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蓝与暴血
“拼了！”
猴子那声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在冰冷的冷库里激起微弱的回音。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支幽蓝的注射器，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麻痹了他最后一丝犹豫。林默倒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那抹暗红的血沫刺得他眼睛生疼。门外，那“咚！咚！咚！”的撞门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冷库簌簌发抖，灰尘和冰屑簌簌落下，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猴子哥！门…门要顶不住了！”小芬抱着吓傻的小雅，缩在墙角，声音带着哭腔的尖叫，像针一样扎在猴子紧绷的神经上。
没有退路了！
猴子猛地一咬牙，腮帮子鼓起，脸上肌肉扭曲。他左手死死揽住林默冰冷瘫软的身体，右手握着那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幽蓝注射笔，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对准林默左臂上相对完好的三角肌区域——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针尖刺破皮肤的轻微声响，在此刻死寂的环境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幽蓝色的粘稠液体，在猴子拇指的推动下，如同活物般，带着一种冰冷的光晕，迅速注入林默的血管！
“呃——！！！”
就在液体注入的瞬间，原本昏迷濒死的林默，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硬弓！喉咙里爆发出一种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某种诡异释放的嘶吼！这嘶吼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甚至短暂压过了门外的撞击！
他灰败死寂的脸庞，瞬间被一种病态的、妖异的潮红覆盖！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苏醒的毒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贲张、扭曲、暴突！呈现出一种深青近黑的恐怖色泽！尤其在他的脖颈、额头、以及那只注射的左手手臂上，一条条粗大虬结的血管疯狂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林爷！”猴子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想按住他，但林默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大得惊人！他像一头被通了高压电的野兽，猛地挣脱了猴子的怀抱！
砰！
林默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覆霜的地面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四肢疯狂地抽搐、蹬踹！身体在地上剧烈地翻滚、扭曲！后背崩裂的伤口在翻滚中被再次撕裂，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之前渗出的黄水，在冰冷的霜地上涂抹出刺目惊心的轨迹！但他浑然不觉，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种痛苦到扭曲的嘶吼，时而尖锐如金属刮擦，时而低沉如地底闷雷！
“林大哥！林大哥你怎么了？！”小芬吓得失声痛哭，紧紧捂住小雅的眼睛，自己却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如同厉鬼般翻滚的身影，浑身抖得像筛糠。
猴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林默的惨状，巨大的恐惧和后悔如同冰水浇头！他干了什么？！他把林爷变成了怪物？！赵德贵那死胖子炸腿的惨状瞬间浮现在眼前！
“吼——！！！”
门外怪物的嘶吼似乎被林默的动静彻底激怒，撞击声陡然变得狂暴！不再是“咚！咚！”的闷响，而是变成了连续的、疯狂的“哐！哐！哐！！”整扇厚重的铁门肉眼可见地剧烈向内凹陷！门框边缘的水泥簌簌崩裂！巨大的门栓在恐怖的冲击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弯曲变形！眼看就要断裂！
“门！门要开了！”小芬发出绝望的尖叫！
猴子猛地惊醒！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取代！他连滚爬爬地扑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用肩膀死死顶住剧烈震动的门板！冰冷坚硬的铁门每一次撞击都像重锤砸在他肩胛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松！
“顶住！小芬！找东西！顶门！”猴子嘶声大吼，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变形。
小芬如梦初醒，惊恐地扫视冷库。她放下小雅，连滚爬爬地扑向最近的一个锈蚀铁桶，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门口！铁桶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就在这时——
地上疯狂翻滚的林默，动作猛地一滞！
他四肢摊开，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如同一条离水的鱼。那妖异的潮红如同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瞬间被一种更加可怕的、如同寒冰般的青灰色覆盖！皮肤表面，以注射点为中心，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纹般的幽蓝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就覆盖了他整个左臂、半边胸膛，甚至朝着脖颈和脸颊攀爬！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刺骨冰寒与狂暴能量的气息，如同风暴般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冷库里残留的温度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能量反应！目标：林默（畸变中？）！】
【警告！基因序列崩溃加速！精神污染指数飙升！】
【警告！未知能量对抗感染源与神经毒素！冲突加剧！目标生命体征极度紊乱！】
一连串冰冷刺红的系统警告，如同失控的警报器，在林默自己混乱的、被剧痛和冰寒撕裂的意识深处疯狂闪烁！但他已经无法分辨！他感觉自己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寒！像被扔进了万载玄冰的深渊，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冻结、碎裂！
另一半，是焚尽五脏六腑、撕裂神经的狂暴能量！像吞下了一颗微型太阳，在体内疯狂爆炸、冲撞！
冰与火！生与死！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里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呃…啊…吼…”林默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僵硬地颤抖着，瞳孔时而涣散无光，时而紧缩如针，里面翻涌着混乱、痛苦、以及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暴戾！
“猴子哥！桶…桶推过来了！”小芬哭喊着，终于把那沉重的铁桶推到了门边。
猴子用肩膀死死顶住不断向内凸起的门板，艰难地腾出一只脚，用脚后跟将那铁桶死死蹬在门后，卡在门板和墙壁之间，勉强增加了一点阻力。
哐！！！！
又是一记狂暴到极点的撞击！铁门连同后面顶着的铁桶，猛地向内凸起一大块！门栓发出令人心碎的“咯嘣”声！彻底弯成了弧形！门轴处崩裂的水泥块像子弹一样飞溅！
“顶不住了！！”猴子绝望地嘶吼，肩膀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比门外怪物更加暴戾、更加狂躁、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咆哮，猛地从冷库深处炸响！
是林默！
他僵硬抽搐的身体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不是站起，而是如同野兽般四肢着地！那双眼睛，此刻已彻底被一种混乱的、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幽蓝色光芒充斥！皮肤上蔓延的冰蓝纹路如同活着的电路，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冷光！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摇摇欲坠的门口，也没有看吓傻的小芬和猴子，而是猛地锁定了冷库最深处——那个氨水渗漏点附近，堆放着废弃泡沫箱的角落！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对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吼！”林默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肢猛地发力！
砰！
他脚下的覆霜水泥地瞬间龟裂！整个人如同离弦的蓝色箭矢，带着一股冰冷刺骨的腥风，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冷库深处猛扑过去！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完全不像一个重伤濒死的人！
“林爷？！”猴子惊骇地看着那道蓝色的残影扑向深处，完全懵了！
哐当——！！！
几乎就在同时，那扇饱经摧残的铁门，连同后面顶着的铁桶，在门外怪物最后一次狂暴的撞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向内爆裂开来！
扭曲变形的金属门板、断裂的门栓、碎裂的铁桶碎片，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打在冰冷的货架和墙壁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风混合着尘土，猛地灌入冷库！
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臃肿、布满粘液的灰白色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挤进了门洞！
灰白色的、如同岩石般粗糙的皮肤，上面布满了湿漉漉、散发着荧光的暗绿色粘液。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占据了大半个“头部”位置的、如同深渊般的圆形口器！口器边缘布满了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如同绞肉机般的惨白色利齿！正是之前被林默用计重创、断了一条腿的掘地者同类！此刻，它仅剩的三条粗壮肢体支撑着庞大的身躯，口器开合，发出沉闷而充满暴戾的嘶吼，粘稠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巨大的口器微微转动，瞬间锁定了冷库中唯二散发着鲜活生命气息的目标——顶在门边、被撞飞出去的猴子，以及墙角抱着孩子、吓得失声的小芬！
“吼——！！！”
掘地者发出兴奋的咆哮，拖着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丘，带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朝着离它最近的猴子碾压过去！布满利齿的深渊巨口猛地张开，带着腥风恶臭，当头罩下！
猴子被刚才门板爆裂的冲击力撞飞，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眼前发黑。看着那当头罩下的死亡巨口，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到脸上，他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嗷——！！！”
一道蓝色的、裹挟着刺骨冰寒与狂暴杀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冷库深处猛扑而至！目标，正是掘地者那条支撑身体的、相对完好的右后肢关节！
是林默！
他此刻的样子更加骇人！皮肤上的冰蓝纹路光芒大盛，如同燃烧的幽蓝火焰！双眼彻底被冰冷的蓝光占据，看不到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毁灭性的暴戾！他的右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皮肤下的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恐怖的重塑！
他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就在扑到掘地者后肢关节旁的瞬间，他那扭曲的、覆盖着幽蓝纹路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指甲瞬间变得尖锐乌黑，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朝着掘地者那粗糙如岩石的灰白皮肤抓了下去！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撕裂声！
掘地者那足以抵挡普通刀斧劈砍的坚韧皮肤，在林默那覆盖着幽蓝能量的利爪下，竟如同腐朽的皮革般被硬生生撕开！暗绿色的、散发着浓烈土腥和强酸恶臭的粘稠血液如同高压喷泉般狂飙而出！
“吼嗷——！！！”
掘地者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痛苦嘶嚎！这嘶嚎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它庞大的身躯因为后肢关节遭受重创而猛地一个趔趄，那张开的巨口咬了个空，重重砸在猴子旁边的地面上，将水泥地啃出一个浅坑！
猴子被溅了一脸粘稠腥臭的暗绿色血液，灼热的痛感让他瞬间回神！他连滚爬爬地向后急退，看着眼前这超出理解的一幕，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林默一击得手，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像一头真正被激怒的、失去理智的凶兽，根本不理会掘地者的痛苦嘶嚎，身体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贴着掘地者庞大的身躯！那只撕裂了皮肤的幽蓝利爪，顺着撕裂的伤口，狠狠掏了进去！抓住了里面虬结坚韧的肌肉和粗大的筋腱！
“吼——！！！”林默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咆哮，幽蓝的瞳孔里只有毁灭！他手臂上贲张的血管光芒爆闪，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筋肉撕裂声和骨骼断裂的脆响，掘地者那条粗壮的右后肢，竟被他硬生生从关节处撕扯了下来！带着大块粘连的肌肉组织和喷泉般狂涌的暗绿色血液！
轰隆！！！
失去两条支撑腿的掘地者，如同被砍倒的巨树，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带着恐怖的重量，轰然向侧面倾倒！重重砸在旁边的金属货架上！
哗啦啦——！
锈蚀的货架如同积木般被轻易压垮、扭曲！上面堆积的灰尘和冰屑如同雪崩般落下！
掘地者倒在地上，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仅剩的两条肢体疯狂地蹬踹着，巨口开合，试图撕咬近在咫尺的林默！粘稠的唾液和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然而，此刻的林默，速度快得如同鬼魅！他轻易地躲开了掘地者疯狂的撕咬，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瞬间绕到了掘地者相对脆弱的、布满褶皱的腹部区域！
他那只刚刚撕扯下一条巨肢的幽蓝右手，五指并拢，覆盖着幽蓝光芒的手掌边缘，竟然诡异地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幽蓝冰晶！
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暴戾！林默的手臂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残影，狠狠刺入了掘地者柔软的腹部！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幽蓝冰晶覆盖的手掌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进黄油，毫无阻碍地深深没入了掘地者灰白色的腹部！直没至腕！
“呜…吼…”掘地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疯狂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那张深渊巨口无力地开合着，粘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块涌了出来。幽蓝色的光芒从林默刺入的伤口处隐隐透出，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寒。
林默的手臂猛地抽出！带出一大蓬粘稠的、冒着热气的暗绿色内脏碎块和粘液！他幽蓝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冰冷的杀戮本能得到满足的漠然。
掘地者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仅剩的两条肢体无力地蹬踹着，最终彻底瘫软不动。那双没有眼睛的“头部”，仿佛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冷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默沉重的、带着非人喘息的声音，以及他身上幽蓝纹路明灭不定的光芒。他站在掘地者小山般的尸体旁，脚下是肆意流淌的暗绿色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幽蓝的瞳孔缓缓转动，毫无感情地扫过地上吓傻的猴子，扫过墙角抱着孩子、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小芬。
那目光，冰冷，暴戾，如同打量着…食物。
“林…林爷？”猴子瘫在地上，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极度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他试图从那双幽蓝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林默的头颅微微歪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困惑。他沾满粘液和蓝血的右手缓缓抬起，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指尖，还滴落着掘地者温热的体液。那动作，带着一种捕食者锁定猎物般的随意与残忍。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压抑的咳嗽声，突然从墙角传来。
是昏迷已久的张姨！她被刚才剧烈的震动和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竟然悠悠醒转过来！她茫然地睁开眼，后脑的剧痛让她意识模糊，视线也是模糊的。她只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幽蓝光芒、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脚下是巨大的怪物尸体。
“小…小默？”张姨虚弱地、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本能的亲近，“你…你把怪物打跑啦？”
这一声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呼唤，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林默那被狂暴能量和冰冷杀意彻底淹没的意识深处，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抬起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
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双冰冷暴戾的幽蓝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默本人的挣扎和痛苦，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艰难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