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煞神之怒·暗涌：联发科的棋局
“燧”手机的冰冷金属触感，像一块烙铁，灼烧着黄贤的掌心。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金色麦克风图标，如同深渊的凝视。王超离开后留下的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种子活了”？
爷爷那句没头没尾的评价，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的漩涡。她是谁的种子？要长成什么？是为了王超的“星火”，还是为了那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如山岳般沉重的爷爷？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冰冷感，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猛地举起手机，想狠狠砸向那面吸音的墙壁！
指尖却在距离墙面几厘米的地方僵住。
砸了又如何？王超会再送来一部，甚至十部。那个代号“影子”的男人，会像幽灵一样出现，执行他“首长”的任何指令。她依旧是囚徒，只是换了一个更精致、更冰冷的牢笼。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她不想当种子！不想当燃料！不想当提线木偶！可昨夜帝豪的深渊，星辉瞬间覆灭的恐怖，还有刚才那唱响时代、点燃亿万共鸣时灵魂深处的战栗……这一切都像无形的锁链，将她死死捆缚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
她死死盯着那个金色麦克风图标，眼神从屈辱、挣扎，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好！唱！不就是把灵魂撕碎了灌进歌里吗？不就是武器吗？不就是引信吗？
她猛地坐下，将“燧”手机重重拍在谱架上，粗暴地翻开《春天的故事》的乐谱。王超说的编曲要求，就在最后几页。那并非传统的五线谱，更像是一系列冰冷、抽象的符号和参数指令，充满了实验性和未来感，要求用人声模拟特定频率的自然声响，要求加入电子合成器模拟的、如同大地初醒般的低频脉动，甚至要求在某些关键段落，加入一种类似“粒子碰撞”的、破碎又重组的音效……
这根本不是编曲！这是用声音构建一个微缩的宇宙！一个关于毁灭与重生的冰冷模型！
黄贤看着那些天书般的符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她只是一个歌手，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艺人，不是声音的炼金术士！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频率的震动，从“燧”手机内部传来。不是电话，不是信息，更像是一种……内部程序的唤醒。
黄贤疑惑地拿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那个金色麦克风图标旁边，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新的、极其微小的、如同沙粒般旋转的金色漩涡图标。图标下方，是一行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声纹矩阵-启智模式”。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点了一下那个金色漩涡。
“唰！”
手机屏幕瞬间变化！不再是简洁的桌面，而是投射出一片深邃的、如同星云旋转般的全息光幕！光幕中央，正是那份《春天的故事》的乐谱，但此刻，那些冰冷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参数指令旁边，都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流动的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尘埃！更神奇的是，当她尝试着哼唱出第一句旋律时——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光幕上对应的音符瞬间被点亮！不再是静态的符号，而是化作一道流动的、温暖的金色光带！同时，围绕着这个音符的无数光点开始疯狂运算、组合，在她眼前，瞬间生成了数十种不同风格、不同情感倾向的编曲片段！有磅礴的交响乐铺垫，有清冷空灵的电子氛围，有充满泥土芬芳的民族打击乐点缀……每一种都无比真实，如同直接在她脑海中演奏！
更让黄贤头皮发麻的是，当她尝试着融入乐谱上要求的“大地初醒低频脉动”时，她的意念似乎被捕捉到了！光幕上对应的参数区域自动亮起，旁边浮现出一个极其逼真的、模拟心脏搏动又混合着地壳运动的低沉音效！她只需意念微动，就能调整这音效的强度、频率，甚至加入“粒子碰撞”的破碎感！
这不是手机！
这是一座声音的炼狱熔炉！一座为她量身定制的、将灵魂与时代熔铸成武器的锻造台！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战栗感席卷了黄贤！她不再去想“种子”，不再去想王超冰冷的命令。她像着了魔一般，完全沉浸在这超越时代的“声纹矩阵”中！她开始尝试，开始嘶吼，开始低吟，将昨夜地狱般的恐惧、星辉覆灭时的快意与冰冷、被推上时代浪尖的眩晕与茫然，还有那深埋心底、对“春天”最原始的渴望……所有的情绪，如同狂暴的洪流，通过她的声音，疯狂地注入眼前这片金色的声纹星云！
破碎的音效在她意念下生成，冰冷的电子脉动与她的情感共鸣，磅礴的和声在她灵魂嘶吼时自动叠加！她不再是歌手，她是这座声音熔炉的核心！是混沌中开天的盘古！是引燃星火的燧人氏！
时间在疯狂的创作中失去了意义。汗水浸透了米白色的羊绒衫，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光芒！
同一时间，龙渊园区深处，一间风格迥异的会议室。
这里没有环形空间冰冷的科技感，反而充满了古典东方的韵味。深色的紫檀木长桌，温润如玉的瓷器茶具，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古画。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龙井的清香。
然而，坐在这里的人，却与这雅致的氛围格格不入。
长桌一侧，是以龙渊CEO陈默为首的几名核心高管，西装革履，眼神锐利，气息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长桌另一侧，则是以联发科（MTK）首席工程师蔡明介为首的技术团队。蔡明介年约五十，头发微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但此刻镜片后的眼神却充满了震惊、急切，甚至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他身后几名年轻的工程师更是坐立不安，眼神不断瞟向会议室门口。
“陈总，”蔡明介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浓重的台湾腔，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稳，但语速却暴露了他的急切，“贵集团提出的Turnkey Solution（交钥匙方案）整体收购意向，我们董事会非常重视。这确实是MTK进入大陆市场的关键一步。但贵方要求的‘核心数据不出龙渊园区’、‘源代码级共享’以及‘未来三年大陆市场排他性供货协议’……”他深吸一口气，“这条件，是否过于苛刻了？这几乎等同于将MTK未来在大陆移动市场的命脉，完全系于龙渊一身！”
陈默端起青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微微一笑，看向会议室侧面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屏幕。屏幕上，正无声地滚动着最新的数据：
“燧人氏”音乐流媒体用户数： 48，712，389（持续飙升中）
《春天的故事》全网播放量： 1.87亿次（裂变式增长）
“星火直播”日活用户峰值： 1.02亿（打破全球记录）
搭载“燧人氏”及“星火”入口的“准智能机”用户潜在需求预测模型（基于搜索指数及社交热度）： 2.3亿台（未来12个月）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蔡明介和他的团队心头！48小时！仅仅48小时！龙渊借助一场风暴和一个声音，生生在2003年的互联网荒漠中，凭空造出了一片流量和用户需求的汪洋大海！2.3亿台的潜在需求！这数字让蔡明介感到一阵眩晕！诺基亚、摩托罗拉耕耘多年，大陆市场一年的功能机出货量也不过这个级别！而龙渊手中掌握的，是用户获取内容（音乐、直播）的迫切需求！这是驱动他们更换手机的核心动力！
“蔡工，”陈默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数据不会说谎。用户需要更便捷地听到《春天的故事》，看到‘涅槃黄贤’的直播，需要一部能随时承载这些内容的设备。诺基亚的塞班太贵，功能机太笨。市场在呼唤一种全新的、价格低廉、体验流畅的‘准智能机’。而你们MTK的Turnkey方案，是目前唯一能快速、大规模满足这种需求的钥匙。”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蔡明介：“苛刻？或许吧。但龙渊要的不是一把钥匙，我们要的是在诺基亚们反应过来之前，用这把钥匙打开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拥有数亿用户的移动王国大门！我们投入的资源，收购的产能（天河计划），打造的生态（燧人氏、星火），足以让你们MTK的方案价值提升十倍！百倍！和我们绑在一起，MTK将不再只是一个芯片设计公司，而将成为定义下一个移动时代入口的巨头之一！反之……”
陈默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寒流突降：“如果MTK觉得条件苛刻，想待价而沽，或者寻求其他合作伙伴……那么，请看看星辉娱乐的下场。龙渊能一夜之间造出这片海，也能……”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让这片海，瞬间结冰。”
赤裸裸的威胁！结合屏幕上那恐怖的数据和星辉一夜覆灭的恐怖案例，这威胁如同冰冷的刀锋，抵在了MTK的咽喉！
蔡明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后的工程师更是噤若寒蝉。星辉娱乐的崩塌，张燕山父子如同尘埃般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画面，在互联网上依旧触目惊心！龙渊展现出的，不仅仅是恐怖的商业能量，更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深不可测的背景力量！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屏幕上那疯狂跳动的数字，无声地诉说着龙渊此刻掌控的滔天权势。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陈默佩戴的微型耳麦中响起！不是普通的系统警报，而是代表最高级别网络入侵的“龙渊之壁”告警！
陈默的脸色瞬间一凝！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但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扶了扶眼镜框，对着蔡明介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蔡工，有个紧急技术问题需要我处理一下。请稍候片刻，我的同事会继续与您探讨细节。”
说完，他从容起身，对身旁一位高管微微颔首，然后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这间充满茶香与无形硝烟的会议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
走廊的光线瞬间被隔绝。陈默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冰冷肃杀！他迅速按动耳麦，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寒冰摩擦：
“‘龙渊之壁’告警？来源？目标？”
耳麦中传来技术主管急促而紧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陈总！来源是……是‘燧人氏’音乐流媒体核心数据库！攻击者……攻击者绕过了我们七层动态防火墙！正在尝试复制……复制《春天的故事》原始母带工程文件！还有……黄小姐在‘琴房’使用‘声纹矩阵’生成的所有未公开声纹数据！对方手法……极其诡异！带有强烈的……境外国家级APT（高级持续性威胁）组织特征！”
《春天的故事》原始母带？！黄贤的声纹数据？！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两样东西，是龙渊此刻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之一！前者是点燃时代的火种，后者……更是涉及黄贤这个“种子”的核心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惜一切代价！启动‘归墟’协议！给我锁死！溯源！我要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把爪子伸进龙渊的心脏！”陈默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杀意！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射向园区深处“琴房”的方向。黄贤还在里面，沉浸在那座声音的熔炉中，对这场针对她核心价值的、来自暗处的致命狙击，一无所知！
风暴，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