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言后人
陈柒诺自诊所后房款步而出。
他不经意抬眸，目光便被灶台边的沈婉柔攫住——
少女身着藕荷色襦裙，正俯身舀取陶瓮中的“甜水“，
纤细腰肢与微翘的臀线在衣袂间若隐若现，宛如水墨画卷里晕染的半阙春词。
沈婉柔忽有所觉，鬓边的珍珠步摇轻颤，转过身时眼波含春：“公子可是被扰了清净？“
陈柒诺匆忙别开视线，指节叩在檀木药柜上发出轻响：“不妨事。“
门外等候的人群骤然骚动，竹凳与木屐碰撞出细碎声响。
“陈神医！陈神医出来了！“欢呼如潮水漫过门槛，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将他围在中央。
布满老茧的手捧着油纸包、竹篾篮，浑浊的眼睛里盈满感激。
“陈神医！我家那口子能下地干活，全靠您救命！这篮鸡蛋您务必收下！“
“恩人呐！往后您若有差遣，我老王这条命都是您的！“
陈柒诺抬手虚按，清隽面容泛起温和笑意：
“悬壶济世乃医者本分，乡亲们日子清贫，这些物什留着补养身子。“
众人却不依，推搡间鸡蛋碰击竹篮的脆响此起彼伏。
人群边缘，身着襦裙的玉儿突然攥紧马皇后的衣袖。
她本以为“神医“该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却见眼前人剑眉星目，月白长衫下身姿挺拔如青竹，
恍然惊觉自己失了态：“娘娘...这陈神医竟如此年轻...“
马皇后见她这样掩唇轻笑，凤眸里泛起微光：“倒真是芝兰玉树。“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裹挟着寒意掠过，她忽觉喉间腥甜，剧烈咳嗽震得珠钗轻晃。
玉儿顿时花容失色，素手慌乱拍着主子后背：“娘娘！您缓些！“
陈柒诺在推拒乡亲的间隙听闻异响，眸光瞬间锐利如鹰。
一眼便是看出了系统所说的重度肺痨患者，便是这正在咳嗽的女子。
他不着痕迹地拨开人群，广袖扫落半空中纷飞的道谢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马皇后身侧，
温润嗓音里已染上医者的沉稳：“二位可是来看病的？我观夫人面色，怕是得了肺痨吧？”
马皇后与玉儿对视的刹那，二人瞳孔同时微缩——
眼前青年轻抬眼帘，竟未触脉息便勘破病症，
这等洞若观火的医术，便是太医院供奉的圣手见了，怕也要自愧弗如。
“公子当真是岐黄圣手。“马皇后按住翻涌的气血，鲛绡帕子在掌心攥出细密褶皱，
“我缠绵病榻数载，四处寻医皆是束手无策。
公子既已看出，想必医术超绝，不知公子对付此症有何妙计？”
“娘...“玉儿话音未启便被马皇后凌厉的眼神截断。
陈柒诺未多言语，领着两人穿过庭院，迈入屋内。
院外众人的目光如潮水般紧紧跟随，直到木门缓缓合上，窃窃私语才逐渐响起。
“瞧陈神医那脸色，刚才那病人怕不是得了什么疑难重症？”
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目光透着揣测。
“看那两人的绫罗绸缎、举止派头，定是从京城来的达官显贵。八成是听闻陈神医的名号，千里迢迢赶来求医的。”
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可不是嘛，陈神医妙手回春，不管什么病，到他手里保管药到病除！”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满是对陈柒诺医术的推崇。
屋内，马皇后眼眸微凝，打量着屋内古朴正常的陈设，开口说道
“听闻公子所施“甜汤”，有着预防风寒的神效，可否为我这丫鬟讨一杯来喝。”
“自是可以，夫人你身子虚弱，同样来上一碗的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多时，沈婉柔就在陈柒诺的吩咐下成功插队，端来了两碗甜汤。
马皇后看着通体棕黄色的甜汤，并未发现其中有何玄妙，
玉儿先其一步喝进嘴里，下一刻便说道
“夫人，这汤药好甜啊。”
闻言，马皇后这才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只觉一股回味无穷的甘甜瞬间在舌尖荡漾。
“世人都说良药苦口，为何公子你这汤药，却甘甜如同蜂蜜。”
陈柒诺随口胡诌道
“中医自然是良药苦口，不过我这汤药之法乃是老祖宗生前迅游西域诸国所得，乃是西药，其自然不同。”
话毕，陈柒诺直接从一旁的桌子抽屉里掏出了一本族谱，
“我乃陈言后世子孙，世代行医，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9代了。”
他在心中暗道
“还好作为穿越者的我不是魂穿，自带身份，
要不然拿出这么多对当世人来说稀奇古怪的玩意，肯定要被整治一番！”
玉儿轻轻翻开族谱，发现果真如陈柒诺所说。
见此，马皇后这才对其完全放下戒心，
不仅医者仁心，医术高明，还是医药世家，这样的人不定然可能如同张角那般。
陈柒诺神色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了马皇后的腕间。
指尖感受着脉搏的起伏，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有现代先进的医疗器械，定能将病情查得清清楚楚。
可如今身处这般环境，也只能将中医的望闻问切与现代医学理念结合，尽力一试。
随着诊脉的深入，他的眉峰越蹙越紧。
系统所言不虚，这当真是较为棘手的中度肺痨，若是让其继续发展下去，
除非立刻手术，要不然别无他救。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患上此症，几乎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
陈柒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沉细之脉，脉道空虚，肺痨久耗，已累及脾肾二脏，致使脾肾阳虚，气血生化无源……
细数脉象，显是久病体虚，肺阴亏耗，虚火内生，灼损肺络。”
马皇后表面上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有些吃惊，陈柒诺所言居然和太医院那些太医所言一模一样，
若非凑巧，岂不是说明陈柒诺不过不过“束发”之年，医术便已经高超至如此地步。
话音刚落，陈柒诺话锋一转：“虽病情凶险，但并非回天乏术，尚有一线生机。”
“您……您是说能救娘...夫人？”
玉儿猛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攥住陈柒诺的衣袖，身体微微发颤。
马皇后毕竟久居高位，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眼中却也难掩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期待：
“公子，天下名医皆对我的病症束手无策，就连太医院的一些太医也无能为力。您当真有办法？”
陈柒诺心中暗惊了一下，虽然猜到了妇人的身份不简单，
但没想到其居然能让太医院为其诊治，
他先是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
这一举动，让玉儿和马皇后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公子，您这……到底能不能救我家夫人啊？”玉儿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焦虑。
“玉儿。”马皇后轻声呵斥，玉儿这才如梦初醒，松开手，退到一旁。
“公子莫怪，她心系我的病情，一时失态。”马皇后歉意地说道。
“无妨。”陈柒诺温和一笑，解释道，
“点头，是因为我确有医治之法；摇头，是因这病症太过凶险，我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但请放心，只要我全力施治，虽不能根治，却也能为夫人延续些时日。”
这番话让马皇后心中一动，横竖都是绝境，倒不如放手一搏。
她从袖中取出两张五十两的大明宝钞，表面看似平静，余光却紧紧盯着陈柒诺的反应。
不料陈柒诺连看都未看那银子一眼，笑意温和：“夫人随意即可。”
说罢，他转身朝屋外喊道：“婉柔！准备吊瓶，垂体后叶素配葡萄糖！”
正在忙碌的沈婉柔听到呼唤，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脆生生应道：“来了，公子！”
而陈柒诺则快步走向自己的“药房”，
在无人处，指尖轻触系统界面，开始挑选此次治疗所需的药材与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