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你且瞧好了浪哥儿的手段
老汉头一抬,话一说,曹浪立马指挥着纸人护在自己和宋求先身前。
宋求先更是眉头深皱,赶紧提醒道:
“这是沾了诡异邪性的“过阴人”,和山君吃人后会形成的伥鬼差不多,都属于诡异爪牙,得小心点”
曹浪瞧出了点别的意味,低声道:“这鼠面老汉既然能走出来问“带了灯油否”,再加上来时路上撒的那些引路钱,那诡异怕是有人供养。”
宋求先被曹浪这一点,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所以这村子里这么多条人命,看起来是死在诡异手里,实际上是人祸?”
曹浪点了点头,指挥着纸人一前一后将那鼠脸老汉给围了。
“不管是诡异作乱还是人祸,先把这邪门的过阴人做了再说,免得给那诡异报信。”
见曹浪和宋求先不仅不回话,步履间更是有了围住自己的意思,那老汉诡异的鼠脸上立马就有了几分慌乱。
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些人和往常来的那几批不同,转身要逃,却已是被纸人拦住了去路。
“客好生无礼,不答主家言,不纳灯油来,白娘娘……”
白娘娘三个字刚说出口,宋求先已经是短刀出袖,一个俯冲低身向前,一刀砍在鼠脸老汉那条老腿之上。
【浪荡子】这个门径境界虽然出招阴了点,专找下三路,杀伤力却是比纸扎匠门径好上不少。
走阴人这类邪性东西的肉身是比凡人强很多的,但宋求先一刀下去,鼠脸老汉的老腿立马就应声而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精湛的下三路刀法使得后者的断腿坚持了数息之后,才与身体分离。
而伤口处本该喷涌的鲜血成了慢流。
血液呈黑红色,并带着很强的粘稠感。
“叽叽歪歪,都成诡了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
宋求先将短刀上的粘稠血液在鼠脸老汉衣服上擦了干净,啐骂道。
老汉没了支撑栽倒在地,反应了好几息才开始捂着伤口发愣,随后开始低声喃喃:
“我本是此间唯一一个秀才,你这粗鄙莽夫如何能懂我文雅?”
“文雅到给诡异当过阴人?”
他没接宋求先的话话,那双鼠眼不知为何已经开始由慌乱变得失神,随后又多了几分痴狂,原本还算看得出个人样的脸也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开始慢慢长出灰黑色细毛。
他忘了断腿的疼痛,鼻尖耸动间整个脑袋开始往自己的断腿看过去。
断腿处粘稠如油的血液已经流出来不少。
“血,油,灯油。”
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让人恶寒了,他形如枯槁的双手捧起大腿间伤口处流散在地上的“血油”直接往嘴里塞,指缝处,嘴唇上一时间满是血污。
宋求先站的近,看这场面也是准备下杀手了。
但他刀子刚刚举起,就被走上前的曹浪拦下。
“让我来。”
曹浪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杀诡异能拿诡气值,这老汉肯定是自己动手来合适。
杀人他还没完全适应,但已经邪乎的不似人的鼠脸老汉却不值得现在的他有半分犹豫。
他抽出腰间长刀,一刀砍在老汉后脖颈,预料中的大好头颅应声而落并没有发生。
曹浪的法力作用于纸人或者阴邪之物更多,对于这种肉身伤害是不如宋求先的。
一刀下去,竟没能将这老汉的脑袋给剁下来,刀还卡在了后脖颈里。
可哪怕是这般,依旧没能让已经老鼠化的老汉死去,甚至不能让他回头看一眼,他依旧不停的从自己断腿处接着“灯油”往嘴里送。
曹浪无奈,只能让用料好的那个纸人来动手。
纸人动手后就简单不少,锋利的竹骨化作竹刃,如同切纸一般便将老汉的头颅摘下。
【角色:曹浪】
【击杀不入品过阴人】
【获得诡气值:50】
曹浪看着面板的提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道:
“看来神通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这种角色还是太弱了,诡气值给的也少,给神通的几率也低。”
“还是得找他口中的那个白娘娘。”
解决了过阴人,两人便又开始了寻找。
曹浪原本的计划是这山村还正常的话,花点银子什么的让人带自己去野庙即可。
但现在这情况,村里的人死的死,估计暗处就算有活的应该也是这类过阴人了。
那野庙还是得自己找。
曹浪这边往村外开始寻着野庙,老槐树后已是有一白衣女看了全程。
“本来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一品后期纸扎匠,没想到刀都使不明白。”
“动手的那纸人倒是有几分道行,不过也不值得一提。”
“一品的【浪荡子】,一品的【裁纸童】,今晚能炼不少灯油了。”
……
这村子里人人供奉那诡异,那野庙应该是常有人去的,只需按照有人经常行走痕迹的路去寻,总能找得到。
特别是看现在这情况,村子里的那些人死了也是有不少时日的,剩下能活动的应该都是些过阴人,这些人还能从事生产?必不可能。
这些过阴人往村外走过的路大抵与野庙有关。
所以出了村后,两人便以曹浪的这个思路寻找着。
找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在离村子有三里路的一处竹林里发现了野庙的踪迹。
野庙无愧于野庙的“野”字。
整个庙宇一片荒芜不比刚刚那个村子好多少。
庙顶的瓦片稀乱,进庙的台阶青苔密布。
曹浪指挥两具纸人走在前面开路,宋求先持刀在后警戒。
庙门推开,院子里破败程度倒是不算太厉害。
起码地砖都还算完好,野草什么的也不多见。
曹浪还特意抬头往那些容易产生蜘蛛网的地方看去,全都干干净净。
曹浪将这些细节收在眼里。
“这庙绝对不止是有诡异在,起码最近有人住过。你看那判官像前的纸钱蜡烛香,明明都是近日才焚烧祭拜的。”
宋求先听了这话,又见曹浪看向庙堂判官神像处的眼神坚决,便将原本想要表达退意的话咽了回去,道:
“刘爷那天说的这诡异闻到修为比自己高的味,就会用手段把庙藏了。如今我们能走进这庙里,是不是就说明那诡异其实早就发现我们了,觉得能吃下我们才把我们放进来?”
曹浪点了点头,让纸人护持左右,往判官神像处走去。
这判官整体不过两尺多高,生的一副狰狞面孔。
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黑面美髯。
神像前牌位题字:祖师罚恶司天师判官钟馗神位。
“钟馗?”
曹浪苦笑,在前世里,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鬼仙。
怎的到了这方世界沦落到在野庙里吃香火了?
而且看起来也不像香火多好的样子。
神像前两个烛台上早早便没了蜡烛,估计是被那鼠类诡异吃干净了。
而三个香炉里,也被倒空了一个,还剩两炉。
曹浪用法力试了,成色不比刘爷那买的差。
他环顾一周,见那诡异仍旧不出来,索性直接上手用早就准备好垫了纸的布袋将香灰倒了进去。
每炉都有差不多一斤的分量。
“算下来,这两斤香灰起码可以保证两百天反噬无恙。”
香灰入手,曹浪还是很欣喜的。
比起曹浪的试探性倒灰,宋求先却是直接对着神像上了手。
只见他先郑重其事给钟馗神像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嘴里念叨道:
“天师判官在上,小修无意冒犯,只是见不得您老人家被诡异侵扰,所以请你往县里去吃更多香火,见谅见谅。”
说完,他就扯出一张红布,将神像脸蒙住,随后又取出一张更大的黑布兜住整个神像,系成背囊背上。
边做他还边解释道:
“这是我在坊市里听那些老前辈吹牛时学的手段,蒙红布是以示尊敬让神灵息怒,兜黑布则是遮蔽神识。一套下来不管我带着祂走多远,判官都不会怪罪于我。”
做完这一切,他着急忙慌便往庙外走,准备撤退。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便见着庙门口不知何时已有一条颜色粉嫩,如长蛇身躯之物从房顶垂下。
曹浪严阵以待,宋求先也再次短刀出袖,面有惧色。
随后一阵温婉女声传来:
“两位公子,这么着急背着我家祖师是要往哪里去啊?”
声如天籁般悦耳,可映在二人眼中的,是一颗半个窗户大小的白毛鼠头从房顶倒吊而出。
那鼠眼生的浑圆,睫毛微卷,胡须顺滑。
不知怎么滴,两人竟在这白老鼠脸上看出了点娇羞的味道?
宋求先道行浅,更是发自内心的低语了一句: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白鼠。”
曹浪一开始也是失了神的,但随后就被剧烈的危机感所惊醒,再往前看去,那不知道有多长的粉嫩鼠尾已经悄悄的伸到了二人脚下。
“怎么老鼠也修媚术了?”
他一边怒骂一边将宋求先推到一边,自己一刀砍在鼠尾之上,可结果却是刀直接卷了刃。
这刀本就是凡刀,刚刚砍个过阴人都不利索,现在对上摸到二品门槛的鼠类诡异自是要受挫的。
“公子眼光高没看上小女子也就罢了,何必用动刀呢?”
那天然散发几分狐媚气息的鼠头眨巴着眼,鼠尾则是卷住曹浪的刀刃拉扯,想要将他拉到身前。
被曹浪推了个趔趄的宋求先此时也已回过神来,算得上是法器的短刀劈下,可依旧奈何不得那鼠尾。
曹浪赶紧弃了刀柄,而两个纸人也在此时被他操控向前护着。
“求先,你这是不是遇到母老鼠舍不得打下三路了?砍个鼠尾都砍不动”
宋求先一脸苦闷:“浪哥儿别打趣了,这母老鼠厉害的很,先是媚术又是不惧刀兵,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
比起宋求先的苦闷,一进来就有提防的曹浪等的就是这白娘娘现身。
“别慌,你浪哥儿自有手段。”
说着,他立马捏指为剑,施展神通替两个纸人开了脸。
而此时那白娘娘也终于完全现了真身。
只见她身如鬼魅,钻到野庙房梁之上,通体雪白,鼠尾鼠足粉嫩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瑞兽。
曹浪刚抬头和那白娘娘对视上,便觉浑身僵硬。
比起曹浪的浑身僵硬,宋求先反应更加剧烈,只觉得脑袋如同雷劈了一般,混混沌沌站不住栽倒在地上。
“又是媚术又是摄神手段,寻常一品过来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曹浪是纸扎匠,可是有纸人的。
纸人可不俱摄神手段。
只见两个纸人轻飘飘就往房梁处去了,用料好的那个纸人更是直接伸了舌头将白娘娘抽向曹浪的鼠尾给卷住。
牛舌鼠尾瞬间卷在一起,纠缠不清。
纸人那双竹手的刃尖也被白娘娘招架住,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
白娘娘的摄神术法被扰,束缚住曹浪和宋求先的法力便失了效。
“浪哥儿,你这纸人怎么这么猛?”
宋求先将一切看在眼里,一个纸人将白娘娘缠住,另一个则飘来飘去不停寻找间隙在后者身上留伤。
一缠一斗之间,竟能将这一品圆满的诡异压制住。
自家浪哥儿不对劲啊,他的纸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曹浪聚精会神控制着纸人,如果放任两个纸人去自由发挥,肯定是打不出这么好的配合的。
两个纸人虽然强横,但只能和她斗个旗鼓相当。
秦童假面终有神通消散之时,这样拖下去不行。
“你也上,尽量把他从房梁上打下来。”
“算了算了,今天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浪哥儿,你可要扛住啊!”
得了曹浪指挥,他持刀于胸前,嘴中念念有词:
“三更灯火五更风,江湖好汉上吾身,疾!”
法诀念完,宋求先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一时之间居然有了不下于一品后期的气势。
这法诀是【浪荡子】的门径法诀,能短暂拔高自身实力,但反噬严重。
宋求先虽然平时吊儿郎当,遇事也尽量是不犯险。
可他能陪着曹浪来这自然就算不上怯战的货色。
他飞身跳上房梁,手中短刀亮起蓝色华彩。
宋求先浑圆的身躯灵活异常,攀着梁木几个腾挪就突然到了白娘娘的身下。
“露了下三路,该你吃我一刀。”
不得不说【浪荡子】专攻下三路的攻击套路确实好用,白娘娘一个没注意,不惧刀兵的鼠皮就被宋求先在肚子上划拉出一个口子,粘稠的鲜血慢慢渗出。
白娘娘吃了疼,力量陡然变大,扯着两个纸人一起滚落在地,随后又将纸人用鼠尾抽开。
她没有喘息,鼠眼里满是恶毒,一眼就盯上了刚刚落地的宋求先。
小胖子的灵活自然是比不上老鼠的,白娘娘飞身将宋求先扑倒在地。
“公子好狠的刀,割了小女子的肚皮,不把公子塞进去缝补缝补倒显得我懂公子深意了。”
一身雪白粉嫩的白娘娘唯独开口时那对硕大板牙颜色蜡黄,说话间口水和腹部的血液止不住的往宋求先身上滴。
他用短刀架住白娘娘准备给他开膛破肚的爪子,焦急喊道。
“浪哥儿,快让你的纸人救我啊。”
呼救间,脸上滴满的口水流进了他的嘴里。
啊呸,黏的,咸的!
曹浪不知何时已经为自己画了秦童脸。
高挑眉,大小眼一眯一瞪,原本帅气的五官此时也浸染了几分邪意。
“求先,你且瞧好了浪哥儿的手段。”
话是平常话,可腔是傩戏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