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抗战:穿越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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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2

魔都,慎昌洋行一间装修考究的办公室内,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铺陈的不是普通订单,而是卫远递来的、足以武装一支加强连的装备清单。

“一个连的制式步枪加兰德M1……汤姆森冲锋枪配齐备用弹匣……勃朗宁重机枪班组……60毫米迫击炮两门及其炮组所需弹药基数……M1911A1手枪配发军官……各类手雷……”

徐嘉盛的目光在清单上一行行扫过,越看心头越是惊跳。

上次那批装备还能勉强用“看家护院”、“防备土匪”遮掩,这次清单的规模和火力配置,已经赤裸裸地指向了一个目标—组建一支成建制的正规部队。

徐嘉盛再次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沙发里,神态自若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卫远,这位“卫老弟”的背景,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徐老哥,这批武器采购可有困难?”卫远的声音打断了徐嘉盛的沉吟。

徐嘉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和一丝即将赚到佣金的兴奋,要知道上次卫远一出手就是20两黄金比他3个月薪水都要高,说到底他也是给洋行打工的,赚钱嘛不丢人。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商人特有的笑容:“难?对你老弟开口的事,难也要变通办到!只是……”

徐嘉盛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试探和一丝了然,“这批军火,可就不是看家护院那么简单了吧?老弟,你老实告诉老哥,是不是……替哪位大人物操办的?”

他说着,隐晦地用手指朝天花板的方向点了点。

卫远笑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呷了一口温热的英式红茶,目光坦然地迎向徐嘉盛:

“老哥是明白人,有些事情何必说得太透?这世道,买点枪炮防身,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保命的买卖,不也是人之常情?关键是……”他将茶杯放下,身子同样前倾,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正反翻动了一下,“事成之后,辛苦费,这个数。”

十根大黄鱼!

徐嘉盛的心重重一跳,脸上最后的疑虑瞬间被金灿灿的光芒驱散了。

他豪爽地一巴掌拍在清单上,声音洪亮:“好!痛快!老弟你够意思,老哥我也不是没担待的人!这批货,包在老哥身上!就算从马尼拉、从港岛调,也一定给你凑齐!一周时间!最多一周内,给你运到外滩仓库!”

风险?呵呵,巨大的收益面前,军火商人最擅长计算的就是风险与收益的天平。

正事敲定,气氛轻松下来,徐嘉盛也瞥见了卫远这次带来的几个纸箱:“老弟,那几箱是……?”

卫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一点小玩意,晚上约了史老板、贝总百乐门消遣,正好一起带过去瞧瞧。”

当晚,魔都百乐门。

奢靡的爵士乐流淌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空气中混合着名贵香水、雪茄烟和酒精的浓郁气息。

舞台中央,盛装的舞女们扭动着腰肢,薄纱裙袂翻飞,珠光宝气闪烁,纵情声色的男女在舞池中相拥旋转,衣香鬓影间,全然忘却了远方战火的阴霾。

这里是醉生梦死的孤岛天堂,与外面那个饿殍遍野、血火交织的世界,仿佛存在于两个平行的时空。

史志鸿、徐嘉盛、贝翰思和卫远占据着前排视野最佳的卡座,面前的矮几上摆满了各色洋酒和精致的点心。

史志鸿搂着新捧的花魁,徐嘉盛叼着雪茄,贝翰思端着威士忌慢慢摇晃,目光都饶有兴致地在台上流连。

卫远靠在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感受着这与徐家凹截然不同的繁华与堕落。

他抽着哈瓦那雪茄,目光偶尔扫过舞台,看似享受,心思却早已飘远,飘向了那简陋但充满生机的砖窑厂营地,飘向了那一百五十多双混杂着敬畏、茫然和渴望的眼睛。

等到一曲终了,舞女们退场休息,气氛稍歇,卫远才拍了拍手,示意侍应生将他带来的几个纸箱搬了过来。

“几位老哥,这是兄弟这次带来的小玩意儿,”卫远笑着,亲手拆开纸箱。

也顺道请几位哥哥掌掌眼,看能不能入得了上海滩太太小姐们的法眼。”

纸箱掀开,里面整齐码放的,竟然是大量用透明玻璃纸独立包装的……丝袜!

考虑到手表、钻石售价比较高,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卫远这次没再带钻石、手表之类,而是带来了一批后世常见的尼龙制品-丝袜,但带来的冲击力,却丝毫不减。

史志鸿离得最近,下意识抽出一条,入手触感极其光滑、轻薄且富有弹性,绝非时下常见的丝绸或棉线袜可比。

一条是深邃神秘的黑色,另一条则是接近肤色的肉色。

史志鸿不禁眼睛一亮:“这……这是美国的尼龙丝袜?!”他一把夺过一条肉色的,对着旋转舞台灯的光芒仔细打量。

只见那薄如蝉翼的丝袜在灯光下呈现出朦胧的半透明感,丝袜脚趾部位和上方袜筒的处理精细无比。

“天哪,真的是!比丝绸还薄还韧!怎么……这做工?老弟你……”

徐嘉盛也凑了过来,老花眼镜滑落到鼻尖,仔细辨认着:“三十年开始在美国出现的稀罕物……全世界也只有花旗国的杜邦公司能生产,供不应求,太太小姐们抢破了头!每条……每条要四五十大洋!”

说完徐嘉盛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几个满满当当的纸箱,“卫老弟,这……三千条黑色,三千条肉色?你是把杜邦公司的库房搬空了吗?!”

卫远矜持地抿了口酒,笑意更深了些:“一点门路罢了,几位老哥觉得,这东西在魔都,能值多少?”

“值多少?!”

史志鸿抢着回答,手一挥道:“这他娘的就是行走的大洋!有价无市!四五十大洋那是牌价,真上了太太们的眼或者送到黑市去,翻个跟头也常见!老弟,这东西,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史说得对!”徐嘉盛脑子飞速运转,“魔都、金陵、港岛、津门……多少富贵人家的女眷求之不得!这货交给我洋行运作,保证是……”

他想到刚才的军火大单,再看看眼前这几箱丝袜,觉得自己简直遇上了财神爷!

贝翰思比较冷静,他推了推眼镜,计算道:“我们三家联手,每条按三十块大洋结算给你老弟,如何?这样我们还有巨大的利润空间去分销。老徐主内销,我走港岛、南洋的路子,老史……嗯,他有的是办法送到该送去的地方。”

三人迅速交换眼神,达成了攻守同盟。

卫远心中暗笑,三十块大洋的成本?在现代,这些批货真正的生产成本简直不值一提。

但卫远面上不动声色,露出“痛下决心”的表情:“行!既然三位老哥联手给兄弟兜底,我也不能让老哥们难做,每条就按三十块大洋算!”

六千条丝袜,十八万大洋,又轻轻松松地落入了卫远的腰包,且成本微乎其微。他

此刻卫远心中暗下决心:回去就大量采购巴黎世家的高端货,加点花纹、刺绣、特殊包装,必须每条批发价卖它五十块大洋!

美酒佳肴,丝袜这个新的赚钱生意更是让在座几人眉开眼笑。

酒酣耳热之际,卫远放下酒杯,正色道:“还有件事,想拜托几位老哥。小弟在老家搞了支护院队伍,人是招了不少,但都是乡下粗汉,怎么耍枪炮棍棒还凑合,要说到训练队伍,那就两眼一抹黑了。”

“小弟琢磨着,得请几个真正懂行的老手来当教官,最好是上过正规军校,或者讲武堂出来的,再不济,也得是在正规部队里真刀真枪干过,能带兵的。”

卫远顿了一下,语气诚恳,“几位老哥在魔都根基深厚,人面广,不知道有没有门路,帮兄弟引荐几个这样的人物?酬劳方面,绝对从优!”

“训练教官?”史志鸿摸着下巴沉吟。

“带过兵,真打过仗的……”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哎!老徐,贝董,你们记不记得我上次提过我家三姨太那个远房亲戚?就是88师那个……”

“哦!对!”史志鸿猛地一拍大腿。

“瞧我这记性!我家三姨太有个远房表哥,叫叶子良,就住在宝山那边!老家是湘南的,原来在国军88师当排长,在苏州河跟鬼子死磕过,腿被小鬼子的掷弹筒炸伤了,落了个伤残,硬是捡了条命回来!现在在家养着呢!听三姨太念叨过,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老娘还病着,整天愁的不行。”

哦,对了!”史志鸿补充道:

“他好像还有两个同乡战友一起退下来的,叫什么罗大有、李忠的,情况也差不多。88师这次被打得实在太惨,像他们这样伤退下来的老兵听说不少呢。”

“要找正儿八经跟小鬼子见过真章,会玩命敢玩命的,这种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合适!老弟你觉得怎么样?有兴趣的话,我回头就让人捎个信,叫他们明儿个来见见你?”

“88师?!”

卫远心中猛地一震!这三个字在他记忆深处掀起了波澜。

德械师!国军花重金打造的德械样板部队!真正的精锐,全套德式装备德式训练!卫远之前还在愁去哪找打过仗有带兵经验的军官,结果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而且还是跟当下最大的敌人-日军,血战过不止一次的铁血老兵!

“有!太有兴趣了!简直就是为兄弟量身定做的!”

卫远毫不掩饰眼中的兴奋和渴望,他端起酒杯,“史老哥,这事就拜托你了!务必请过来!事成之后,老弟另外重谢!”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魔都近郊,一处由洋人经营、设施奢华的跑马场。

绿茵场修剪得一丝不苟,空气里飘荡着青草和马厩特有的混合气息。

几位骑手身着精致的西洋猎装,脚蹬锃亮的皮靴,正策马缓行于训练场上。

史志鸿、徐嘉盛、贝翰思各自骑着一匹毛色油亮、体格匀称的纯血马,动作娴熟,他们身侧,卫远略显笨拙地端坐在一匹高大的栗色母马背上,紧紧攥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步子微微晃动,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前面领路的白人训马师不时回头,提醒他放松身体,保持核心稳定。

欧洲高头大马宽阔的骨架和脚下离开坚实地面的感觉,让习惯了脚踏实地的卫远感到阵阵心惊,每一次马匹轻微的加速或转向都让他肌肉紧绷。

“卫,你的手臂要放松,要跟它的节奏,不是对抗……”训马师中文说的很是生疏。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色侍应服的服务生快步从场边跑了过来,在几步外停下,恭敬地对场中卫远几人道:

“史先生,外面来了三位客人,穿着军装,其中一位还拄着拐棍,说是应邀前来拜见,这会儿正在大门口等候。”

史志鸿眼睛一亮,勒住马缰,带着笑意看向一旁的卫远。

虽然卫远正全神贯注与胯下的母马“沟通”,努力想按照训马师的指导放松身体,但听到“旧军装”、“拄拐棍”这几个关键词,精神顿时一振。

他费力地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抹了把额头的汗。

“哈哈,卫老弟,听见没?你要的人到了!”史志鸿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怎么样,一起去见见?”

卫远也连忙点头,在训马师的帮助下,颇为狼狈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双脚重新踩在草地上的一刹那,心底才重新生出一种踏实感。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卫远的狼狈和史志鸿的促狭。

“当然要见!”

卫远拍了拍马裤上的灰尘,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手脸,“走!”

跑马场富丽堂皇的宾客休息室内,柔软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

当卫远和史志鸿推门而入时,三名身着略显陈旧、洗得发白的国军黄绿色卡其布军服的汉子,如同听到命令般立刻停止了挺直的军姿站立,但仅仅是放下微微僵硬的肩膀,眼神依旧锐利,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尽管伤痕累累,中间那人左小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拄着一根粗制的木头单拐(叶子良),右边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小臂缠着绷带(罗大有),左边那个身材敦实些的则额角还贴着一小块纱布(李忠)——他们站在那里,如同一杆杆受伤但依旧不肯折断的标枪,身上的肃杀之气和军人烙印并未因褴褛的旧军装而有丝毫减弱。

那种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无数次面对死亡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气息,瞬间就让室内奢靡安逸的氛围为之一肃。

卫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眼前这三个伤痕累累的汉子,与昨日砖窑厂里那群穿着崭新德式军装却难掩农家子弟本色、更多是兴奋和好奇的新兵蛋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一种只有用血与火淬炼才能铸就的不同。

他们的眼神是冷的,带着一种对世事近乎麻木的坚韧;他们的腰背习惯性地挺直,不是因为刻意表现,而是长年累月军事训练的烙印。

他们皮肤黝黑粗糙,指关节粗大有力,卫远注意到几人的右手,虎口和食指指节处厚厚的老茧清晰可见,那是长期握枪的结果。

好汉子!卫远内心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都坐吧,别站着说话了。”

史志鸿摆了摆手,当先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卫远也走到沙发旁坐下,目光沉稳地打量着三人。

卫远温和地示意三人落座在旁边的长沙发上,没有过多客套寒暄,直接问道:“听史老板说,三位都是88师的老兵?”

叶子良双手扶拐,身体依旧挺直地坐在沙发边缘,闻言点头。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湘南口音:“报告先生,是!在下叶子良,原88师523团三营二连一排排长!”

说完他指向身边的两人,“这是罗大有,我排的班长;这是李忠,师属炮兵团二营的炮兵分队长。”

他的语气简洁有力,习惯性地报告着番号和职务,仿佛回到了军营点卯的肃杀时刻,另外两人也跟着微微挺直了腰。

“嗯,”卫远微微颔首,目光在三人伤处扫过。

“说说,都怎么伤的?还有,既然为国负伤,怎么没留在部队,反而……?”他没有点破眼前的窘迫,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短暂的沉默后,叶子良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什么情绪,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回先生的话。我是去年在苏州河挡鬼子冲锋的时候,挨了他们掷弹筒一下,弹片削进小腿骨头里,差一点……”他拍了拍石膏,“锯掉。”

罗大有的胳膊是在外围阵地争夺侧翼火力点的时候,被鬼子三八大盖穿了,伤了筋。”

“李队长更凶险,他们炮兵阵地被鬼子飞机炸了,火炮全毁,人也埋了半截,给扒出来时脑袋给炮弹皮刮去一大块肉,内脏也震伤了。”

“军医院的德国医生给我们三个看过,说能捡回条命已经是圣母玛利亚保佑,但……因为受伤严重,干不了重活,也跟不上以后的长途行军作战了。”

罗大有接口道,语气带着点不甘心:“上面下了命令,所有不适合再服役的重伤残兵,统一……恩养回乡。”

他刻意把“遣散”换成了不那么刺耳的“恩养”,“给发了一点路费,让回家好好养伤。”

“家里老娘病着,那点钱……撑不了几天。”

李忠闷闷地补充了一句,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一块补丁,没有说伤,也没有诉苦,但那份窘迫和生活的重压清晰可见。

卫远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到那血流成河的战场,能想象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望,更能想象一个曾经挥斥方遒的精锐军人,因伤残被弃若敝履、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时的巨大落差感。

他心里最后一点顾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挖到宝的兴奋感,专业炮兵!这更是意外之喜!

“哦?”卫远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随即话锋一转,“在88师,干到排长、班长、分队长,不容易,是真本事,枪法……应该都还行?”

“不敢说百发百中,但命令所至,弹无虚发!”叶子良回答得很硬气,那是属于精锐德械师军人的自信。

卫远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他从自己随身穿着的大衣口袋内(一个合理的掩护),摸出了一支闪着冷硬蓝光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啪”地一声拍在了光滑的玻璃茶几上。

“既然是真本事,那就不怕亮出来。三位,敢不敢现在就给我……嗯,给几位老板,亮一手?”

卫远的语气带着些江湖气,目光扫过史志鸿等人,“别误会,不是信不过史老板介绍的人,就是亲眼见识见识兄弟们的真功夫!至于报酬,”

卫远身体微微前倾,笑容变得诚恳,“我卫远别的没有,就是敬重真英雄、真汉子!只要确实有本事,酬劳方面,绝对让你们满意!”

叶子良与罗大有、李忠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明白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卫先生”是在考察他们的本事。

在部队里,有亮本事的机会就意味着机会本身!叶子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抓过茶几上的手枪。

他的动作异常流畅,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韵律感:右手食指灵巧地压下卡笋,弹匣“啪”地一声滑落到左手掌心,无需低头确认,拇指在托弹板上轻轻一按,黄澄澄的子弹整齐的压在弹簧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弹匣“咔哒”一声被干净利落地插回握把。

伴随着左手将枪套筒顺势一拉到底,发出“哗啦”一声金属摩擦的脆响,子弹上膛的声音几乎同时完成!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最后“咔”的一声轻响,是拇指干脆利落地拨开了手动保险。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冰冷的钢铁是他手臂的自然延伸,他右手稳稳持枪,枪口自然下垂指向地面,眼神锐利地看向卫远。

旁边的罗大有和李忠看着叶子良这一手,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卫远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保安队或者土包子里打枪放炮练出来的野把式,这是真正职业军人才具备的战术素养!

单单这几个动作,那握枪的稳定感,每一个步骤的衔接和力度感,就足以让徐家凹营地里那些刚刚学会开枪的新兵汗颜了。

“好!”卫远忍不住喊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走!外边有现成的靶场!”

马场的角落,专门辟出了一块供有钱人子弟玩耍射击的靶道,50米外,竖着几个用于骑射练习的箭靶草垛。

卫远站在一侧,对在侍应生摆好的简易手枪位前立定的叶子良三人说:“规矩简单,每人七发子弹。”

说完卫远指了指五十米外的草靶,继续开口道:“打那草垛上挂的箭靶,红心十环,只要命中红心,或者七发子弹加起来,总环数过五十环,”他比了个五的手势,“就算过关!”

叶子良点点头,他一手扶拐,侧身站立,左手拄稳单拐作为支撑,右手自然抬起手枪。

他没有刻意做瞄准状,几乎是凭着一种肌肉的记忆和感觉,在举枪完成的刹那间,搭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便开始了果断的扣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声干净利落、间隔均匀而快速的枪声骤然响起!巨大的回响震荡着空旷的马场。

硝烟还未完全散开,五十米外那个厚实的草垛上,用作箭靶的木板上,红心区域赫然出现了一个密集的弹孔簇!七发子弹,无一脱靶!卫远从侍应生递来的望远镜里看得分明,最远一颗子弹距离中心也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这几乎是抵近射击的成绩!恐怖的控制力和准头!

“好枪法!”旁边的史志鸿、徐嘉盛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贝翰思也连连点头,他虽然不懂军事,但这种指哪打哪的功夫也看得出厉害。

罗大有紧随其后,他也是侧身站立,没有拄拐的左手叉在腰间增加身体的稳定性,右手抬枪就射,速度稍慢于叶子良,但也如雨打芭蕉,同样七声枪响。

望远镜里看去,红心中弹两三发,其余散布稍远,但七发子弹都密集地钉在靶子上七环以内的区域,总环数绝对远超五十!

轮到李忠,他没有枪伤困扰,站得最稳,但他开枪的方式明显不同他采用的是半跪姿,左手托住右手手腕稳定。

他没有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更注重每一枪的停顿感和节奏,他瞄准的时间稍长一些。

“砰!”“砰!”“砰!”……

同样是七枪,节奏稳定,甚至带着某种韵律。

靶子上,子弹散布点呈现出一个稍大些的散布面,但核心区域也有两颗命中靶心,最远的一颗弹孔出现在靠近八环的边缘线附近。

“报告先生!炮……炮兵打手枪,玩得少!”李忠脸上掠过一丝赧然,起身大声报告。

但他七发子弹散布在五十米的箭靶上,总环数超过六十环却是毫无疑问的!

卫远放下望远镜,脸上已然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和满意。这

简直是白捡的宝贝!一个枪法顶尖的步兵排长,一个稳健的步兵班长,还有一个在炮兵这种技术兵种里都能把制式手枪练到这种地步的炮兵分队长!而且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老兵!

他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看着三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意:

“三位兄弟,愿意屈就,来我那儿当教官吗?月饷一百块大洋起!平时额外有补贴,逢年过节有红包,伤药我给你们弄最好的!如果后面还有带队伍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心思……按功行赏,只多不少!”

一百块大洋!叶子良、罗大有、李忠三人同时愣住了!他们在88师算是国军里面待遇好的,每月的军饷加上补贴也不过5块大洋!

更何况是现在!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深深的激动和一种终于找到出路的释然。叶子良甚至下意识地松开了拄拐的手想要挺身立正敬礼,拐杖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他毫不在意,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大声应道:“先生如此厚待!叶某(罗大有、李忠)……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三天后。

“吁——!”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两辆租来的西洋样式双辕马车,载着卫远以及他此次上海之行最重要的“成果”——叶子良、罗大有、李忠三名老兵教官,缓缓停在了徐家凹砖窑厂焕然一新的营门外。

王景福带着手下几个得力兄弟早已等候多时,看见马车停稳,赶忙上前殷勤地扶着卫远下来。

“卫长官,您可回来了!您看看……”王景福正准备汇报营地这两天平整道路的工作,目光却被跟在卫远身后下车的三个陌生面孔吸引住了。

三个同样穿着簇新德式M36野战服(卫远在离开上海前特意从系统里拿了几套让三人换上)的军官。

这军装穿在三人身上,感觉却截然不同,没有新队员们的笨拙和不自在,只有一股贴合身体的老练硬朗。

那三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间带着一种凝练的力量感,如同出鞘的刀锋,他们的目光扫过营地、掠过门口这群埋头修路的庄稼汉,习惯性地评估着防御工事(简陋的篱笆墙)。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正在营地外喊着号子、挥动铁锹和石碾奋力平整地面的队伍时,那种散乱的协作、动作的拖泥带水、甚至个别偷懒的小动作……瞬间让叶子良的眉头皱了起来,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罗大有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满意,李忠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营地边缘的土质结构和开阔地带上,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一股凛冽的、属于战场老兵对菜鸟新兵的强烈对比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卫远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没有立刻回答王景福的介绍,反而对着三位教官,指向眼前初具规模的营地和那群挥汗如雨的新兵:

“三位教官,请!咱们这点小家当,还有这群刚放下锄头的泥腿子,以后可就要仰仗各位的真本事了!”

叶子良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目光从那些新兵身上收回,直视卫远,声音低沉却坚定:“请长官放心!只要按章法操练,能吃饭,不怕死……这些人,三个月后,就能变成一群能咬死豺狼的好兵!”

他话语中那股铁血磨砺出的自信,让旁边的王景福等人心头都是一凛,下意识地站得更直了些。

卫远点点头,笑容更深。

两次魔都之行换来了大把银元,银元换来了崭新的武器弹药,而现在,他最重要的战力倍增器—专业的教官也终于到位了。

真正的淬炼,即将在这座砖窑厂里,在这群被美式装备武装的泥腿子身上,残酷而坚定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