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地铁
陈雯雯惊恐地四顾，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她一直跑到了地铁隧道里才停下来，因为她看不见前面的路了，往前往后都看不见人。
刚才路明非冲出来救了她，她应该赶紧去报警的，路明非还在那里被混混围住了，可那一刻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她只想赶紧离开那里，怕跑的慢了就会被混混们追上。
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忽然越来越恐惧了，捂着脸不由自主地蹲下来。
她成了那个应该被嘲讽的胆小鬼，放在书里，这种角色就该被冷冷地戳脊梁骨……今天脑子太乱了……赵孟华失踪，碰到了路明非，自己被混混围住……
好像一场罪恶的梦，梦里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
她想自己不该这么懦弱的，跑出去后，就应该立马返回，或者在街上大喊，那样路明非也不会只剩下一个人被混混们围住了。
她太害怕了。
抱着膝盖低声抽泣了一会，陈雯雯试着站起来，贴着墙往外走。
也许还来得及，去报警。
让警察把那些混混抓住。
但抬头的瞬间，陈雯雯打了个寒噤，不知道为什么地铁站寂静如死。
她一直往外走，前方浮起浓浓的青色雾气，通往外部的电动扶梯闪动着「禁止通行」的红灯，她的脚步声经过几次折射后出现在四面八方，好像黑暗里有几个人在走动。
陈雯雯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地铁站外，暴雨像是水帘盖住了出口，京城竟然有这么大的雨，透过雨帘什么也看不清，外面似乎灯都关了。黑得一塌糊涂。
没有伞，这么大的雨，她哪里也去不了。
摸出手机，陈雯雯愣了一下，手机上显示没有信号，只能拨打紧急通话。
她犹豫了一下，试着打出了紧急电话，但话筒里除了忙音还是忙音，好像她打给的是一个深渊，深渊传来一声声的回响。
陈雯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只能沿着楼梯往地铁深处走，四面八方都是浓雾。
她从没有在地铁站里见过这么浓的雾气，浓得什么都看不清。
也许路明非现在已经走了，等她坐了地铁回家，手机有了信号，再打一个电话给路明非。
他或许不会生气吧……他脾气一直都很好。
陈雯雯不知不觉来到了月台。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列车。
不对……哪里不对……
这个地铁站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为什么列车不来……
陈雯雯猛地抬头，看见粗大的立柱上印刷着斑驳的“一号线”。
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一号线？她怎么可能上了一号线，明明是四号线。
陈雯雯一步步后退。她完全不记得怎么跑进这个地铁站里，来的时候她只知道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只想赶紧找个温暖的便利店，买一杯热咖啡喝。
她掉头就跑，可她迷路了，明明从进站口到月台的路平时那么熟悉，现在无论如何她也找不到路了，此时巨大的地铁站看起来就像巨大的迷宫。
这里仿佛没有离开的路了。
她忽然想到了《异次元骇客》。
那是一部她大学时代看过的老片，当时她觉得剧情挺蠢的，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是模拟出来的程序，什么都可以被“写进去”。
可是现在她脑子里却反复回响起那句台词，如果你拨打电话却没人接，走进城市却见不到一个人，那你就该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了。
她握着手机，已经第六次拨打110了。
依旧是没有回应。
就像是这个号码被删掉了一样。
雨幕之外的世界像是舞台换景后的背景布，空荡、死寂、假得令人发指。
或许……可以从铁轨走。
铁轨链接其他站点。
陈雯雯忽然想到。她确认了两侧都没有列车来，猫着腰沿着铁轨走进隧道。
深不见底的黑色包裹了她，他扶着墙跋涉在隧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只靠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分辨道路。
隧道壁竟然是红砖砌成的，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越往深处走，心底的恐惧就越往上翻。
墙面上的石头也渐渐变了，借着微光，这石头让陈雯雯想起来以前在画册上看到的化石沉积岩。
好像忽然有个影子在眼底闪过。
陈雯雯猛地抬头，什么都没发现。
她隐隐听见无数细微的声音。
就好像什么动物在窃窃私语。
陈雯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一块碎石掉落下来，落在陈雯雯脚边。
陈雯雯低头看去，那碎石忽然裂开了，一根根细骨从石头里那伸展开来，骨骼之间黏着极薄的膜。
“蝙蝠！”
陈雯雯向后退了两步，那蝙蝠一样的东西忽地升起，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虚影。
陈雯雯哆嗦着抬头，瞬间瘫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去。
微光照亮头顶，一双双发光的眼睛在漆黑中盯着陈雯雯。一层层的岩石不断脱落，化作无数像鸟又像蝙蝠的爬行类动物。
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利爪如人手一样是五指，指甲锐利如刀。
“不要……”
斗大的泪珠从陈雯雯眼眶溢出。
这个瞬间，她已经有了丧命的觉悟。
成群的“蝙蝠”蜂群般扑了上来。
“我应该，有叫你逃走吧？”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无数的“蝙蝠”在空中翻滚着，一瞬间被碎尸万段。无数的肉块落地，各处满是飞溅的血迹。
所有的蝙蝠都尖叫地瞬间从陈雯雯身边散开，极速地避入黑暗中。
看到手握漆黑长剑的身影，陈雯雯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她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头脑一阵抽痛。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少了一部分，就好像她的生活里好像一直有着那么一个人藏在幕后，她总是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只是找不到她。
苏晓樯退学后，这种感觉就始终始终缠在心头。
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她又头疼起来。
为什么？
过了好久，陈雯雯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那个黑影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沿着轨道慢慢地前进。
面前是数不清的蝙蝠。
“危险！”
陈雯雯高喊。
然而，下个瞬间，所有的蝙蝠都被看不见的刀锋切成碎片。
碎片上冒着袅袅的血红热气。
“你是谁……”
看着那个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路明非。
陈雯雯又开始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