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职当天
“不愧是你啊赵沉星，现场生呛面试官，还能拿下offer。”视频那头，闺蜜苏薇薇咯咯笑个不停。
“嘘——小点声，祖宗老爷，我现在还在公司呢。”赵沉星赶忙捂紧手机。
“好好好，知道啦。”苏薇薇收住笑声，“怎么样啊，北城是不是又大又繁华，诺光是不是特高级？我看电视剧里啊，那俊男美女，一边夹着电话开会，一边眼神扫视好几块屏幕，分分钟百万上下。”
赵沉星此刻缩在一个小小的电话间，觑了一眼玻璃门外。确实来往的人行色匆匆，要么夹着电脑，要么抱着一摞文件，不过是不是身价百万就不清楚了。
赵沉星只知道，自己从饶川折腾到北城，不仅损失了年终奖，还要面临在北城新生活的一大笔开支。租房、吃饭，交通，这些都是大花费……自己的兜里是没几个钢镚的，辞职的消息也是瞒着家里。毕竟她不敢想象在工厂老实巴交打了一辈子工的父母，好不容易供出个女儿在省会体制上班，听到女儿裸辞北漂，会是怎样的天崩地裂。
还有四年的助学贷款要还。赵沉星思忖了下，这段时间得要精打细算些，毕竟等发工资还要一个月。赵沉星看着门外光鲜亮丽的各色男女，心里不太敢想象自己未来是否也会是这样。
“你行的，赵沉星。”苏薇薇像是有双透视眼，看穿了赵沉星的停顿，“打小我就知道你能出头，饶川留不住你的。哈哈这要是被你前领导知道你进了诺光，他胡子都得气歪了。”
赵沉星轻轻一笑，扬了扬自己的诺光工牌照。
苏薇薇的彩虹屁马上袭来，“哎呦喂，这还是那个在饶川灰头土脸的的赵沉星么，这小瓜子脸，这小红嘴唇，不得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完了完了，要不了一年，你升职加薪成了大老板，开着大奔，挎着帅哥，到时候回饶川会闪瞎我的眼吧。苟富贵勿相忘啊……”
苏薇薇表情夸张，赵沉星知道她总是会逗趣安慰自己。这样大大咧咧的人精女孩，很难把她和人民教师联想在一起。
苏薇薇是她打小的闺蜜，尽管两人的轨迹越来越远。但是并不妨碍她们时时互诉近况，苏薇薇很擅长用寥寥几句话，把赵沉星从过度思虑中解脱出来。
“不过今天第一天上班，你溜号这么久，老板同事不会说你么……”苏薇薇好心提醒。
赵沉星沉默，林妍妍不知道，赵沉星已经在工位坐了一上午冷板凳了。
早上HR把她领到工位就飘走了。她的桌子上空空荡荡，四周也空空荡荡，怎么大家都没来么……赵沉星只看到，斜对面的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女孩，戴着耳机，背对着自己，亮晶晶的美甲在键盘上翻飞。
给上司安悦发了一条消息，但是还没有回复。
赵沉星试探地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最后一次，赵沉星没忍住戳了戳她。女孩明显有些不耐烦，摘下耳机，扭过身子，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什么事？”
赵沉星看到她身后的屏幕显示着绿色的聊天框，刚刚回复的动态表情还在跳跃。赵沉星有点拿不准这个人的脾气，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安经理坐在什么位置……”
“安悦姐她们都不在，今天一早坐飞机去沪川打战役了。”
“战役……”那是什么？
绿头发的女孩瞥了几眼赵沉星，感觉多说无益，又扭过身子对着聊天框翻飞打字，不时笑成一团。
剩下赵沉星在风中凌乱。
第一天入职，领导同事都不在，唯一一个同事，看起来还有点阴阳怪气，爱搭不理。
赵沉星直感觉坐如针毡，这才躲到电话间和林妍妍视频。
……
“咚咚咚——”玻璃门板传来叩响，一个挂着工牌的男生正探头往里面查看，赵沉星打开门。
“不好意思这个电话间可不可以——”男生指指自己的电脑，上面正在视频会议。
电话那头，林妍妍还不明所以：“沉星，是你同事来找你了么，你赶紧去忙吧。”
赵沉星挂了视频，连忙表示男生可以放心用。
退了出来，赵沉星脚步沉重地往工位方向迈步。
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只有自己在这里无所事事得像个傻瓜，可有可无。
……
“哎——沉星是吧，我带你去转下各个部门呀。”赵沉星刚一回到座位，绿色头发的女孩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赵沉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顾小茜，你也可以叫我cindy。”女孩眨巴眨巴着杏眼，仿佛刚见到赵沉星一样，眼睛里透出一股机灵和狡黠，“今后咱们就是一个团队啦。”
虽然有点造作，但是女孩圆润的苹果肌却透着一股娇憨，让人讨厌不起来。顾小茜自然地挽上赵沉星的胳膊，“我们走吧～”
“这一块就是我们整合营销团队啦。”顾小茜比划了这一圈空荡荡的座位，“市场中心最忙最累的地方，哎，可怜我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在这……”
“这里呢，Integrated Marketing Group呢，主要有三个方向～Brand mkt品牌营销呢，主要负责诺光各个品牌的年度策略制定，像是产品策略啦、传播策略啦、媒介策略啦……Digital mkt数字营销呢，就负责各个内容和媒介渠道的投放、种草、私域运营等等。E-commerce Marketing电商营销就是我们组啦，苦逼中的苦逼，要搞电商平台的付费推广，要搞内容运营，还要搞大促campaign……天呐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你说这有三个组，但是这里好像没什么人……”赵沉星看着空荡荡的工位，陷入沉思。
“他们都出差去了。”顾小茜鬼头鬼脑地趴在赵沉星耳边，“营销团队用人太狠了，上面给的业绩压力又大，之前又是内斗又是加班，熬走了好几个经理。就咱们安悦姐，一路从校招生摸爬滚打六年，挺到现在。”
“不要和别人说哈……”顾小茜压低声音：“这两年，安悦姐带着诺光在好几个电商平台站稳了脚跟，愣是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现在营销组二十多号人，事情基本都由安悦姐代管，我估计再过半年，阮总是要给安悦姐升总监了。”
赵沉星想到面试那天，阮阑看起来确实很信任安悦，那个高马尾的形象在赵沉星脑海中挥之不去。“安悦姐的压力应该不小吧。”
“那是当然，一个开年大促，营销组找了各个头部主播做破亿直播大场。安悦姐连轴地转盯了7天。元旦刚结束，又从北川亲自飞到各个会场复盘，真跟打仗似的，又只剩我看家。”
“那边是什么呀，很热闹的样子。”赵沉星看到一堆人围着白板写写画画。
“那边是product mkt团队啦，走带你过去看看。”
“呦，诺光之花cindy公主，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个大冬天穿着涂鸦短袖，一头卷发的男生，把手中里的纸张卷成筒状，连连作揖。
“少贫嘴。”顾小茜抽过纸筒，在男生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product mkt组的小喽啰，张之羽，你不用管他。”
张之羽吃痛地嗷了一声，这才瞥到站在旁边的赵沉星。身量纤纤，巴掌大的瓜子脸，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垂眸时睫毛投下一片温顺的阴影，唇角像浸过溪水的菱角尖。
“营销组来新人了？好一朵可人的小白花啊。”
“什么新人，人家可是管培生。以后轮岗到你们组，小心成了你的顶头上司。”顾小茜照着张之羽的脑门又来了一记。
“这是我们营销组的平行团队，product mkt负责打造新产品，调研用户和竞品，还会对接研发和采购，推进产品开发，这可是个香饽饽。不过他们的总监刚离职，现在群龙无首。”
张之羽耍贫补了一句：“什么群龙无首，我张之羽就唯cindy公主马首是瞻。”
顾小茜白了他一眼，带着赵沉星又往渠道营销团队转了一圈，trade mkt的总监林坤看起来有点严肃。“他们主要和销售部、经销商打交道，比较粗旷，慢慢你都会熟悉的。”
赵沉星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工位，赵沉星慢慢消化着刚刚的信息。一个个人脸快速又模糊，一时间人和名字还很难对得上号。她突然想到防滑坡道上的那个男人。
“你知道陆与津坐在哪里么？”赵沉星问了一嘴。
顾小茜一愣：“你说Jude啊，你怎么会认识他？”
“不算认识，他是我的终面面试官。”
“哦～噢。”顾小茜似有所悟，“难怪。管培生的面试现在果然严格，连研发中心的人都参与交叉评审了。”
“研发中心……？”
顾小茜摇着头，活像一本百科全书。“呐，对面那栋楼都是，一整个大楼都是研发中心的。”
顺着顾小茜手指的方向，赵沉星看向窗外，忍不住感叹：“好气派的大楼啊。”
“那当然，诺光的研发实力在业内是数一数二的，什么好的资源不先紧着他们用。”顾小茜撇撇嘴，“product mkt才会和研发中心打交道。Jude我劝你少沾惹，他是配方研究实验室的老大。三十一岁一枝花，长得好，脑子又好，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你不知道全公司上下多少女的盯着他，都吃不到他这块肉。”
赵沉星默不作声。她想到那天电梯里，那个懒懒斜靠着的身影。状似随性，却有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果然能当上总监的，都不是凡人啊……
赵沉星走马观花了半天，此刻也快到下班点了。这一天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顾小茜看着有点古怪刁钻，但似乎……人也没那么坏？
手指轻轻划开手机，一条安悦的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我带着团队得要一周后回来，安排cindy先带你认识一下。”
原来如此。赵沉星苦笑了一声，将手机扣了过去。
……
下班时间到，赵沉星没做过多停留，溜出了公司。
她得抓紧时间搞定住处。酒店还在一天天的花钱，再这么下去，没到发工资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趁着下班时间，赵沉星赶紧约着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