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3. 沈恪的棋局
新锐科技大厦37层的玻璃幕墙像块巨大的冰,倒映着暴雨中扭曲的城市。我攥着浸透雨水的邀请函,电梯镜面照出工装裤上的泥浆印——这身打扮与满墙专利证书格格不入,直到我看见沈恪赤脚蜷在真皮转椅里,腕表随意丢在量子计算机机箱上滋滋冒热气。
“防火墙代码像女人的蕾丝内衣。”他忽然开口,指尖在虚空划出荧光蓝的轨迹,全息投影瞬间铺满整面墙。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中,顾氏集团的LOGO被撕成两半,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复仇者”水印。“撕开这层纱,就能看见顾振霆的底裤。”
黑色U盘被他抛过来,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我下意识接住,金属外壳刻着串数字——2001.06.15,三年前他父亲跳楼的日期。U盘插进接口的瞬间,机房警报骤响,三十六块屏幕同时弹出顾氏矿场监控画面:缅甸雨林深处,卡车正将含砷废料倾入河流,河面浮起层层死鱼。
“上个月环保组织突袭,顾明轩用AI换脸技术伪造了清洁生产视频。”沈恪调出两段录像对比,真假画面交替闪烁,像极了顾家父子在媒体前的双面表演。“我要你带团队攻破他们的动态验证系统,拿到原始数据。”
我摩挲着U盘边缘的刻痕:“沈总想要我死?”
“我要顾振霆死。”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烧伤疤痕。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新闻片段:三年前的金融峰会上,沈父被记者围攻,身后顾振霆正微笑着与官员碰杯。镜头剧烈摇晃,火光冲天时,沈恪最后那句“爸——”被掐断在电流杂音里。
凌晨两点的机房飘着蓝山咖啡与焊锡膏的混合气味。我带着八名黑客围剿顾氏防火墙,他们的瞳孔映着滚动的代码,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数字鬣狗。当咖啡机吐出第十杯浓缩时,主屏突然炸开血红色警告——是顾明轩设的陷阱程序,毒蛇般的数据流反噬而来。
“切备用通道!”我踹开冒烟的终端机,从工装内袋掏出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这原本是用来对付工地偷建材的混混,此刻正发出尖利的电磁脉冲。三十秒死寂后,屏幕跳出深网暗门:顾氏用区块链技术掩盖的离岸账户,正往瑞士银行输送金色数据流。
“够顾明轩坐穿牢底了。”沈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指尖划过全息投影,那些金色数字突然凝固成金条,又碎成顾振霆股票代码的残渣。“不过我要的不是监狱……”他按动遥控器,落地窗瞬间透明,暴雨中的顾氏双子楼正在倾倒,“是诛心。”
我突然瞥见他电脑屏保——是张泛黄的全家福。幼年沈恪坐在父亲肩头,背景里尚未竣工的顾氏大厦还裹着绿色防护网,像条未蜕完皮的蛇。
机房忽然剧烈震动,防爆门外传来撞击声。沈恪却笑了,从保险柜拎出两瓶飞天茅台:“顾家的狗来得真快。”他砸碎瓶口,酒精泼向主控台,火苗窜起的瞬间,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吞没了整层楼。我们在代码与烈焰的缝隙间拷贝最后的数据,像两只在捕兽夹里跳舞的狼。
当U盘指示灯终于转绿时,沈恪把燃烧的电脑主机踹向防爆门。爆炸气浪掀翻追兵那刻,他拽着我跃进消防滑梯,狂风中传来低语:“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滑梯尽头停着辆改装过的混凝土车。我攀上驾驶座,后视镜里新锐科技大厦正被浓烟吞噬,而沈恪对着火场举起茅台残瓶:“因为你看顾氏工地的眼神——和我当年看父亲跳楼时一模一样。”
引擎轰鸣中,我摸到方向盘下方暗格里的手枪。金属的冷意让我清醒:这场棋局里,我们都是彼此的过河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