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1
一个一如既往的黄昏,夕阳照映着小河中的水,宛如缕缕金丝漂浮水上。再低头看,小小的身子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向前不断延伸着。渐渐,影子发生了弯折,扭曲,是在什么东西上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生物。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生物来作为人的称呼确实欠妥善,还是感觉太缺乏人情味了。
从小我的妈妈就教导过我,人是和街边的猫和狗不一样的,当时我就问她哪里不一样,我妈妈告诉我,“因为人类是有心的动物啊,等小生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猫和狗都有心啊,动物怎么会没有心呢?到底我还是没有区分开来,但爸妈教过我要对人予以尊重,所以还是用“人”来称呼我见过最多的生物吧。
这是一个女人,她躺在我的影子下面,衣服破烂,放在胸前的手满是伤痕,滴滴鲜血滑落,滴在被夕阳照射后仍留有余温的水泥地上。可见她弯曲的手肘处,一块白色的石头镌了上去。后来我才明白,那哪是什么石头,那分明是骨头。
她就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向周围看去,这条路平时走的车少,人也少,至少现在没有任何的人或是车。不,车的话倒是有,一辆电瓶车就躺在不远处,也是一动不动,几块黑色的零件描绘出了它最后的轨迹。朝反方向看,又是黑色的轨迹,这是真的轨迹,较为宽大的车轮印,我明白那不是电瓶车会留下的车轮印。
他们都躺在那,只是女人注意到了我,看向我,她的嘴在动,好像对我说了什么,但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说一个小学生面对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但我感到的却不是慌张或是害怕,反倒是一种冷?一种茫然?我只看了几眼,便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学校离家近,我很小就已经能自己上下学了,所以知道回家的路。
我总忘不了的,为何在见到如此凄惨的画面,这么无助的眼神,我能视而不见呢?
我当时就明白了,我是个多么虚无的人。
2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似乎融入不了人群,总是站在一旁呢?
幼儿园时,老师拿着糖果出现在课室里,一个课室也就十来个人,都在糖果的诱惑下将老师包围起来,都期待着得到老师的糖果。
当时我就是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我并非对糖果不感兴趣,若是能吃到糖我想必也会很开心,但那一刻我想到的竟是在乡下时,看着奶奶喂鸡的画面。当时奶奶也是拿着一盆饲料,还不等奶奶叫唤,一群鸡就围了上来,个个争先恐后,刹那鸡潮拥挤。在我眼里,这两幅画面十分相似。
对于我而言,糖果并不是必要的,但如果像其他人一样拥成一团,我会觉得很不舒服。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吧,我不喜欢和人走太近。
上小学后,我便越发脱离人群了。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座位我喜欢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其中一个原因是我觉得那里很不起眼,不会总被老师提问。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老师的提问我并不挂心,错了顶多被打手板而已,但还是会痛,所以我学习也挺上心,为了躲过惩罚。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看到学校之外。这是村里的学校,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哪怕教室在二楼,也可以一直望得很远,直到视线撞上远处的山。
上课时我就看着外面,有人从那个窗子经过,有人走出阳台开始晒衣服,有人坐在天台的躺椅上睡觉。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我还是能看很久。
久而久之我对学校里的事就一无所知了,班上谁喜欢谁的八卦,什么文艺演出,什么学校门前的小卖部有什么好东西之类的。都是别人在聊时偶然听见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比起直接去问别人,我更喜欢默默地听别人聊天说话。
那时,我旁边总坐着这么个女孩,总是低头看着书,虽然偶尔会和别人说话,但总是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每次看她她总是捧着本书在读。
我当时还在疑惑,是不是我的沉默寡言传染给她了,毕竟同桌也很长时间了,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也没说过几句话。很多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她的存在,但每次意识到她时,我总会感觉,她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节课上,我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外发呆。
“许生,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但我好似没听见,是被同桌拍了拍肩膀我才猛然站起,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塌,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巨大声响,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呃……那个……”
那个问题似乎是在课本上的,但我又恰好没有课本,题目也没有写在黑板上,老师也没有将问题复述一遍,但如果我问的话,大概少不了打手,更重要的是我连课本都没有,于是就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
这时同桌在书上写下“heart”。
“是‘herat’,心的意思。”我回答。
“看来有的同学连现在是数学课都不知道啊。”老师的话又引来一片笑声。
那次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被教训了一顿,手也被打的火辣辣的。不过上了半个学期的课了,应该不至于连哪个老师教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吧。
我回到座位上坐下,旁边传来一句“抱歉”。那女孩依旧盯着书本,没有看我一眼。
“你也好歹给我个科目正确的答案啊,我也少挨几下。”
“谁让你总上课发呆的,就当给你个教训吧。”
“看来不得不把你跟老巫婆归为一类了。”因为数学老师总是打我们的手,所以我们都叫她老巫婆,但我对她其实也没什么怨念,毕竟我数学还不错,基本没怎么被打过,除了那一次。
“我可不会打你哦。真要说的话,我跟你比较像嘛,我跟你才是一类人哦。”
确实,在其他人眼里,我跟她应该算是哑巴那一类吧。
“他们都说我们天生一对哦。”
“请让谣言止于智者。”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呢。”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我看着窗外,她看着书,以一样冷漠的声音说话。但我却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和她说话似乎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甚至有点开心。
3
之后,我们升上了同一所初中,但基本很少见面了,毕竟不同班级,也很难有见面的机会。
初中还是一样,发生的每件事像是扔进大海中的小石子,虽激得起涟漪,却造不成风浪,渐渐地随一些记忆一起消失了。但仍有些事值得“纪念”。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咦?为什么?没有青春应有的兴奋与激动,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和不解。我和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渊源,印象里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吧。
“啊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们不是很熟吧。”
“啊?理由吗?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人还挺不错的,所以就……”
这也许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能大胆的将心中的感情表现出来,我觉得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我总感觉很多人的脸并不是他们的脸,更像是戴着面具一样,看着在笑,实则在哭,看着在哭,实则在笑。这让我感到厌恶,虽然我平时也是扑克脸,但我并不是为了掩藏什么,而是没有什么可表现的。
“可我现在还没有这种想法,真是抱歉呢。”
“没……没关系的,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朋友啊,好像我也没有什么朋友,这种性格确实很难交到朋友,但我好像也不是很需要这种角色在身边。朋友如今的定义太暧昧不清了,有的朋友什么都会做,有的朋友什么都不做,有的是海誓山盟,有的一面之交,之后便分道扬镳,最后也只空有个头衔而已。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交朋友,你可以找其他人吧,我觉得我不适合做朋友,更不用说做恋人了。”
这句话改变了很多东西,是流言和谬论又开始作祟了,本意是我不配做她的朋友,后来成了她不配做我的朋友。此后很多人都开始躲着我,组长不收我的作业,每次只能自己交去办公室。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不便,感觉教室里充满了恶意,每次回到教室都会遭人冷眼,后来又养成了低头走路的习惯。
那种眼神其实让人很不舒服,但我又不想解释什么,这时候就算我出来为自己说话,又有多少人会站在我这个边缘人这边呢?就算澄清了流言,难道别人就肯来亲近你?思来想去,我便觉得这没什么了,就没再管这事,不去看周围的气氛的话,跟以前也没两样。
4
中考之后,我顺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接踵而至的就是暑假了,对于我而言,暑假是煎熬的,因为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虚无的感觉充斥着我,让我感觉不到体温,忘记我还在活着。
每到暑假来临父母都会将我送回乡下,让我跟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年事已高,腿脚已经不方便了,之前爸妈也让她搬来城里住,但她总是拒绝,说什么城里人说话听不懂,楼太高了住着不舒服,晕车等等。她说:“我在这生活了七十多年了,已经丢不下这了。”
爷爷过世后,家里的田地大部分都卖了,卖不出去的便放在那荒芜了,现在是杂草丛生,已辨不清原来田地的模样了。
奶奶平日里都会太阳刚下山不久就早早睡去,第二天,天没亮就起了床,太阳出来时,就已经喂好了鸡放它们出来,之后就出去了。听她说咱村里已经没啥人了,要去别的村找人和她打牌,说话。傍晚时奶奶就会回来,烧柴做饭,把鸡赶回鸡舍,吃完饭后就洗澡,之后便看起了电视。七八点就会去睡觉。
奶奶平时也不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代成为了我们不可逾越的鸿沟。奶奶不识字,看电视也都是靠听的,有时候我和她一起看电视,她时不时会指着一个字问我是什么字,我告诉她,她就会念叨:“咱们孙孙读成书了,好啊,好啊。”但我似乎觉得这不是说给我听的,又似自言自语。
“孙孙啊,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粥吃。”“孙孙啊,渴不渴?我给你烧水喝”这便是奶奶和我说过最多的话。
那是最后一个傍晚,我们吃饭格外的早,之后奶奶也没有看电视,而是将老旧的木门推开,任由夕阳照进屋内,而她就坐在门槛上,就这么看着外面。
我也坐到另一边,和奶奶一起看着太阳落下。
下一次见到奶奶已经是在遗像上了,抚摸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那时我从未意识到那一次竟是最后一面了。
当时我还在学校上学,老师突然让我收拾东西回家,已经帮我请好假了。车上,父亲也是一脸凝重,车内压抑的氛围几乎使我几乎窒息,我知道是出大事了。
葬礼很简单,大家都穿上黑色的衣服,村里很多人都回来了,大家依次来到遗像前,低下头,表情严肃,几分钟后,前面的人就该离开了,后面的人又上来了。在我印象里,乡下老屋的门前,从未有过这么多人。
这是很宁静的一天,来祭奠的人都沉默着,大家都没说话。也见的有的人悄然落泪,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但我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但想起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和奶奶说一次话时,却又哽咽了。
5
报到那天,早早来到我们班的课室,想站到后排靠窗的位置。但当我来到时,却发现已有人抢占先机,我没有去看是谁,但知道是个女生,便低着头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
“豁,我们还真有缘呢。”
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语气,是熟悉人,应该在哪听到过。
“哦,原来你也在这读啊。”
我转过身,发现确实是那个人后礼貌地打招呼。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三年时间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虽然五官和脸型都和以前相像,但却褪去了稚气,变得更加精致美丽了,但也变得更冷了,用“冰山美人”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嗯,三年不见你变了很多嘛。”
她没有看书而是直直地看向我,我感受到她的目光,为避免对视的尴尬,我将头撇向一边。
“你也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一般都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但要说变化,可能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容貌的原因,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要是真拿现在和小学时候比的话,应该会有很大差别吧。
“喜欢吗?我还没有男朋友哦。”
“对自己自信是好啦,但请矜持点哦,不然会被误认为是痴女的。”
“看来你是真心觉得我很好看,你的夸奖我就先收下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提取出这层意思的,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静,即使是在说这种俏皮话时。
“哦对了,这个位置以前你坐了这么久,现在轮到我坐了。”
“随你,我坐哪无所谓。”
“我倒觉得你很偏爱这个位置哦。”
随后陆续有学生进来,我们的对话也随之终止了。
之后老师又调了一次座位,她后排靠窗的好梦大概是泡汤了。
6
我来到教学楼最边角的课室,熟练地从门牌里找出钥匙打开门。里面一股木头腐烂散发出的霉味,桌椅杂乱地堆放着,刚刚开门的缘故也掀起一阵尘埃。我来到一张较为干净的椅子坐下,看了看窗外。这是五楼,再往上就是天台了,不过天台的门一直锁着,我从来没看过天台是什么样子的。光的路径在尘埃中清晰可见,这是书上所说的丁达尔效应,挺好看的,不过向窗外看去,很快就被高大的楼房挡住了视线,看不太远。
我打开手中的书看了起来。初中后我就养成了看书的习惯,要说是爱好,反倒更像是在打发时间。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没有朋友一起玩乐的缘故,我的时间变得十分充裕,但我总会优先完成学校的作业再看书。住宿制的学校,不允许电子产品进校,所以像手机之类的就无法用来消遣了。
我看的书十分广泛,吃的也很杂,从经典名著到各种轻小说,从大文豪到小作家,我多少都有涉猎,但也没去钻研过,对于书中更深层的内涵仅仅是知其然而已,并不知其所以然。
而这间教室,是某次大扫除时被分配来这打扫时发现的。这里离教学用的课室都很远,基本不会有人来,这间教室似乎也被用作是杂物间了。一旁布满灰尘的铁质橱柜里摆满各种教学用具,粉笔,粉笔擦,大的木制尺子之类的,但从风格上看倒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我们学校好像是从清末就成立了,只不过再三波折,又多次重建,可能早已与处建之时大相径庭了,但也总有先东西得以保存。
这种地方,对于我这种边缘人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学校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太过嘈杂,即使现在是午休时间,但总会有学生留在课室自习,为了躲着人群,我都会来这个地方消磨时间。
这时,门又开了。但我并不惊慌,钥匙明显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的,而且这间教室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加上我只是在这里看书,并不违反任何一条校规,被老师抓到顶多只是被说一下,又或者是失去这的使用权罢了。
“有这种好地方居然藏着掖着,太不够朋友了吧,许同学。”
又是这种波澜不惊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要是太多人知道的话,我可能就会失去这块风水宝地了。”
“难道连我这种好朋友也不能吗?”说着,她在杂乱的桌椅中寻找着什么。
“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啊。”
“既然我已经发现了,许同学总不能赶我走吧。”她摇了摇一张桌子,发出了嘎吱的响声。她皱了皱眉,似乎是不符合她的心意。
“你随意,但要是你引来太多人的话,我就只好另寻他处了。”
“不会不会,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嘛。”
说着她好像是物色出了一张比较稳定的桌子,随后搬了过来拼到了我的桌子旁,很快又找来一把椅子,用纸巾仔细擦拭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你倒是在坐下之前说啊。”
“你不介意真是太好了,那么打扰了。”
说罢,她从书包里那出了习题册,自顾自地坐了起来。我也继续回到我的小说之中,任由笔尖与纸摩擦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填满寂静的教室。
7
我一如既往地待在那间堆满杂物的教室里度过我的午休,虽然不怎么喜欢离其他人太近,但一段时间相处以来,我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虽然大家好像都不喜欢说话,但在彼此沉默却能在这段时光里感到愉快。
我没有抬头看向门口,光靠耳朵听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脚步声接近的声音,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我知道她来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需要打招呼,不需要刻意去找话题,只是共享这片刻的宁静。
我继续看我的书,但视野微微一震,重量从我的左肩传来。
“额,请问一下?”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开始我是想保持沉默等她开口解释的,但等了许久不见她的声音。继续下去会很尴尬,而且作为一个人,如今想违背生理而保持镇静也是很难的,不免心跳加快,从而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
“借我靠一下。”
“你倒是在靠之前问啊。”
还是这种先入为主的作风啊,有点伤脑筋。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问她理由?算了,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吧,以我的立场来说。
“我觉得许生真的很厉害啊。”
“我倒不觉得,无论是成绩,相貌,才艺还是性格,我都不出彩啊。”
“我觉得在有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下,还能无动于衷的你很厉害啊。”
“其实我现在非常的紧张,所以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是现在这样,全是许生的错哦。”
“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从小学开始就是,无论班级上发生什么,你总是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看着窗外,上课的时候也是总是走神。当时我就觉得你很独特。”
她顿了一下,大概是咽了咽口水。
“还记得有一次,像是体育课吧。那时候体育课都已经结束了,下一节课也已经开始了,但是迟迟不见你的身影,明明上一节课还见到你的。上了大概十几分钟吧,你突然出现了。只见你的校服脏了一大块,手肘和膝盖都受了伤。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膝盖上流出来的血顺着你的腿一直流到你的袜子上。当时我们都惊呆了,老师也是,她急忙就把你带走了,连课也不上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当时好像是从树上摔下来的。”
“没想到你看着文文静静的,居然还会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请原谅我的年幼无知。”
“但是更让我惊讶的是,为什么一个小孩子在那种时候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难道你感觉不到痛吗?”
“怎么会不痛,当时都快痛死我了,医生给我涂药的时候,我眼泪都出来了。那段时间连澡都不敢洗。”
“所以就很厉害啊,明明很痛,却能忍住不表现出来,却能那么坚强,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向你学习了,我也想能变得和你一样坚强。”
这样啊,原来像我这样的人也值得别人学习吗,原来像我这样不愿与人接触的人也可以改变别人吗。但我想说的是,那也许并不是她想的坚强,而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已。我也时常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内耗很长的时间。
“明明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面的说。”她如今所说的话,是我听过的最有温度的话,和平时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完全不同的,像是多了点什么,要用个词来表达的话,我想应该是“情感”吧。
她将靠在我肩膀上的头抬了起来,我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但少了份温热,竟觉得稍微的冷。
我看向她,不自觉的对上了视线,也是我第一次正视她的面庞。她怎么又在哭,又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