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刀子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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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七年的婚约

作者发糖了!

第一节:民政局门口的银杏叶

陆屿盯着民政局门口的银杏叶,金黄的叶子落在离婚协议书上,像谁撒下的碎金。苏晚的指尖在纸页上颤抖,无名指的戒指空位磨得发红,那是他送的银戒,戴了七年,摘下来时留下道苍白的痕。

“其实我早该明白,”苏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总说加班,是因为陪客户;你手机里的陌生香水味,是同事蹭的;你忘记我们的纪念日,是项目太忙……”她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陆屿,我们别再骗自己了。”

陆屿的喉结滚动,想说“不是的”,却看见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淤青——上周他醉酒晚归,争执时不小心推了她。那道青痕像条小蛇,吐着信子,舔舐着七年感情的裂痕。

“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苏晚把笔递给他,“签了吧,对谁都好。”

笔尖落在“陆屿”的位置,墨水晕开,像滴在宣纸上的泪。他想起七年前求婚那天,也是这样的银杏叶,他单膝跪地,银戒在阳光下闪着光:“苏晚,以后每年纪念日,我都带你来看银杏。”

现在,第七年的纪念日,他们站在民政局门口。

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微信,附了张照片:家里的玄关柜上,摆着他和苏晚的合照,旁边放着她亲手织的围巾,标签还没拆。母亲说:“晚晚昨天来送的,说你胃不好,要戴厚点的。”

陆屿看着照片,心脏像被银杏叶的锯齿割开。上周他说“围巾太土”,其实是看见她熬夜织围巾时,眼底的青黑让他心疼,想让她多睡会儿。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伤人的刺。

“签吧。”苏晚又催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陆屿咬着牙,笔尖刚要落下,一阵强风刮过,离婚协议书被吹起,银杏叶簌簌落在他脚边,盖住了“离”字。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她第一次来他家,也是这样的风,她蹲在地上捡落叶,说:“陆屿,你看,银杏叶像不像爱心?”

“苏晚,”他猛地抬头,“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苏晚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谈什么?谈你手机里那个叫‘瑶瑶’的备注,还是谈你钱包里那张西餐厅的发票?”她从包里拿出张纸,上面是他和女客户的合照,角度暧昧,是竞争对手故意拍的,他还没来得及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屿想抢过纸,却被苏晚躲开。她后退一步,撞到旁边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落了她满身,像件悲凉的嫁衣。

“够了,陆屿,”她把协议书塞给他,“我累了。”

看着她转身走进民政局的背影,陆屿的笔尖终于落下。墨水渗进纸里,在“陆屿”二字上晕开,像他此刻模糊的视线。银杏叶还在落,一片刚好粘在协议书的“婚”字上,把它变成了“昏”。

第二节:七年前的错题本

陆屿是被冻醒的。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上铺的阿浩正打着呼噜,墙上还贴着过时的球星海报。桌上的日历显示:2016年11月15日,是他和苏晚第一次吵架的日子。

“搞什么……”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梦见自己离婚了?怎么可能,他和苏晚明明还没毕业。

床头柜上放着本数学错题本,封皮是苏晚画的卡通笑脸,旁边写着:“陆屿大笨蛋,再算错积分就罚你请吃饭!”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苏晚工整的笔记,红色批注里全是“傻瓜”“这里要注意”,最后一页夹着张电影票根,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凭证。

“陆屿!快起来,苏晚在楼下等你呢!”阿浩踹了踹床板。陆屿慌忙下床,透过窗户看见苏晚站在梧桐树下,穿着他送的白色毛衣,手里拿着两杯热奶茶。

他冲下楼,苏晚把奶茶递给他,指尖冰凉:“你总算下来了,手都冻僵了。”

陆屿想起梦里她手腕的淤青,猛地抓住她的手,检查了半天:“没受伤吧?”

苏晚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神经?”她抽回手,从包里拿出个盒子,“给你,上次你说想要的钢笔。”

盒子里是支昂贵的钢笔,陆屿想起梦里他总是抱怨苏晚“乱花钱”,心里一阵刺痛。他接过钢笔,却看见苏晚袖口露出的红痕——那是昨天她为了给他占自习室座位,被桌子角撞的,他当时只顾着打游戏,连句“疼不疼”都没问。

“苏晚,”他突然说,“我们去看银杏吧?”

苏晚愣了愣:“可是今天有高数考试……”

“考试重要还是我重要?”他想起梦里民政局的银杏叶,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就一会儿,好不好?”

他们坐在学校的银杏道上,苏晚把脑袋靠在他肩上,阳光透过叶子洒在她发间,像撒了把星星。“陆屿,”她突然说,“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怎么会?”他握住她的手,“我会记住你给我抄的每本错题,记住你织的每条围巾,记住你每次骂我‘笨蛋’……”他想起梦里她织的围巾被他嫌弃,声音越来越低。

苏晚却笑了:“算你有良心。”她捡起片银杏叶,在背面画了个爱心,“你看,像不像我们?”

陆屿看着叶子上的爱心,突然想起梦里离婚协议书上的银杏叶,心脏一阵抽痛。他把苏晚搂得更紧:“苏晚,等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你不是说毕业要先拼事业吗?”

“事业可以晚一点,”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但娶你不能晚。”

那天下午,他们逃了高数考试,在银杏道上坐了很久。陆屿把苏晚画的爱心叶夹在错题本里,像收藏什么珍宝。他想,还好只是个梦,还好他没错过她。

晚上回到宿舍,他翻出手机,删除了所有和女客户的工作聊天记录,把备注“瑶瑶”改成了全名。他又找出钱包里的西餐厅发票,那是项目庆功宴的集体消费,他一直没来得及跟苏晚解释。

“陆屿,你发什么呆?”阿浩扔来包薯片,“苏晚刚才打电话找你,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屿猛地想起,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的日子——他忘了帮苏晚占座位,还跟她冷战了三天。他抓起手机,给苏晚发消息:“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冷战,明天早上我给你买你最爱的豆浆油条,好不好?”

发送成功。他看着屏幕,心里踏实了许多。梦里的刀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手里的温度,是真的。

第三节:现实与梦境的裂缝

接下来的几天,陆屿像活在梦里。

他每天给苏晚带早餐,陪她去图书馆,把她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苏晚觉得他变了,却只是笑着说:“陆屿,你最近怎么这么乖?”

他不敢告诉她那个梦,怕说出来就不灵了。直到毕业答辩那天,苏晚穿着白裙子,站在讲台上发光,他坐在台下,突然想起梦里她穿婚纱的样子。

答辩结束后,他在走廊堵住她,单膝跪地,拿出那支她送的钢笔:“苏晚,虽然我现在没车没房,但我有这支笔,有你给我抄的错题本,还有一颗想娶你的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围响起起哄声,苏晚的脸涨得通红,却用力点头:“我愿意!”

陆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不是梦里陌生的香水味。他想,真好,梦终于醒了。

可婚后的生活,却慢慢出现了裂缝。

苏晚抱怨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他嫌弃她总是疑神疑鬼,翻看他的手机。有一次,他陪客户喝酒晚归,苏晚跟他大吵一架,他失手推了她,看见她手腕上的淤青时,心脏骤停——这场景,和梦里一模一样。

“陆屿,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苏晚捂着手腕,眼里满是失望。

“没有!”他想解释,却想起梦里的“瑶瑶”备注和西餐厅发票,那些他以为已经解决的问题,其实只是被他藏在了记忆深处。

“那你手机里的‘瑶瑶’是谁?”苏晚拿出他的手机,屏幕上正是他和女客户的聊天界面,虽然内容正常,但备注还没改回来。

“她是我客户,备注没来得及改!”陆屿抢过手机,手忙脚乱地修改备注,却不小心删掉了聊天记录,这下更说不清了。

“够了,”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绝望,“陆屿,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

这句话像把刀,刺穿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陆屿想起梦里民政局的场景,想起苏晚转身时落满银杏叶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不是的!苏晚你听我说!”他抓住她的手,“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们离婚了,在民政局门口,那天也有银杏叶……”

他语无伦次地讲着那个梦,讲梦里的离婚协议书,讲她手腕的淤青,讲他有多后悔。苏晚静静地听着,眼里的失望慢慢变成了疑惑。

“所以你最近对我好,是因为那个梦?”她问。

“是,也不是,”陆屿看着她的眼睛,“那个梦让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你。苏晚,我以前太混蛋了,总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直到梦见失去你,我才明白……”他哽咽了,“我才明白,那些误会,那些争吵,都是因为我不够珍惜。”

苏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他最近的改变,想起他每天早上的豆浆油条,想起他把她画的爱心叶夹在错题本里。她叹了口气,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却不是推开,而是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陆屿,你这个笨蛋。”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陆屿把女客户的聊天记录恢复了,把西餐厅发票拿出来解释清楚,苏晚也说了自己的不安和委屈。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中间,像道愈合的疤痕。

“陆屿,”苏晚突然说,“我们再去看一次银杏吧,就像大学那次一样。”

“好,”陆屿握住她的手,“以后每年纪念日都去,好不好?”

“好。”

他们相视而笑,眼里有泪光,也有释然。陆屿想,原来现实不是梦的延续,而是梦的修正。那些在梦里扎人的刀,终究被现实里的沟通和珍惜,磨成了温柔的光。

第四节:反转与糖点:闹钟响后的婚约

陆屿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是空的。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023年11月15日,是他和苏晚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搞什么……”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刚才那个梦见自己离婚又复婚的梦,也太真实了。

床头柜上放着本相册,第一页是他们大学时在银杏道的合照,苏晚靠在他肩上,手里拿着片画着爱心的银杏叶。他翻开下一页,是他们的结婚照,苏晚穿着婚纱,笑得灿烂。

“陆屿!你醒了没?”苏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点,今天要去看银杏呢!”

他走进厨房,看见苏晚穿着围裙,正在煎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光。他从背后抱住她,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老婆,早上好。”

苏晚被他吓了一跳:“神经兮兮的,快洗手吃饭。”她转过身,把煎蛋端到桌上,手腕上光洁如初,没有任何淤青。

陆屿看着她的手腕,又看看桌上的早餐——豆浆和油条,是他梦里每天给她带的那种。他突然想起梦里的种种细节,那些争吵,那些误会,那些差点成真的离婚,心脏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苏晚递给他一杯牛奶。

“没事,”陆屿喝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梦里的寒意,“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离婚了。”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们怎么会离婚呢?”她握住他的手,“你看,戒指还戴着呢。”

陆屿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又看看自己的,突然觉得无比安心。他想起梦里民政局门口的银杏叶,想起现实中每年纪念日的约定,突然觉得,那个梦不是预兆,而是提醒。

“对了,”苏晚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给你,七周年礼物。”

盒子里是支钢笔,和他梦里苏晚送的那支一模一样。陆屿想起梦里他嫌弃钢笔太贵,而现实中,他一直把这支笔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喜欢吗?”苏晚问。

“喜欢,”陆屿把她搂进怀里,“苏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离开我。”

苏晚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傻瓜,说什么呢。”她挣脱开来,从相册里抽出片压干的银杏叶,背面画着个爱心,“你看,这还是大学时我画的呢,你一直留着。”

陆屿看着叶子上的爱心,突然想起梦里离婚协议书上被风吹走的场景。他把苏晚抱得更紧:“以后每年纪念日,我们都来画一片爱心叶,好不好?”

“好啊,”苏晚笑了,“那你得先学会画画,别像以前一样,把爱心画成土豆。”

两人笑作一团,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陆屿想,原来最好的反转,不是梦境有多离奇,而是梦醒后,发现你爱的人就在身边,那些梦里的刀,都变成了现实里的糖。

吃完早餐,他们手牵手出门,去看七周年的银杏。路上,陆屿拿出手机,把女客户的备注改成了全名,又给母亲发了条微信:“妈,今晚我和苏晚回家吃饭,她给您织了条新围巾。”

苏晚看着他的动作,眼里带着笑意:“陆屿,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因为,”陆屿握紧她的手,看着前方金黄的银杏道,认真地说,“我怕一不乖,你就跑到我梦里去离婚了。”

苏晚被他逗笑了,轻轻捶了他一下:“笨蛋。”

银杏叶还在落,一片刚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一枚天然的戒指。陆屿看着苏晚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甜的糖,不是梦境的圆满,而是梦醒后,能牵着爱人的手,把那些梦里的遗憾,都变成现实里的约定,一步一步,走到银杏叶落满白头的那天。

第五节:糖点收尾:七十年的银杏约定

七十年后,在一家养老院里,满头白发的陆屿正拿着片银杏叶,在背面画爱心。旁边的苏晚戴着老花镜,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直笑:“老头子,你这爱心还是画得像土豆。”

“胡说,”陆屿把叶子递给她,“你看,多像我们第一次画的那片。”

苏晚接过叶子,上面的爱心歪歪扭扭,却让她想起七十年前那个逃了高数考试的下午。“还记得吗?你当时说,等毕业就娶我。”她抚摸着叶子,眼里闪着光。

“当然记得,”陆屿握住她的手,“我还说,每年纪念日都来看银杏,没骗你吧?”

他们的床头柜上,放着个装满银杏叶的玻璃罐,每片叶子背面都画着爱心,从1963年一直到2033年。这是他们七十年的约定,也是陆屿用一生兑现的承诺。

“老头子,”苏晚突然说,“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梦?”

陆屿愣了一下,想起那个差点成真的离婚梦,笑了:“是做过,不过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苏晚哼了一声,“你后来对我那么好,肯定是梦到什么坏事了。”

陆屿看着她撒娇的样子,想起梦里她转身时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他把她搂进怀里,像七十年前那个银杏道上的下午一样:“不管梦到什么,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