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疼痛阈值

1.注射器上的指纹

注射器在雨晴掌心留下黏腻的触感。她数了数那些指纹——七枚完整的，三枚残缺的。最清晰的那枚在推杆末端，指腹纹路间还沾着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又像锈迹。

李医生用手术刀尖敲了敲培养皿：“陈教授总说你有选择困难症。刀尖在“困难“二字上加重力道，划出刺耳声响，“他改装了这支血清，要听到《致爱丽丝》第三小节才会激活。“

诊所角落的老式CD机正在播放这首曲子。雨晴突然想起实验室的白色噪音里，总混着某个实习生走调的哼唱。

2.安全部的咖啡渍

张锐的办公室弥漫着真正的咖啡香。雨晴盯着他袖口的三道褶皱——每次他伪造文件时都会无意识卷袖口，这是她在37次监控录像里发现的规律。

“考虑得如何？“张锐推过平板电脑，右上角有块咖啡渍形成的澳洲地图，“签了这份保密协议，明天你就能回实验室。“

协议第七条用极小字体写着：“自愿接受记忆重置“。雨晴的指甲在“重置“二字上刮出细痕，这个动作让张锐的瞳孔收缩了0.3秒——第三代仿生人的应激反应。

3.仓库里的儿童画

B-17仓库的通风管道比记忆中小了太多。雨晴蜷缩着爬行时，手肘蹭到管壁的蜡笔痕迹——歪斜的太阳下站着三个火柴人，标注着“爸爸、妈妈、小七“。

陈教授的工作台积着薄灰。显微镜旁放着半袋溶化的巧克力，包装印着“奖励给小七“。雨晴忽然干呕起来，喉间泛起2089年停产的那种薄荷糖的味道。

4.全息日记里的语法错误**

陈教授的工作台抽屉卡住了三分之一——这个细节让雨晴的指尖发抖。五年前那次实验室事故后，老人总是忘记把抽屉完全推回。

藏在解剖图谱后的全息日记启动时，投射出的陈教授比记忆里苍老二十岁。他的中山装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全息影像的右下方有持续跳动的噪点。

“2145年12月7日...“影像里的教授扶了扶眼镜，左镜腿缠着绝缘胶布，“今天给小七做了第14次神经映射，他还是会把'痛苦'拼写成'痛快'...“

雨晴突然按下暂停键。她大学时总犯同样的错，导师说这是“情感型失写症“——当情绪超过阈值，大脑会自动替换成近义词。

全息影像继续播放：“...必须修改Gamma-7的情感参数，否则她发现真相时会...“

后半句被尖锐的电磁干扰吞没。雨晴数着噪点闪烁的频率——3长2短，正是当年实验室的紧急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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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诊所后巷的换皮手术**

李医生的手术刀划开仿生女孩后背时，雨晴闻到了焦糖味。廉价的人造皮肤在电灼刀下卷曲，发出类似太妃糖拉丝的甜腻气息。

“别盯着看。“李医生甩了甩马尾辫，发梢沾着人造淋巴液，“这孩子的痛觉传感器是市局淘汰的旧型号，反馈延迟0.8秒...“

女孩突然抓住雨晴的手腕。她的掌心温度刻意调成了39.2℃，那是儿童发烧时的体表温度。

“姐姐，“女孩的声带模块发出细小的电流杂音，“陈爷爷说疼痛是礼物，为什么他们都要关掉它？“

手术台下的收纳盒里，堆着二十多个被拆除的疼痛传感器，每个都贴着孩子姓名和拆除日期。最旧的那个标签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小七，2142.3.15“。

6.张锐的备用躯体

安全部地下13层的储藏室冷得像停尸房。雨晴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张锐站在两具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躯体前。

他正在调试右手的触觉灵敏度，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第三具躯体的头部尚未完成，裸露的金属颅骨上贴着手写便签：

备用体D-7，记忆同步率仅92%

注意：会混淆2089/2090年的薄荷糖包装差异

雨晴的胃部抽搐起来。她想起审讯室里那颗糖——蓝白条纹包装，而父亲生前收藏的确实是2090年生产的红白款。

通风管突然传来震动。某只机械蟑螂正用复眼盯着她，腹部闪着微弱的红光。这种型号通常不会出现在...

“找到你了。“张锐的声音通过蟑螂的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轻微延迟，“猜猜看，我现在用的是本体还是备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