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沉浮:霸总逆袭与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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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镀金牢笼里的困兽

林氏总部顶楼,那间占据了最佳视野、装修极尽奢华的“总经理办公室”,此刻更像一座华丽而冰冷的坟墓。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光可鉴人,上面除了一个限量版的变形金刚模型和一尊纯金的招财蟾蜍,空空荡荡,连一张待处理的文件纸都欠奉。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残留的昂贵香气,混合着新送来的、娇艳欲滴的厄瓜多尔玫瑰的芬芳,却驱不散一股无所事事的腐朽味道。

林霄陷在意大利定制的人体工学真皮转椅里,昂贵的皮鞋随意地搭在桌沿,锃亮的鞋尖正对着桌面上那个金蟾蜍鼓胀的眼睛。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一圈,又一圈。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壮阔的天际线,阳光在无数玻璃幕墙上跳跃,勾勒出林氏庞大帝国的冰冷轮廓。然而这掌控一切的景象,此刻落在他眼中,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空洞和乏味。

“无聊……”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长腿一蹬,椅子猛地滑开,鞋跟重重磕在价值不菲的红木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像一头被关在镀金笼子里的困兽,焦躁地站起身,在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滑开,总裁办的首席秘书Lisa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杯,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她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将咖啡轻轻放在办公桌唯一干净的一角——远离那个金蟾蜍和变形金刚。

“林总,您的蓝山。”声音轻柔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林霄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掠过那杯散发着醇香的咖啡,毫无兴趣。他的视线落在Lisa身后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外,那片繁忙而有序的公共办公区域。格子间里人头攒动,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低声交谈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背景音。那是一种他无法融入、也从未想融入的“正常”。

“知道了。”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绕过Lisa,径直朝门外走去。

Lisa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只是在林霄擦身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他能听清的音量,平稳地补充了一句:“董事长上午来过电话,询问您对东港新区开发案的初步意见。”

林霄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仿佛没听见,背影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抗拒,直接融入了外面那片忙碌的“海洋”。

他像一股格格不入的浊流,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明亮规整的办公区走廊里。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形,英俊的面容足以吸引所有目光,然而那双深邃眼眸里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厌倦和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寻求刺激的无聊。

他走过市场部,几个正在激烈讨论项目细节的经理看到他,声音瞬间低了下去,眼神闪烁,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忌惮,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林霄视若无睹,目光扫过他们面前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嘴角撇了撇,像是在看天书。

他晃到技术研发中心的开放区域。几个穿着格子衫、头发略显凌乱的程序员正围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是飞速滚动的代码。他们讨论得投入,甚至带着一种忘我的兴奋。林霄在几步外停下,抄着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程序员激动地指着屏幕某处:“看!这里优化后效率提升了15%!”旁边的同伴也兴奋地附和。林霄挑了挑眉,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他们的讨论:“15%?啧,我还以为能翻倍呢。看来这季度的奖金又泡汤了?”

兴奋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几个程序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兴奋的光芒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取代。他们面面相觑,最终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或屏幕,没人敢接话,更没人敢反驳。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代码在屏幕上无声地流淌。林霄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嗤笑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一片压抑的死寂。

前台区域光洁明亮。新来的前台小妹正认真地整理着一本崭新的访客登记簿,纸张挺括,印刷精美。林霄踱步过去,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前台小妹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甜美笑容:“林总好!”

林霄没应声,目光落在那本崭新的登记簿上。他忽然伸手,将它拿了起来。崭新的纸张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

“林总,这是新换的重要登记……”前台小妹的笑容有点僵,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

话音未落,只听“嘶啦——”一声清脆的裂帛之音!

林霄眼皮都没抬,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登记簿中间的一页,干净利落地撕了下来!动作随意得就像撕下一张废纸。

前台小妹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惊呼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满脸的错愕和心疼。

林霄却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将那页印着整齐格子的纸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折了起来。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很快,一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在他手中成型。他捏着机翼,对着飞机头轻轻呵了一口气。

然后,他手臂一扬,那架用“重要登记簿”折成的纸飞机,便晃晃悠悠地、带着一种漫无目的的轻佻,被他随手抛了出去!

纸飞机乘着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在挑高的大厅上空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它掠过行色匆匆抱着文件的职员头顶,越过正在低声交谈的部门主管肩侧,引起一阵小小的、压抑的骚动。人们抬头看着这突兀的“飞行物”,脸上表情各异——惊讶、疑惑、隐忍的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奈。但没人出声,更没人试图去拦截这荒诞的一幕。所有人都认得那个站在前台边、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笑意的男人是谁。

纸飞机最终耗尽了它短暂而荒诞的飞行,摇摇晃晃地,一头栽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正地扎进了旁边开放式茶水间里,财务总监王明远刚小心翼翼冲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滚烫咖啡杯中!

噗嗤一声轻响。

浓郁的咖啡液猛地溅起,褐色的液体如同愤怒的墨点,精准地喷射在财务总监手中那份摊开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签名的季度报销汇总单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模糊了关键的数字和名字,像一张被泪水打花的哭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明远保持着端杯子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是公司里出了名的严谨和一丝不苟。此刻,他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报销单上那片迅速扩大的、刺眼的咖啡污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那份报表,是他带着团队熬了几个通宵才核对无误的,下午就要呈报董事会。

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偷偷地、紧张地聚焦在财务总监和那杯“肇事”咖啡上。

林霄斜倚在前台光滑的大理石边沿,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兴味,像是在欣赏一场因他而起的、无声的闹剧。

几秒钟死一般的沉寂后,王明远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很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没有看林霄,没有看那架惹祸的纸飞机,甚至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人。他只是沉默地、极其缓慢地将那杯被污染的咖啡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他动作近乎刻板地,用指尖捏起报销单被污染的一角,轻轻抖了抖,仿佛这样就能抖掉那难堪的污渍。最后,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低着头,极其专注地、一下一下擦拭着镜片。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内心翻江倒海般的屈辱和愤怒。

林霄看着财务总监沉默擦拭镜片的背影,嘴角那丝玩味的弧度慢慢拉平了。那点短暂的、建立在他人难堪之上的兴味,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瞬又归于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更黏稠的无聊感,如同冰冷的沥青,从脚底蔓延上来,一点点将他吞噬。

他直起身,不再看那片狼藉和压抑的沉默,双手插进熨帖的西裤口袋,迈开长腿,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晃荡。不知不觉,竟又晃荡回了顶层,回到了他那间巨大而空旷的办公室门口。

他没有进去。高大的身影斜斜地倚在厚重的、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总裁办公室门框上。冰冷的金属门框硌着他的肩膀,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他的目光,越过空旷的走廊,落在那面巨大的、映照着整个城市光影的落地窗上。玻璃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昂贵的西装,英俊却写满厌倦的脸,挺拔却透着懒散的身姿,像一个被精心包装却内容空洞的昂贵商品。

林霄盯着玻璃里那个模糊的自己,看了几秒。然后,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自厌,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

“啧,真够无聊的。”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照耀着林氏帝国冰冷的钢铁森林。而在这权力的心脏地带,年轻的继承人像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幽灵,被困在黄金打造的牢笼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一声声无人回应的、自嘲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