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涌动
沈彻的后背重重撞在青砖墙上，喉间腥甜翻涌。红衣女子化作的怪物挥舞着布满鳞片的利爪，在他胸前撕开三道血痕，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怪物口中伸出分叉的长舌，尖端倒刺勾住他腰间玉佩，却在触及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玉佩表面泛起幽蓝光芒，将长舌灼出焦黑的孔洞。
“不可能......“怪物发出非人的嘶吼，鳞片下渗出黑色黏液，“万相楼的钥匙怎会认你为主？“它突然腾空而起，撞碎头顶的木质横梁。沈彻趁机翻滚避开，却见整座建筑开始剧烈扭曲，原本的回廊化作盘旋的阶梯，墙壁上长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指节弯曲着抓向他的脚踝。
记忆碎片如利刃割裂脑海。他看见三年前的自己浑身浴血，跪在万相楼废墟中，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玉佩塞进他掌心，面具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活下去......“那个声音混着建筑崩塌的轰鸣，“找到另半块碎瓷，阻止他们重启万相楼......“
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沈彻踉跄着跌入黑暗。下坠过程中，他摸到怀中玉佩的凸起处——那半片碎瓷的形状，此刻正与记忆中某块残缺的壁画完美契合。就在即将触底的刹那，一道竹影如鬼魅般缠住他的手腕。
“抓紧了。“谢无咎的声音带着喘息，竹杖顶端的银丝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单膝抵在扭曲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不断变换结印，所过之处，疯长的藤蔓纷纷枯萎。阿蝉从上方跃下，短刃划开缠住谢无咎的黑雾：“城西暗桩传来消息，林修文调动了三百死士，目标正是城隍庙！“
沈彻抓住藤蔓借力起身，目光扫过两人：“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洛京的每块砖石都在说话。“谢无咎用竹杖轻点地面，青砖缝隙里渗出的黏液竟浮现出三人的倒影，“当你的玉佩与万相楼共鸣时，整座城的声音都在尖叫。“他顿了顿，灰眸转向阿蝉，“而公主殿下腰间的前朝青铜剑，一直在为我们引路。“
阿蝉正要开口，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三人透过扭曲的建筑间隙望去，城隍庙方向腾起猩红的雾气，七道光柱刺破雨幕，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星图。谢无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好，林修文提前启动了枢机！他在收集七情执念，要将洛京炼成活祭！“
沈彻握紧玉佩，符文在掌心发烫：“三年前万相楼崩塌时，我见过类似的星图。当时戴面具的人说，一旦七枢机同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万千人的哭嚎，整条街道开始溶解，化作黑色的洪流。
阿蝉拽住即将被吞噬的谢无咎，短刃上泛起龙吟：“先离开这里！我的暗卫在城东码头备好了船，等拿到溯时镜......“
“溯时镜根本不存在！“谢无咎突然大喊，竹杖狠狠刺入地面。无数丝线从杖尖迸发，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网，将三人护住，“那不过是林修文放出的诱饵！真正的关键是万相楼的七枚玉佩，和能承受执念之力的容器......“
他的话音被金属碰撞声打断。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者正是王统领。他手中长枪挑着燃烧的火把，枪头绑着的不是红缨，而是血淋淋的人发：“丞相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你，沈捕头——“他的目光扫过沈彻怀中的玉佩，“带着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滋味如何？“
沈彻的横刀出鞘，刀身映出扭曲的天空。记忆中某个片段突然清晰：万相楼崩塌那日，林修文站在火光中大笑，他的袖口露出半块玉佩，与自己怀中的正是一对。“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你......“沈彻的声音冰冷如铁，“那些失踪者，都是你献给万相楼的祭品！“
王统领狞笑一声，长枪刺出。枪尖即将触及沈彻咽喉时，谢无咎的竹杖突然化作长鞭，缠住长枪猛地一拽。阿蝉趁机跃起，短刃直取王统领面门。然而就在此刻，地面突然竖起无数尖刺，其中一根穿透阿蝉的肩胛。她闷哼一声跌落，鲜血滴在青砖上，竟化作游动的符文。
“公主殿下还是这么冲动。“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林修文身着玄色锦袍，手持白玉折扇，缓缓踱步而出。他的袖口绣着金线万相楼图案，扇面上题着“相由心生“四字，墨迹未干，隐隐透着血腥味，“三年前没杀了你，是我最大的失误。不过没关系——“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更多黑衣人从建筑裂缝中钻出，“今天，你们都得成为万相楼重生的养料。“
谢无咎的银丝网开始崩裂，他低声对沈彻说：“等会我缠住他们，你带着阿蝉往东南方向跑。那里有个废弃的染坊，地下......“他的话被林修文的笑声打断。
“听风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计划？“林修文折扇一挥，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染坊地下的密道，早在三日前就被我的人灌满了毒烟。“他望向沈彻，眼中闪过贪婪，“交出玉佩，我可以留你们全尸。毕竟——“他抚摸着腰间玉佩，“集齐七枚，还差最后一块呢。“
沈彻握紧玉佩，符文光芒大盛。他突然想起黑袍人说过的话：“当七枚玉佩共鸣时，持有者会成为万相楼的新宿主。“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终于明白林修文真正的目的——不是重启万相楼，而是成为掌控这座活迷宫的主人。
“想要玉佩，那就来拿！“沈彻挥刀冲向林修文，阿蝉捂住伤口紧随其后。谢无咎的银丝化作漫天利刃，将黑衣人逼退。然而就在此时，城隍庙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七道光柱融合成巨大的漩涡，将整片天空染成血色。洛京的建筑开始疯狂生长，街道扭曲成巨大的齿轮，所有人都在这股力量下显得渺小如蝼蚁。
林修文仰头大笑，声音混着建筑崩塌的巨响：“万相楼即将重生，整个洛京都会成为我的棋盘！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三人，“不过是弃子罢了！“
沈彻在混战中摸到怀中玉佩，突然发现上面的碎瓷纹路正在发光。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戴面具的人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碎瓷合璧之时，也是天道倾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