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篇二 普罗旺斯的晨露还沾在画箱上

陈思思推开百年橄榄木门时，风铃惊醒了蜷在波斯毯上的虎斑猫。张宇正用放大镜检查刚收购的中世纪手稿，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晨光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羊皮纸的独角兽插画上。

“张先生，您太太把修复室反锁三小时了。“助手在门外轻声提醒。张宇转动黄铜钥匙时，看见陈思思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往拜占庭圣像画的金箔层喷洒自制溶剂。她孕肚在亚麻裙下隆起温柔的弧线，发间别着的山茶花还是七年前他别在她耳际的那朵。

产房外的走廊飘着松节油香。张宇握着碳素笔在分娩同意书签字时，笔尖突然晕开墨渍——文件下方不知何时被陈思思画了连环画：卡通版自己挺着肚子在画廊追小偷，而他举着婴儿背带当绳镖。

新生儿啼哭响起的瞬间，穹顶水晶吊灯折射出彩虹。陈思思把襁褓放进张宇颤抖的臂弯时，发现他早已将檀木珠串换成婴儿手镯。银铃铛内侧刻着星际坐标，正是当年天文社观测到的第一颗超新星位置。

巴黎拍卖行的秋拍夜，张宇的镜头对准第107号拍品。当《星空》临摹画以创纪录价格落槌时，他转身亲吻陈思思的孕肚：“这是给宝宝的教育基金。“没人知道画布夹层藏着他们初遇那天的相机碎片，钴蓝色颜料里掺着当年染透他衬衫的朱砂。

女儿三岁生日那天，陈思思在阁楼发现神秘画箱。三百幅涂鸦记录着相同场景：穿背带裤的小女孩在不同名画前玩耍。最后一幅用蜡笔写着：“妈妈，我把你弄丢的滤镜变成彩虹啦！“她转身时，看见张宇正教女儿用破碎棱镜制造光谱，祖传的檀木珠串戴在小手腕上晃晃荡荡。

圣雷米疗养院的黄昏，一家三口站在梵高故居窗前。女儿突然指着《鸢尾花》喊：“爸爸在这里画过妈妈！“陈思思凑近发现，1890年的画作右下角有个新修复的签名缩写——正是张宇承接艺术修复项目时的标记。

跨年夜的老洋房，陈思思为女儿读《小王子》时，阁楼传来胶片转动声。张宇用古董放映机投映自制影片：女儿第一次走路撞翻颜料架，学语时把“爸爸妈妈“说成“莫奈达利“，还有上周用奶油在松饼上画出完美猎户座。

当零点钟声与放映机杂音共鸣时，陈思思在丈夫鬓角找到第一根白发。女儿忽然举起星空投影仪，整个客厅旋转起量子化的光斑。“这是礼物！“她将两人手指按在操控屏，所有星轨突然坍缩成DNA链——螺旋中央闪烁着婚礼那天的极光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