢走送给蚂蚁,你们可真是有些偏心啊!”
一位思想深邃而敏锐的哲人,一位仪态万方的散文大师,就这样以一种浪漫达观的态度和无所畏惧的心情,从容地走向了死亡,走向了在一般人看来令人万般惶恐的虚无。其实这就是生命。
既然人生不过是路过,那就用心享受旅途中的风景吧。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场旅行,你虽有目的地,却不必去在乎它,因为你的人生不只拥有目的地而已,你还有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如果完全忽略了一路的风情,人生将会变得多么单调和无趣,活着还怎么称得上是一种享受呢?
每一道风景从眼前过了,每段缘分与自己重逢再离别,你仔细回味一番,充分享受个中的滋味,不必对得失耿耿于怀,在痛苦时想快乐,快乐时忆苦楚,始终保持心情的平和,生命才会充满温暖柔和的色彩。等到缘分过了,风景没了,等待你的还有另一波风光和快乐,之前的一切便可放下,享受眼前此刻。开始的背后是放下,为什么人们悟不到呢?
时间公平地对待每一个瞬间,但人在生命的旅程中却不能停滞不前,总沉湎于过去。只有不停地向前走,才能摆脱重重阻碍,得见白云处处、春风习习的旅行终点。
生死有时,只经过喜悦旅途
面对生命,圣贤之辈没有认为活很痛快,也没有认为死很痛苦,生死已不存在于心中。“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活着是寄宿,死了是回家。明白了生死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
道家有种观点:“物壮则老”,意思是指一个东西壮成到极点,自然要衰老,“老则不道”,老了,生命要结束,另一个新的生命要开始。所以,真正的生命不在现象上,我们要看透生死,“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这才是最高的修养。
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轻人都不幸身患绝症,他们住在同一间病房。中年人的生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年轻人则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年轻人对自己即将终结的生命感到很沮丧,不断抱怨老天对他的不公平。尽管他的父母为了给他治病几乎倾家荡产,累得筋疲力尽、心力交瘁,但他还是对父母充满了怨恨、指责,抱怨他们没有给他好的身体,也没有挣更多的钱给他治病。每次来探望他的时候,父母听到的都是他的愤恨。老人家只能默默流泪。
另一位中年人则表现得很平静,每次对前来探望他的家人、朋友都非常平和,经常谈笑风生,非常幽默,根本看不出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悲凉。一次,年轻人的父母在受完儿子的责骂走后,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地对年轻人说:“你死了,不仅是对你父母的解脱,也是对你自己的解脱。”年轻人很愤恨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中年人平静地解释道:“你的内心充满了怨恨,丝毫没有怜惜你的父母,他们是在承受着你的折磨;而你自己在折磨他人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生命只剩下最后了,你却还是没有看到美好的东西,难道你这是在珍惜生命吗?”
生命的本质不在于现象,生是规律,死是必然,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脱生死交替的轮回。只不过是人不愿面对。
对我们而言,肉体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总是惧怕死亡,对死亡过度恐慌。活着为什么紧张?因为生命如流水一样逝去,无可挽回。尘世生命是短暂的,但在禅的视野里,生命是永恒的,生和死是定义肉体生命的。演员变换了,戏照常进行,浪潮翻腾着,但海洋依旧。既然肉体的死亡和朽灭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事,那么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难道哄哄自己就能阻止死亡的到来吗?
认识到这永恒的生命,如天地自然中万有造化的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生命规律,就能从绝望虚无的深黑泥淖中脱离出来,就是飞越了生死的悬隔。这始终存在的生命,继续繁衍生发,它是一个延续,如波浪的涌进。生死之间没有一丝空隙,它是连贯畅通的。如此达观,一己生命算得了什么呢?生死本无鸿沟,全在于人的设定。
随遇而安,不困于“鸿沟”之间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生命的自然状态,也就是说生是自然,死亦自然。老了,这个生命要结束,而另一个新的生命要开始了。在这一过程中,抱持“哀乐不能入也”的心态无疑是极高的修养。生死的问题看空了,一切的问题也就看空了。
看透了生死,就不会在人生的旅途中为生死而饱受困扰,然而,无论生者或死者,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生是规律,死也是规律,任何事物都是如此。
有一则古老的传说,说到一位富有的巴格达商人派仆人去市场。在市场上,人群中有人推挤了仆人一下,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身披黑长袍的老人,他知道那是“死亡”。仆人赶忙跑回去,一面发抖,一面向主人述说方才的遭遇以及“死亡”怎样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并露出威胁的表情。仆人乞求主人借他一匹马,好让他骑到撒玛拉,免得“死亡”找到他。主人同意了,于是仆人立刻上马疾驰而去。商人稍晚到市场,看见“死亡”就站在附近。商人说:“你为什么做出威胁的神情,恐吓我的仆人。”“那不是威胁的神情,”“死亡”说,“我只是很稀奇会在巴格达看见他,我们明明约好今晚在撒玛拉碰面的!”
虽然生命的开始与结束只在于时间的早晚,但过程与态度却同样重要。托尔斯泰曾讲述过一个流传很久的东方寓言:
一个旅行者在草原上被一只狂怒的野兽追赶。旅行者为了逃生,下到一口无水的井中。然而,他看见井底有一条龙,张着血盆大口想吞噬他。这个不幸的人不敢爬出井口,否则会被狂怒的野兽吃掉;他也不敢跳入井底,否则会被巨龙吞噬。他死死地抓住井缝里生长出的野灌木枝条。他的手越来越无力,他感到不久就会向危险投降,危险正在井口和井底两头等着他。他仍然死死地抓住灌木。忽然,两只老鼠绕着他抓住的灌木主枝画了一个均匀的圆圈,然后从各方啃噬。灌木随时都会断裂垮掉,他也随时会落入龙的巨口。旅行者目睹着这一切,深知必死无疑,而在他死死抓住灌木的时候,看见灌木的树叶上挂着几滴蜜汁,他便把舌头伸过去,舔舐着或许是最后的甜蜜。
在进退维谷的人生境遇中,以全部的力量抗争险恶的势力弥足珍贵。倘若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的威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能够镇定自若地去享受和体味生命最后的快乐,则更显现出一种真正超然的人生本色。
对于命运的任何一种抗争都不可能是一劳永逸的,因为畏惧艰难险阻而放弃行动,只能说明生命的懦弱;而当艰险真正降临的时候,除了本能的求生欲望之外,还能清醒地认识现实的境遇,在漫长的压抑和恐惧的煎熬中,抓住生命的树枝,使全部抗争的可能性都得到充分的证明,这才是生命意义的积极写照。
死亡并不可怕
相传六祖慧能禅师弥留之际,众弟子痛哭,依依不舍,大家都将他视为再生父母。六祖气若游丝地说:“你们不用伤心难过,我另有去处。”“另有去处”这四个字,发人深省。慧能把死当做换了一次新的旅程,这种想法不但豁达、开朗,而且使生命价值继续延伸。这远远胜过那些虽然活着,却只有华美装饰的躯壳,而无真我风采的人们。
庄子到楚国去,途中见到一具骷髅。庄子用马鞭从侧旁敲了敲,问道:“先生是贪求生命、失却真理成了这样呢?还是你遇上了亡国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杀,成了这样呢?是有了不好的行为,担心给父母、妻儿子女留下耻辱、羞愧而死成了这样,还是你遭受寒冷与饥饿的灾祸而成了这样?抑或你享尽天年而死去成了这样?”
庄子说罢,拿过骷髅,当成枕头而睡去。到了半夜,骷髅给庄子显梦说:“你先前谈话的情况真像一个善于辩论的人。听你所说的那些话,全属于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没有上述的忧患了。你愿意听听人死后的有关情况和道理吗?”庄子说:“好。”骷髅说:“人一旦死了,在上没有国君的统治,在下没有官吏的管辖,也没有四季的操劳,从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长久看做是时令的流逝,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也不可能超过。”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命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让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左右邻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这样做吗?”骷髅皱眉蹙额,深感忧虑地说:“我怎么能抛弃南面称王的快乐而再次经历人世的劳苦呢?”
人所以恐惧,是源于对于那些神秘事物的惧怕。越是不了解死亡,恐惧感就会越强。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认为:“一切善恶凶吉都在人的感觉之中,而死亡不过是感觉的丧失。所以,死亡事实上与我们的感觉无关,因而无须恐惧死亡。因为,在人活着的时候,死亡还没有真正到来,而一旦死亡降临时,我们又感觉不到死亡了。”
为生存的每一天而喝彩
生和死是一对孪生兄弟。死对他的哥哥眷恋不已,生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可是,生却讨厌他的这个弟弟。尤其使他扫兴的是,往往在他举杯畅饮的时候,死突然出现了,把他满斟的酒杯碰落在地,摔得粉碎。“你这个冤家,当初母亲既然生我,又何必生你,既然生你,又何必生我!”生绝望地喊道。“别这么说。没有我,你岂不寂寞?”死心平气和地说。“永远不!”“可是你想想,如果没有我和你竞争,你的享乐有何滋味?如果没有我和你同台演出,你的戏剧岂能精彩?如果没有我给你灵感,你心中怎会涌出美的诗歌,眼前怎会展现美的图画?”“我宁可寂寞,也不愿见到你!”“这可办不到。母亲怕你寂寞,才让我陪伴你。我这个孝子怎能不从母命?”于是,忍无可忍的生来到大自然母亲面前,请求她把可恶的弟弟带走,别让他再纠缠自己。然而,大自然是一位大智大慧的母亲,绝不迁就儿子的任性。生只好服从母亲的安排,但并不领会如此安排的好意,所以对死始终怀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怨恨心情。
生是人生的起点,死是人生的终点,许多时候,死是容易的,活着却很艰难。从起点到终点,犹如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生命之美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哲人说,生命不止一次。读不懂生命的人,认为他的生命只是一次,读懂生命的人,感叹他生涯浮沉,九死一生。活得无悔,便不会怨憎死了。
释迦牟尼佛曾经向在他身边修道的人问道:“人的生命有多长?”大家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尽相同。有人认为有很多年的时间,有的人则认为人的生命也不过只有几天的时间,还有人认为生命其实就在呼吸之间。而佛认为只有最后一个才是对的,也就是说佛认为生命就在呼吸之间。生命是非常短暂的,也是很脆弱的。即使有人能够超过一百岁,在浩瀚的宇宙长河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所以,当我们意识到了生命的短暂之后,就要好好地珍惜自己转瞬即逝的生命,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充斥着自私、阴暗、虚伪这些负面的东西。一旦我们把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我们的内心就会充满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相反,如果能够抵挡物质的诱惑,追求内心的富足,则能够坦然、平和地面对人生。这样,即使到了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也能够坦然地去接受,也能够让自己从容地面对死亡。
生命从起点到终点,是一次多么自然的过程啊。没有死的悲伤就没有生的喜悦,洞悉了生与死的本质,就不会为终究要死去而坐立不安,只会为生存的每一天而喝彩。
生命重过程
人们总是问佛陀:“佛死后到什么地方去呢?”佛陀总是微笑着,保持沉默,什么话也不说。但是,这个问题一次又一次地被提出来,看来人们对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关心的。为了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佛陀对他的弟子说:“拿一支小蜡烛来,我会让你们知道佛死了到什么地方去。”弟子急忙拿来了蜡烛,佛陀说:“把蜡烛点亮,然后拿过来靠近我,让我看看蜡烛的光。”弟子把蜡烛拿到佛陀面前,用手遮掩着,生怕风把蜡烛吹灭了。但是,佛陀训斥他的弟子说:“为什么要遮掩呢?该灭的自然会灭,遮掩是没有用的。就像死,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接着,佛陀吹灭了蜡烛,说:“有谁知道蜡烛的光到什么地方去了?它的火焰到什么地方去了?”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上来。佛陀接着说:“佛死就如蜡烛熄灭,蜡烛的光到什么地方去了,佛死了就到什么地方去了。和火焰熄灭是一样,佛陀死了,便消失了。不要关心佛死后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成佛。等到你们顿悟的时候,你们就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不论是人的死亡,还是佛的死亡,都如灯灭一般。即使灯灭了,也并非什么都没有了。曾经的光依然在闪烁,蜡烛的意义在于其燃烧的过程。生生死死,且由他去,不要执著于如何永生,也不要总惦记着人究竟如何做才能在死后上达四方乐土,这都是虚无缥缈、无踪可觅的乌有,最好趁生命还在时,多做善事,认真修行。
人的一生很短暂,百年也只是一瞬,在茫茫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当生命消逝时,我们常常觉得它比叶子的凋零更加悲凉,花谢了会再开,潮退了会再来,可是人的生命逝去之后,将以怎样的方式重新回归呢?生命的逝去不需要回归。“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将生命的光与热发挥到极致,为更多的人带来幸福,就是给自己的人生创造出更大的意义。
易朽的是生命,永存的是生的激情
她是一个年轻的护士,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病人床头的花开花谢让她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病人床头大朵绽放的花仿佛浑然不知死亡的存在,冰冷的花蕊就像一只只嘲弄的眼睛。因此,她一点也不喜欢花。
一天,病房里一个新来的男孩送给她一盆花,她没有拒绝。也许是为了他的稚气、孩子一般的笑容,也许是怕伤害对方的心。从他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再没有机会离开这家病房了。
那次,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到外面去玩,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她。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到了傍晚,她的桌上多了一盆三色堇,紫、黄、红,斑斓交错,像蝴蝶展翅,又像一张顽皮的鬼脸,旁边还附上一张小条子:“想知道你不高兴的样子像什么吗?”她忍俊不禁。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他送的一盆太阳花,小小圆圆的红花,每一朵都是一个灿烂的微笑:“想知道你笑的样子像什么吗?”
后来,他带她到附近的小花店闲逛,她这才惊奇地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种花,玫瑰深红,康乃馨粉黄,马蹄莲幼弱婉转,郁金香娇艳,栀子香得动人心魄。她也惊奇于他谈起花时燃烧的眼睛,仿佛在那里面燃烧着生命的光芒。
他问:“你爱花吗?”“花是无情的,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他微笑着告诉她:“懂得花的人,才会明白花的可敬。”
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她看见他在住院部的花园里呆站着,她刚要喊一声,他听到了脚步,急切回身,食指掩唇:“嘘——”
那是一株矮矮的灌木,缀满红色灯笼的小花,此时每一朵花囊都在爆裂,无数花籽向四周飞溅,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他们默默地站着,见证了一种生命最辉煌的历程。
第二天,他送给她一个花盆,盆里只有满满的黑土。他微笑着说:“我把昨天捡回来的花籽种在盆里了,一个月后就会开花。”
三天后,深夜,他床头的急救铃声突然响起。她第一时间冲到病人的身边,在家属的眼泪中,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始终保持奇异的清醒,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每天给那盆光秃秃的土浇水。后来,她到外地出差一个星期,回来后,发现那盆花不见了。同屋的女伴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种,就把它扔到窗外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打开桌前久闭的窗,整个人惊呆了——
窗户下,一个摔成两半的花盆里长出了一株瘦瘦的嫩苗,青翠欲滴,还有一个羞涩的含苞,好像一盏燃起的生命之灯。这时,她忽然懂得了生命的真谛。
易朽的是生命,似那转瞬即谢的花朵;然而永存的,是对生的激情。每一朵勇敢开放的花,都是一个面对死亡的灿烂微笑。死是生的结束,也是另一个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