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碎璃人生
黄昏的余晖洒在黄浦江上，将江水染成一片橘红，波光粼粼中仿佛藏着无数破碎的梦。林夏独自伫立在桥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江风拂过她凌乱的发丝，却拂不去她眼中凝结的绝望。
“就这样结束吧...“她轻声呢喃，声音飘散在风中，如同她即将消逝的生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屈辱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回。办公室里，李姐刻薄的嘴脸仿佛就在眼前：“虾子，你能不能麻溜点儿，蠢得跟猪似的！“同事们讥笑的眼神，组长冷漠的训斥，还有...还有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他们婚床上的不堪画面。
“啪！“那一巴掌似乎还火辣辣地疼在脸上。林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泪水无声滑落。她曾以为婚姻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却原来只是另一个残酷的谎言。
“星星都出来了呢...“林夏仰头望着渐暗的天空，第一颗星星正孤独地闪烁着，就像此刻的她。她缓缓抬起一条腿，跨过栏杆...
“救命啊！我真的没钱！求求你们！“一声凄厉的呼救撕裂了黄昏的宁静。林夏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两个少年正持刀威胁一位白发苍苍的清洁工大爷。大爷佝偻着背，颤抖着双手护住胸前破旧的钱包，眼中满是绝望。
那一刻，林夏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她看到大爷推车上的空酒瓶，毫不犹豫地抓起一个，狠狠砸向自己的额头。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但此刻的林夏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抓起铁锹，如复仇女神般冲向那两个少年。
“你们这群社会的蛀虫！“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铁锹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重重砸在一个少年的手腕上。少年惨叫一声，刀子应声落地。他的同伴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呆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状若疯癫的女人，惊恐地后退。
“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林夏举着铁锹怒吼，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目。
两个少年仓皇逃窜，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小姑娘...谢谢你...“大爷颤抖着握住林夏的手，老泪纵横，“这是我老伴的救命钱啊...要是没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夏望着大爷沟壑纵横的脸庞，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她轻轻摇头：“大爷，快回家吧，天黑了不安全。
“孩子啊，“大爷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儿子失踪三年了，老伴又中风卧床，可我还在坚持...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
大爷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林夏早已麻木的心。她蹲下身，突然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呜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大爷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自己的女儿一样：“回家吧，孩子。你的父母还在等你呢...“
当林夏终于止住眼泪，大爷已经推着小车蹒跚离去。她站起身，擦干眼泪，准备回到那个栏杆边完成未竟的事。然而，当她走近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正摇摇晃晃地跨坐在栏杆上，手里还拎着半瓶酒。
“你干什么！“林夏冲上去，一把拽住男子的胳膊，“下来！你是不是疯了！“
男子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林夏也能看出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关你...什么事...“男子打了个酒嗝，浓重的酒精味扑面而来，“你也想死？排队...咯...“
“你给我下来！“林夏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男子拽了下来。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男子的酒瓶滚落一旁，剩余的液体渗入桥面。
“你凭什么管我！“男子突然暴怒，但转眼又崩溃大哭，“她死了...她为我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夏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她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共鸣。她也开始流泪，两人就这样在黄浦江畔，在渐浓的夜色中相对而泣。
“你知道吗...“林夏抽噎着说，“我今天本来是要跳下去的...我老公出轨了，对象还是个男人...我在公司天天被人欺负...我长得丑，没人喜欢我...“
男子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突然伸手捧住林夏的脸：“谁说你丑？“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林夏僵住了。男子的手很暖，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古龙水香气。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林夏脸上的泪痕，眼神突然变得专注。
“你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修饰...“他喃喃道，突然凑近，在林夏反应过来前，吻住了她的唇。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神经病啊！“林夏猛地推开他，使劲擦着嘴，“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占我便宜！“
男子捂着脸，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你个大头鬼！“林夏气得浑身发抖，“我是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死了可惜！“
男子止住笑，认真地看着她：“我叫郭磊。你呢？“
“林夏。“她下意识回答，随即懊恼地皱眉，“我干嘛告诉你！“
“林夏...“郭磊轻声重复，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帮你！“
“什么？
“你不是说你因为长相自卑吗？“郭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差点跌倒，林夏不得不扶住他，“我爸...咯...是上海最好的整容医生！我可以让他免费给你做手术！就当...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林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喝多了吧？“
“我没醉！“郭磊抗议道，随即又打了个酒嗝，“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吧？割的！“他神秘兮兮地凑近，“这是我的小秘密...“
月光下，林夏仔细端详着郭磊的脸。他的双眼皮确实精致得不像天生的，但整体效果自然和谐。一丝希望的火花在她心中点燃——也许，这就是命运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你真的...能帮我？“她小声问，声音里满是不确定。
郭磊突然抓住她的双手，醉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很公平，不是吗？“
江风拂过，吹散了些许酒气。林夏望着郭磊真挚的眼神，突然感到心中那块坚冰开始融化。也许大爷说得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好...“她轻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远处，黄浦江的夜色中，两岸的霓虹渐次亮起，如同无数重生的希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