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里面有抽手
“油渣白菜炖豆腐！”
眼看着盛满半个饭盒的油渣白菜炖豆腐，这飘着油花的酱油汤，要是放在前世，冯春看一眼就得扔。
不过放在此时此刻，冯春还是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味道，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
冯春看着饭菜，“晓北，你这从哪弄的？”
“香吧！”
关晓北笑嘻嘻地把饭盒放在桌上，“我爸从他们厂里带回来的，听晓西说你今天给她解了围，这不来感谢感谢你嘛！”
“嗨，都是邻居，顺手的事儿！你替我谢谢关叔！”
冯春嘴上说得义正辞严，不过手上也没含糊，转手就把饭盒里的菜倒在了旁边的搪瓷碗里。
正要找水刷刷饭盒，关晓北抢过“甭刷了哥！我回去刷就行！”
“别急着走！”范老太扬声道，“春儿，给晓北押回点咸菜。”
冯春夹出半个咸菜疙瘩放回饭盒里，关晓北这才笑笑溜了。
等人走了，关上门，冯春率先开口
“这小子，真不实在。我看他校服服兜里鼓鼓囊囊，估计付婶还捎带了俩馒头呢，都让他抽走了！我看呐，这半块咸菜也悬喽。”
“知足吧你！”范老太看得很开，“他也十八你也十八，他就不贪吃啊？”
刘培文没话了，转身把搪瓷碗盖上盖子摆在了案板上。
“还换煤球吗？”
“暖瓶满了没有？”
家里一共就两个暖瓶，一个是绿色的镂空铁皮暖瓶，另一个干脆是藤编的，都用到包浆了，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
冯春挨个抓住把手掂量了一下。
“没有。”
“换一块吧，烫完脚正好。”
冯春点头，伸手拿火钩子挑开炉圈，换过火钳顺着蜂窝煤的孔眼顺下去。
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伴随着扬起的烟灰扑面而来。
“呸呸！”
冯春啐了一口灰，憋住气，手上缓缓发力，把炉子里的三块煤球一起夹起来放在地上。
最下面一块马上就要烧完，再看看炉子里面剩的那个，已经是烧得发白的炉渣。
再下火钳去夹，夹碎了好几块边角，冯春才终于把最后一块煤球的残骸搞出来。
他又掏了掏炉膛，这才把三块煤球放回去，再在最上面印上一块新的。
把孔眼对齐，看着渐渐燃起的明火，冯春把炉圈封上一圈，放上铁皮水壶，继续坐水。
“洗脚吗，尊贵的范老太太？”
“少贫嘴！”
冯春老老实实地在搪瓷盆里打上水，摆到奶奶面前。
此时，耳边依稀传来几声厉声呵斥。
“喝呀！快喝！为什么不喝！”
祖孙俩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俩人交替洗完脚，把废水倒在屋子里的大桶里留着，冯春从屋外提进来两个夜壶，摆好了位置，拉上了电灯，扭头回到自己的“窝”。
转头把这个由一个陈旧的大衣柜和洗脸盆架子隔出的门洞拉上帘子，冯春把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衣裤，然后统统塞进两床被子的夹层里。
钻进被窝，感受着空气的冷涩和身上的沉重，他默默地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重生一世，既然换了身份境遇，那就更要活出点儿样来，才不枉二世为人。
有了前世的经验，他心中默默列出了两个最高等级的目标。
首先是搞钱，回到这个时代，不搞钱，难道搞笑吗？
其次就是健康，前世经历了无数风雨，他总结出了一条真理：凡是牛人，必然有一副强健的身体。
那些独当一面的领导，不但身体好，而且能随时入睡，往往“充电半小时”就能精力充沛地再加班一晚上，只能说不服不行。
如今重返十八岁，他自然要确保身体健康，不然再黄金的时代，也无福消受。
在此之外，就是当初的那些红颜知己了。
前世自己一个人混到五十岁，愣是跟谁也没走到最后，可是如今重活一场，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嗯，想好了目标，就该按照OKR进行自我管理了。
脑海里思虑着接下来的一步步策略，不知不觉，冯春已经沉入梦乡。
第二天，叫醒他的是一阵急促的哨声。
对于一个星期天来说，早晨六点的叫醒服务多少有些超纲了。
睡意残留的冯春睁开眼睛，看看窗外昏弱的晨光呆愣片刻，忽然想起自己健身的目标，咬咬牙钻出了温暖的被窝。
掏出棉被夹层里尚有余温的衣服飞快穿好，他拉开帘子，从缸里舀出一瓢凉水。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冯春顿时精神抖擞，随手耙了耙头发。
对着洗手盆上破碎的镜子看看自己，啧，头发凌乱居然也能这么帅，这不得气死人了？
扭过头去，屏住呼吸抄起夜壶，他一脚踢开褪色的蓝漆木门，转身往西南角的厕所走。
刚转过拐角，正撞见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厕所里出来。
眼前这姑娘正是院里西厢房家的二女儿，名叫柳宁。
此时的柳宁扎着个高马尾辫，两汪杏眼乌亮亮的，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和耳垂愈发显得皮肤白嫩。
她穿着一身有些褪色的红色运动服，宽阔的裤管下隐约透露出笔直的腿型线条，即便外面套着薄棉衣也遮不住她胸前大大的中国两个字。
眼看避闪不及要撞到一块儿，冯春赶忙张开双手，尽量不让夜壶里的东西洒到柳宁身上。
这在柳宁看来仿佛要在厕所门口来个大大的拥抱。
所幸冯春平衡能力挺好，关键时刻还是缓住身形，没把夜壶洒出来。
长吁一口气，他垂下手，咧着嘴笑道，“早上好啊！”
柳宁白了他一眼，“谁家好人提着尿壶打招呼呀？”
此时院里的哨声再次响起。
柳宁见状，扔下一句“你抓紧时间”，赶紧迈开腿跑了。
冯春倒完夜壶，跑回来挤出所剩无几的富强牙膏洗刷一番，朝点炉子的奶奶摆摆手，扭头出了门。
跨过月亮门，来到后院，此时的院子里几个身影正在做操热身。
为首的中年人脖子上挂着哨子，此刻正在喊着口号。
“来！体侧运动！一二三四……”
他双手伸开侧平举起，嘴里念着八拍，先是向左，然后向右。
冯春一溜小跑站到第二排柳宁的旁边。
此时站在这里做操的一共有四个人。
第一排是关晓北和他的爸爸关华强，第二排则是冯春跟柳宁。
而站在这里指挥着大家做操热身的就是四合院里西厢房的住家，101中学的体育老师柳志国。
作为院里的第一高度，虽然瘦的像竹竿，但是柳志国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一套热身操让他做的舒展大方。
冯春在后面跟着八拍一组组的坐下来，等做完了最后一组高抬腿，身上已经热乎起来。
“来来来！柳宁！晓北！圆明园大圈跑一圈！”柳志国冲到月亮门开始原地高抬腿，扭头看向一旁的冯春。
“你呢，跑吗？”
来到小院也有些时日，往日里冯春从来不去跑步，不过今天他点了点头。
“好！跟上！”
说罢，柳志国挥挥手，大步流星冲了出去，三个少年紧随其后。
关华强是不去跑步的，做完了操，他觉得身上舒坦多了，扭头去墙角地震棚下面的脸盆接了热水洗把脸，转身进了屋。
坐在堂屋里喝了口热茶，看着正在搅碗里的棒子面的老婆，想了又想，忽然开口。
“这个冯春，怎么感觉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