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陵与无崖山
无崖山？
林野闻言心中微微吃惊。
此处正是他的皇陵所在。
公孙衍将丹宫设在此处，是无意还是......有意？
可若是有意公孙衍又所图为何？
在公孙衍的注目下，林野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姿态颇为悠哉游哉地端起案上的青玉茶盏，面上则恰到好处地笼上了一层“思量”神色，将茶盏递至嘴边。
不论有何目的，现下心急的是对方。
既然如此，他只需让对方更急……急到自乱阵脚，急到在只言片语中，将隐藏在水下的冰山一角，悄然显露出来。
公孙衍见此，眸中划过些许诧异，他没想到林野在此时还能如此冷静。
这于他们步步紧逼、速战速决的计划，可大为不利。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公孙衍眉眼淡然如云，心绪却是百转。
既然对方不动，他索性抛砖引玉，顺带再显一显自己的本事。
心念既定，公孙衍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带着洞悉一切意味的弧度，缓缓道：“陛下可是因皇陵亦在无崖山而烦忧？”
林野端着茶盏的手似乎因这句话有瞬间停顿，接着恍然般的放下茶盏道：“道长果真道法通玄，神机妙算。”
“皇陵，非只朕身后长眠之所，实乃国朝之命脉，社稷之基石也。”
“不知道长能否另选他处作为丹宫之所？”
公孙衍摇了摇头道：“陛下，无崖山紫气冲天，与陛下命格相生。若在此地建丹宫，则可借龙脉之力感应薄弱的天地之气，亦是待天时将至时，最易吸收天地之气所在，实无替代。”
说完，公孙衍朝着周茹递了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陛下，”周茹媚眼轻转，望向林野道：“臣妾以为这丹宫若是与皇陵建在一处，那才叫好呢。”
林野悠悠道：“爱妃此话怎讲？”
周茹的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道：“陛下昨日不是还心忧修建丹宫劳民伤财吗，”顿了顿，嘴角噙着仿若“天降大饼”的笑意继续道：“若是这丹宫与皇陵建在一处，岂非能共用人手？”
“这匠作、物料、乃至监工调度，皆可合二为一，省下的钱粮民夫，怕不是个小数呢。”
说到这，周茹又面带犹疑的看了一眼林野。
林野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缓缓道：“爱妃还有何话，直说便是。”
周茹这才继续道：“陛下，恕臣妾斗胆直言。”
“臣妾以为，皇陵一事固然关乎国体，至为重要……”她稍作停顿，加重了语气，“可若与陛下您万金之躯相比，便是不值一提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热切的光芒，仿佛在描绘一个触手可及的美梦：“陛下，若您能得服那长生仙丹，证得长生不死之大道，千秋万载统御江山……那么，这皇陵纵然修得再如何恢宏壮丽，于您而言，不也终究成了……成了无用之物么？”
“依臣妾愚钝浅见，这皇陵便是不建也罢。”
话说到这，林野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陵事关国运，想来这也是他们破坏人道气运的一环。
不过这倒也正合林野心意，他本就有打算将修建皇陵之事暂缓，将其中巧匠调至修建丹宫。
“爱妃所言......”林野眼睛微眯，片刻的停顿好似在思索其中利弊，最后周茹两人只听他语气不急不慢的道：“甚是。”
说着，林野将视线转向对面的公孙衍，语气故作起伏道：“若是道长能炼出这长生丹药，朕......又何需这皇陵。”
闻言，周茹和公孙衍的目光在空气中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触碰了一下。
显然，他们对这样的结果欣喜不已。
林野将两人神态尽收眼底，心中暗暗盘算着他自己的谋划。
“道长，”林野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对长生大业无比重视的郑重，“如今丹宫一事已然定下，不知这炼制长生仙丹所需的丹材，都需要些什么？朕即刻命人倾全国之力搜罗，务必为道长备齐！”
公孙衍随即道：“陛下求道心诚，贫道必当竭尽全力。”
“炼制此等夺天地造化之丹，所需之物虽非凡俗，却也非飘渺无踪。”
“首要者，需百年以上成形之‘老山参’九支，须得根须完整，芦头清晰，年份越久远者效力越佳。”
“其次，乃极品‘朱砂’百斤，色泽鲜红如鸡冠，触手沉重，杂质尽除，此为固丹之本。”
“再者，深海‘夜明珠’研磨之粉十斛，取其至阴之华，调和阴阳；”
“还有昆仑山巅千年不化之‘寒冰’所凝‘无根水’百坛，需于冬至子夜采集，盛于玉器，以保其纯净清冽……”
林野听得眉头微蹙，这些丹材，他部分有所耳闻，但更多的是闻所未闻。
他心中忍不住冷笑：看来这些修士是变着法的消耗他的国力。
不过......
林野心思微动，还在思虑的计划借此已然成形。
“道长所需，果然皆是世间奇珍。”林野佯装惊叹，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对长生渴望压倒一切的执着，而后发出感慨之言：“虽是难寻，但为求长生大道，朕在所不惜！”
他大手一挥，帝王威势尽显：“朕明日便安排人手，倾尽内库，调动各地官府，全力搜罗道长所列之物！凡有所得，朕不吝重赏！”
殿内气氛似乎因帝王的决心而更加热切。
公孙衍两人见状心中皆是一喜。
然而，下一瞬两人就听林野道：“只是……”
他目光落在公孙衍身上，“只是……这许多奇物，凡俗之人怕是连听都没听过，故而，朕想找寻丹材之事怕是还需道长多费心。”
公孙衍闻言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着便听林野低沉缓和的声音响起：“便由道长亲自带领人马去为朕找回这些珍贵丹材吧。”
公孙衍：“......”
周茹听言心中也是一咯噔，林野不清楚她却是清楚的，公孙衍方才说的好些药材根本在此方世界就不存在。
她们此举不过是要让林野为了这些不可能集齐的“丹材”，空耗国力，从而削弱其人道气运。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