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疑是剑仙来
兴业县,雷平武馆。
双目如电两侧高鼓一看便是高手的中年人听完弟子的禀告,摩挲着下巴静静思索。
弟子道:“师父,我听说钟云武馆的人挣大发了,光是一袋子金元宝就足够他们一年的收入,而且那人似乎还给了很多银票,具体金额不知,但总之,是头肥羊!”
他双目赤红,都快因嫉妒而面部扭曲了。
真金白银的天降馅饼啊!
中年人问道:“那年轻人果真一人往城外去了?”
“是!”
“没有奴仆,没有守卫,没有雇车,脚程还极慢,一看就不会武,是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公子哥,大约家里都没给他断奶吧,居然敢一人往荒郊野外去。
“若是在城里,大家还顾忌官府几分颜面,但去了野外,谁还认得他身份啊,只把他银子抢了,往乱葬岗一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到是我们做的。”
中年人略有意动,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手?”
弟子道:“我已经召集了十位师兄弟,还有三位入馆十年的护卫!”
“加上我,那就是十四对一······”中年人喃喃道,忽然又问,“泰刀武馆那边呢,单俊如何动作?”
弟子一愣,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弟子如肥球般弹了进来,破锣嗓子嚎道:“大师兄,不好了,师父到底去哪了?”
“我在呢!”
中年人沉声道,单手撑住胖弟子的身躯,随即冷着脸盯着他。
那胖弟子脖子一缩,嗫嚅道:“师父,你在这啊······那个······”
他突然急了起来,道:“师父不好了,单俊狗贼带着泰刀武馆的精锐已经往城外去了,只怕此时那公子哥已经无了······呜呜······”
中年人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咬牙切齿道:“你师父我好着呢!”
“还有,既然单俊已经去了,我们······”
他犹豫片刻,道:“就你俩去瞧瞧吧,若有意外再来禀报我。”
他挥手示意两名弟子可以走了。
两个立在下首的弟子对视一眼,有些沮丧地鞠了一躬,退出厅舍。
大厅里很快安静下来,侍女给他添加茶水后,也被挥退。
中年人倚在靠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木质把手,心里嘀咕着:“肥羊?公子哥?”
“天上哪有那么多馅饼,只怕不是钟家贼喊捉贼吧?故布陷阱,引我等入套······难道说,钟家已经打算吞掉我们两家武馆了?”
中年人打了个寒颤,想到钟家一门三一流,自己肯定惹不起。
“或许单俊已经凉了吧。”
他升起兔死狐悲之感,“这个兴业县是没法呆了,我还是收拾收拾早日走人吧。”
“天下之大,又哪里没有我张平的容身之处。”
“兴业县······呸,狗都不稀罕······”
“钟朝升这老狗为什么还不死啊!”
······
兴业县外,青山之上。
白云环绕,流水潺潺,十余名劲装武士围在山脚,而半山腰的凉亭中,依旧意态闲适的方休正与一个负刀男子饮酒。
“单馆主,请。”
酒水是单俊带来的,他自然敢喝。
反倒是方休,年纪轻轻孤身一人,居然敢喝他带来的酒,单俊心中一凛,不敢小瞧。
这时方休问道:“单馆主,你说你追上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岭中,是想与我讨教武学,证明比钟馆主更加强大?”
单俊笑道:“我有一刀,见血封喉,就是钟万景遇上了也难讨好。”
方休好奇道:“可能破开钟馆主五弟子的金刚之身?”
单俊不屑道:“童旭那小子算的了什么,方公子请看好吧!”
他拔刀出鞘,身形变化,一瞬间暴起来到十米外的巨石前,只听轰鸣炸响,冷光如电,接着浓浓尘雾中,单俊已经归刀入鞘,好似一名绝世刀客屹立于山巅。
方休笑道:“好,该赏!”
单俊脸色一喜,见了方休他就认定此人贵不可言,而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靠卖艺挣钱,不寒碜。
君不见钟家比他富裕多了,不照样哄着眼前这位公子哥,把各种武学似把戏一般的演示,只为求打赏。
只要打赏的够多,就是让他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抹也是可以的。
以他的体魄,抹一刀没什么大不了,可以救回来的。
方休摸了摸怀里,又摸了摸袖口,忽然阑珊道:“钱多乎?不多乎!”
“单馆主,你来的不凑巧,我身上的钱除了打尖住店没多余的了,你的功夫值得赏,我给你鼓鼓掌吧。”
“啪啪”,“啪啪”······
一声声脆响,好似扇在单俊脸上的大耳瓜子,他的脸庞一下红了。
问道:“方公子,可是单某不如钟万景?”
方休摇头道:“不,你的武学很重要。”
单俊又问道:“可是在下礼数不周?”
方休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醉醺醺道:“不,阁下的美酒甚好,放在我家乡,起码一百八一杯。”
单俊皱起眉头,觉得方休醉了,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准备将方休带到附近的一处隐秘据点,再慢慢炮制,总能从此人身上榨出价值来。
只是江湖并非打打杀杀,更多人情世故,单俊原本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把方休抓了,此人背后若真有势力,就意味着他未来很难继续在兴业县立足。
可他本来也不想继续在兴业县待了。
钟家势大,苟在兴业县如寄人篱下,处处伏低做小。
他堂堂七尺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又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所以方休主动给钱最好,不肯,那他做完这一单,就走马江湖罢了。
以江湖之大,又岂会容不下他小小一个单俊?
单俊想的很明白,从兴业县城出来就有此生不再回去的觉悟。
想抓他?下辈子吧!
方休忽然站了起来,迈着醉步走了两步,口中道:“倒!”
他果真跌坐回座位,而与此同时——砰、砰、砰······
那些围在山脚下的精锐武士纷纷仰面而倒,包括那个正往方休走来的年轻武士。
此人最惨,正面摔在地上,大约破相了。
方休睁开眼,痴痴笑,好似一个酒疯子。
单俊却毛骨悚然,陡然有股凉气从尾椎骨一路升到后脑勺。
他感到嘴中有些苦涩,眼前景色晃动,竟有恶心眩晕之感!
“你!酒里有毒······”
方休晃了晃酒壶,又一饮而下,道:“瞎说!”
单俊忽然感到精神恢复正常,甚至体内真气都比往常更加活跃。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好,目光变得坚毅,他盯住方休冷冷道:“阁下可是觉得毒倒了我的手下,就能将我置于案板上待宰?”
方休摇头道:“我口味没这么重。”
“只是想与你切磋一二。”
“希望被你打死,或者你被我打死······”
话音落下,方休袖间浮现一柄青色短剑。
静静浮在半空。
单俊睁大眼,不可置信道:“剑、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