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效忠
捐钱纳官的事情，从嘉靖朝就开始了。一开始还只是虚职，也就是名声好听而已，但是到后来，缺钱用，就愈演愈烈，连地方县令都可以买了。还有秀才、监生、贡士也都可以买.
黄道周也呼吁过，禁止这个，会妨碍了科举的公平。凭什么有的人寒窗苦读要先经过县试府试等等，但有钱人给钱就过？
然而，哪怕是这样，朝廷还是没钱。
此时的黄道周，是真的明白皇帝的苦衷了。
以前的他，喊免税，喊停收三饷，喊科举公平，喊惩治腐败等等，皇帝不采纳，他还骂皇帝昏庸。
如今想来，真的是惭愧！
黄道周沉默了，但是孙传庭却开口说道：“陛下，如今已是没办法的事了，可依律杀一批家财甚多的贪官，有了钱，便可以做事了。”
听到他的话，黄道周都有点心惊，那得杀多少官才够？
刚才皇帝也说了，如何界定贪官污吏？人人贪之，择其肥者而杀之，未免不公平！
崇祯皇帝听到孙传庭的话，心中不由得赞了一句，不愧是带兵的。
然后，他便开口说道：“薛首辅给出的提议，百姓已经无钱，只能向文武官员，皇亲勋贵募捐。朕觉得不错，可刚开始，有人就暗害皇子来阻止了。”
说到这里，他把九莲菩萨案大概说了下，不过并没有把朱纯臣是凶手的事情说出来。
听到这话，不要说书生气的黄道周了，就连武将思维的孙传庭都是大吃一惊。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杀皇子，这是谋逆啊！
转瞬间，他们又都意识到，要从当下有钱人手中要银子，真的是太难了！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道：“如今这局势，正常手段已然无解。你们可愿助朕破局？”
只有说明白当下局势，才能让他们知道，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合理的。
内廷已有心腹，这外廷，必须也要有得力的忠臣。这就是他为什么饿肚子跑来诏狱和他们说这么多的原因！
不等他们回复，崇祯皇帝又盯着他们三人说道：“刚才卿等不是问朕，何以断定将来事么？”
他刚才在说的时候，孙传庭就忍不住问了的，不过当时他没解释而已。
此时，他说完之后，看到孙传庭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好奇之意，他便认真地说道：“焕儿被害次日，太祖皇帝便托梦指点朕了。如果朕不再破釜沉舟，而和以前一样，朕刚才所说，便会一一成为现实！”
孙传庭和黄道周等人听了，皆是震惊。其中黄道周还皱眉，似乎有点不信。
崇祯皇帝对他们的反应，基本上也心中有数，便立刻又补充说道：“今日朕在早朝的时候已说了这事，同时也公布了太祖皇帝的一些指点，比如疙瘩病和天花的预防等等。还有天象，是没法改变的，比如北方大旱，黄河断流，今年是大饥荒之年，这些你们都将在之后能看到！”
听到这话，黄道周非常震惊道：“陛下，这两种瘟疫可治？”
崇祯皇帝摇头，随后便大概说了下鼠疫和天花的情况。然后总结道：“疙瘩病，其实为鼠疫，目前无解，但知道其成因，便能做好预防，一旦发现瘟疫，立刻针对性措施，当能死很多人。至于天花，只要种了牛痘，便可保一生无忧天花之害了！”
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开玩笑的。
因此，就算是清流如黄道周，也不由得重复道：“太祖皇帝真显灵了？”
崇祯皇帝不纠缠这事，而是认真地说道：“大明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为保大明江山社稷，朕不惜用任何手段。助朕中兴者，无论文官武将，亦或是宦官，女人等等，皆可封爵。”
孙传庭一听，顿时脸色一喜，但是黄道周却是皱眉了，说道：“陛下，这怕是于礼不合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就冷眼看了过去。
这个黄道周，其实不是能臣，而是清流，不是特别好用，但是在如今世风日下之时，也还是需要这样的人的。
此时，黄道周接触到皇帝的目光，顿时想起来之前皇帝所说的那些话，至此，他算是明白了，皇帝所指非常规手段是有多非常规了！
想想好像也是，拘泥于以前的方式，那皇帝所说的这个局面，真的无解了！
想到这，他便不吭声了。
他不说话，孙传庭就立刻表态了：“罪臣愿为陛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罪臣亦是！”解学龙听到孙传庭的表态，便立刻跟上，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已表态，崇祯皇帝的目光便看向黄道周。
黄道周见了，不再有顾虑，坚定地说道：“罪臣听陛下的，但是……”
他一个但是说出口，顿时吓了他的好友解学龙一跳，自己这个好友，到这时候了，局面这么明朗，还来个“但是”干什么？
崇祯皇帝听得也是有点不喜，不过没发作，只是冷眼盯着他。
黄道周坦然面对皇帝的目光说道：“……如若陛下做了错事，罪臣还是要劝谏的！”
崇祯皇帝以前就不喜欢黄道周，然后做梦之后，手中没人可用，这个黄道周虽然不讨喜，但是确实是忠于大明的，因此，他就还是要启用他。
此时，他听完了黄道周的话，还是觉得不喜欢黄道周。
正常情况下，自己都如此推心置腹了，为何还有臣子不是倒头便拜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能和孙卿，解卿一样表示下，还非得标新立异，要做海瑞、魏征么？
此时，崇祯皇帝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是，他的理智却在，只是点点头说道：“只要朕做了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卿可提醒朕便是！”
解学龙见皇帝没发怒，他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暗暗欣喜，看来太祖皇帝确实指点过当今皇帝，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三个臣子已经表过忠心，崇祯皇帝就马上交代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