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法不阿生!
宋观将残印收起来,立即朝着水鬼的方向飞掠而去,以法家灵力裹身,坠下渭水中,跟随着水鬼,直径下潜至极深的位置。
水底浑浊,各种鱼类早已远离此处,各种尸体尚且正在从水底冒出来,根本不知道源头在何处,也有许多尸体被水草缠住,荡来荡去在水底。
宋观自然认得水鬼缝合皮囊的装扮,与尸体相去甚远,透过灵力精准的找到水鬼聚集的位置,贴近一看,水底石山处,竟然有个稚童蜷缩着,在冰冷的水中瑟瑟发抖,像失了魂魄。
宋观看着稚童身影,顿时一惊,这分明是王二牛,那个在县衙面前背诵《治蝗策》的稚童。
“你们小心,拉开距离。”宋观叮嘱水鬼,运转法家灵力裹着王二牛,将她抱在怀中,飞身出渭水。
噗!噗!噗!
刚准备跃出水面一刻,一簇簇青铜令箭从水底飞出,缭绕黑气,洞穿水鬼,而后炸开,这也导致水鬼惊慌逃窜,场面混乱。
宋观微眯着眼,看着青铜令箭,白十七曾以半截青铜令箭为发簪。
迟疑一刻。
渭水水面开始涌动,像是巨手在搅动,激浪滚滚的漩涡,各种蝗虫扇动翅膀,从中飞出。
一具尸体从中极速飞出,浑身插满青铜令箭,诡异的眼神盯着宋观手中的王二牛,阴森的声音响起。
“留下稚童。”
宋观单手抱着稚童,手握黥面笔,画出一道道法理,形成律令符印,纷纷抵御青铜令箭。
间隙之中,认真的打量这具尸体,分明身着老式的法家服饰,而且前身至少八品修为,其身上缭绕法家异化条文,致使这已经死去多年的法家修士,竟然重新诞生灵智。
相对白十七,虽是七品大妖,但是遭遇法家天谴轰杀,妖力溃散,所剩无几,论战力,怕是当下法家尸体更强大些。
“法不阿贵!”
宋观低语,黥面笔在虚空,写出四字,立即交织法理,挥动笔触,压向下方尸体,绞碎青铜令箭。
嗤嗤嗤!
蝗虫密密麻麻飞出,缠绕啃食,他所交织的法理,又爆发青铜令箭,纷纷冲杀向他。
公输璇站在桥边,见到渭水湖面的惊变,又见尸体,立即反应过来,打出齿轮锁链,像是灵蛇,缠绕腾飞而出尸体。
“你这是?”李清棠柳眉微蹙,略微惊讶的出声。
“别的事情,我不管,只要不破坏渭水桥就行。”公输璇催动灵力用力拉扯,显然是那具残骸尸体的力量更强,让她非常吃力,可依旧在卖力阻止尸体。
这是她父亲小时候领着她所建造的机关城,从渭水桥开始一直延向渭南县,桥上的每一块青石都有她和父亲的痕迹,以及如刺青般烙进脑海回忆。
年少的光景,开心美好,无忧无虑。
只是好景不长,不到十岁的时候,妖族联合蛮夷攻打塞外武州机关城,她父亲携带墨家弟子出战,最终死于喋血武州。
渭南县这座机关城,是她父亲的遗笔,这也是她远离家乡,前来渭南县的原因,这是和父亲约定,也始终记得父亲的话。
“小璇,我们墨家建造机关城,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守城,防守保卫国家以及我们的小家,懂吗?”
“我懂,爹,这就是你常说的非攻嘛。”
“......”
这时候,父亲总会用长满硬邦邦老茧的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头顶,只是她每次都嫌硌得慌,不停地躲开。
每每回想起来,心中总会紧紧一抽。
所以,这也是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渭水桥的原因。
李清棠看着坚定的公输璇,虽是没有任何的交际,但双双都是经学于社稷学宫,自然要互助,可不像宋铁面,没有丝毫人情味,可耻可恨。
她手持一方砚台,缓缓浮起,剑指在虚空写着经文,墨汁跳动,形成一张画卷,画卷内部尽是儒家经文,低语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镇!”
镇妖画卷飞出,以儒家浩然气,镇压妖邪。
一时间,法、墨、儒三方力量爆发,竟然压制住尸体,飞射而出的青铜令箭,当即被震碎,压的即将飞出水面尸体沉沉坠下。
“他在消融我的法理,一旦突破,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他。”宋观清晰感觉所交织的法理在被尸体以法家异化条文消融。
“我们是你口中嫌疑犯,可没有理由要帮你,宋铁面。”李清棠从容的操控镇妖画卷,毕竟三方力量压制,并非倾囊发力。
这是儒家九品修士以自身浩然气蕴养的画卷,内中密密麻麻写满《论语》经文,可开启蒙智,亦可镇压妖邪。
“除却蝗妖之事,余下我不再追究,可行?”宋观看着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说道:“这是办案原则。”
“算你还有点诚意。”李清棠勉强的答应,目光看向尸体,又看向上方抱着稚童的宋观,旋即又说道:“这尸体生前是法家修士,修为已达八品,即便身死道消,但肉身依旧强横,加上这些年被法家异化条文滋养,力量不见得弱多少,我只能尽力而为。”
“倘若压制不住,你们离开便是。”宋观沉声的说道,毕竟涉及阴司之事,她们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李清棠螓首微点,倩影腾空而起,青裳无风自动,衣袂翻滚,悬停在渭水水面,脚下正是镇妖画卷。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她纤白手指,像是虚空握笔,当空写出经文,纷纷缠绕倩影,最终从脚下落入镇妖画卷中。
每一字蕴含浩然气,加持镇压画卷的力量,硬是压制住尸体。
“好机会!”公输璇也在此处发力,猛地一拉一扯,绷直齿轮锁链,牵制尸体的行动力。
两个女人共同发力,给宋观创造绝佳的机会。
宋观以黥面笔虚空化出囚妖符,法理交织而起,分别从六个方向囚杀尸体,经过一夜追击和战斗,这是他所能爆发的最强力量。
“留下稚童!”
尸体执念极深,眼看着宋观抱着稚童,怨气横生,挥动将欲散架的骨架手掌,拍碎前方飞出囚妖符。
而后扯动公输旋的齿轮锁链,即便是余下三分之一的力量,也足够抵挡齿轮锁链,同时身上黑色化作法家异化条文,缠向青铜令箭,纷纷扎向镇妖画卷。
遭遇巨大冲击,李清棠恍惚,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她还是无法对抗此獠。
也在此时。
宋观赫然发现余下三枚囚妖符,竟然开始异化,缭绕黑气,且不断流动,顺着灵力朝着他身上涌现而来。
目标正是他怀中的稚童!
“不好,你们赶紧带着孩子离开此地!我施展的囚妖符,开始异化,不受控制了!”宋观脸色大变,立即催促两女,提起全部灵力,裹挟稚童,抛向李清棠,旋即松了一口气。
两女见状,也赫然一惊。
因为她们看到宋观手中的黥面笔,也开始不受控制,逆转笔尖,以黑气在宋观身前虚空处勾勒出“法不阿生”四字,杀伐气凌厉。
“法不阿生!”
黑气显化四字。
黑色律令符印跳动,像是扭曲的蛆虫,压碎宋观的法家灵力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