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治疗伤患
洞里不算干净，但他们还是为伊森打扫出一片区域让他休息。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伊森自然不可能坐下来，而是向芙蕾雅问到具体的伤患情况。
女孩儿压低声音道：“我们的人伤得很重，尤其是躺在里面那三个，中了教廷的圣焰，伤口几乎腐蚀到骨头了。”
“剩下的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本来情况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只要药师在，我们还能撑下去。可几天前，他出去采药时一不小心被教会的人发现……当场被杀了。”
芙蕾雅声音有些哽咽，垂下眼帘，没有再说。
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伊森取下肩膀上的包裹，打开查看。
除去要上供给教会的，他刚好还额外采了些碎叶草、铁纹花和苦皮藤。碎叶草可缓解轻度发热，后两个都有镇痛止血和解毒消炎的功效。
“你跟我过来。”伊森扯住芙蕾雅的袖子。
后者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任由伊森拉着自己，剔剔挞挞地走到一个靠在岩壁上的异教徒面前。
伊森在那人面前蹲下，借由洞外的阳光，大概能看清楚情况。
这是名中年男子，脸色灰白，额头布满冷汗，整个人靠在岩壁上，气若游丝。
目光落在他被破布条包裹的右臂上，那布条早已被血浸透，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伤得不浅啊。”
伊森伸手揭开了破布条。
腐臭味顿时加剧，露出的伤口赫然是一道被利器划开的深口，血肉翻卷，周围皮肤红肿发热，隐隐有脓液渗出，显然已经感染。
血肉与凝血混合在一起，布条与伤口粘连，他动作虽轻，那男人还是猛地抽了一口凉气，痛得身体一抖，额头青筋暴起。
“刀伤，深可见骨，外加发炎腐烂，快要坏死了。”他一边观察一边念叨。
从包裹里拿出需要的东西摆在身前，伊森指着它们道：“这个是碎叶草，能退烧、消肿；这是苦皮藤，能止血、镇痛，也有一点抗毒效果。”
他扭头看向芙蕾雅：“记住了吗？”
芙蕾雅：“啊？”
女孩儿眼神懵懵地望着他，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伊森叹了口气：“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人太多，药材又少，要想撑下去，光我一个人不够。”
低头将草药捣碎，伊森继续说道：“等我离开后，谁来管这些人？谁能处理他们的伤？你总不能指望他们靠自己的身体素质硬抗。”
芙蕾雅怔怔地看着忙碌的男人，红瞳睁大，似是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随口叮嘱，而是在交代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
芙蕾雅咬住下唇，神情变得认真。
这是大祭司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可不能搞砸了！
伊森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又从包里抽出几根藤皮条熟练地绑紧：“差不多这样就行了，等这边处理完，你来动手，我看你学得怎么样。”
“是，大人！”芙蕾雅紧张地挺直了背。
很快处理好这名男子手上的伤势，伊森站起身：“以后遇到伤患，你就照这个顺序做：先辨伤势，再选药材。该清洗的清洗，该敷药的敷药。药不够，就自己去采。”
“懂了吗？”
“懂了！”芙蕾雅像是被点燃了什么，连声音都比之前亮了些。
【芙蕾雅：8%→9%】
好感度又增加了，伊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接下来的时间里，伊森没有片刻休息。
他带着芙蕾雅逐个查看病患，处理伤口，每处理一个，他都会详细指出病症来源、应对方式和药材选择。
芙蕾雅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听着，虽然不说全都记得下来，但伊森估计她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处理到最后的时候，芙蕾雅甚至主动请缨帮忙处理，虽然动作还有些许的笨拙生疏，但没出现什么错误。
一个时辰过去，洞中那些还能得救的伤患基本都处理完毕。
但仍有三人静静躺在洞穴最深处，一动不动，连呻吟都听不见，只剩断断续续的呼吸维系着生机。
伊森走过去看了两眼，眉头很快皱紧。
他们的身体焦黑一片，灼伤痕迹深入肌肉乃至骨骼，皮肤脱落如焦炭，血肉间夹杂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
一种圣洁高贵的气息。
“这是什么情况？”
伊森分辨不出来何种伤势，于是询问芙蕾雅。
芙蕾雅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是圣焰，教廷三阶及以上神职才能掌握的神术之一，被灼烧后不仅皮肉尽毁，灵魂也会被灼烧，极难救治。”
“我们那天能逃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按理来说，伊森作为大祭司，是黑夜意志的代行者，是曾与教廷最强主教争锋的存在，怎么会连这种东西都认不出来？
但芙蕾雅的小脑袋瓜中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知识给填满了，导致她都没怎么多想，便直接告诉了伊森。
伊森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沉了下去。
捏了一小撮碎叶草末，洒在最外围那人焦黑的肩膀上。哪知草药才刚一碰到那片灼伤的肌肤，竟像是触及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升起一股细不可见的圣白火光。
“嘶——”
火光一闪而逝，药末顷刻间被焚为灰烬，甚至连焦黑的伤口都冒起了一缕缕轻烟。
麻烦了。
这并不是单纯的烧伤，他没有任何的治疗方法。
摇摇头，伊森实话实说：“我救不了。”
芙蕾雅的眸光有些黯淡，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连大祭司也不行吗？
她当然知道圣焰的恐怖，那是教廷的净化之火，是连灵魂都能一并烧尽的神圣之力。但还是下意识地把希望寄托在了伊森身上。
片刻的沉默后，芙蕾雅低下头：“我明白了。”
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伊森，他们一行人估计要全折在这里。
伊森转过身，发现在两人的背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排人影。
十多个异教徒，其中不少是他方才亲手处理过的伤者。
这是什么意思？
心中的疑惑刚刚浮现而起，下一刻，众人竟又一次齐刷刷跪了下来。
“谢大祭司大人救命之恩！”
“极夜在上，我等感恩戴德，誓死追随！”
“今日之恩，铭刻骨血，永世不忘！”
“吾主的意志尚在人间，大祭司庇佑永存！”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回响在洞穴中的声音整齐又虔诚。
就连那些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伤者，也咬牙挣扎着从角落爬了过来，颤巍巍跪下，向伊森低头叩拜。
芙蕾雅同样如此，她伏在伊森的脚边，身子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可能是在忍住眼泪吧。
这阵势让伊森差点绷不住表情，喉头微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不过是用了点草药、绑了几条藤皮，甚至连最重的伤都无能为力……可在这些被教会围剿得如丧家之犬的异教徒眼中，他便是救星。
是他们真正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