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烦意乱
去了，可别饮多了。”
“别让小厮乱说。”
……
王夫人的软言细语声里，贾环一笔一画的认真的写着字。繁体字与简体字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原来贾环的字也确实不好，因此他对练字倒并不特别反感。
……
在王夫人身边玩耍了一阵子，戌时三刻左右，贾宝玉起身离去。而送走贾宝玉之后，贾环继续回到了小条案的旁边，坐在锦墩上，继续写起了字。
而金钏、玉钏、彩云、彩霞她们都是知道贾环向来是不愿意在王夫人身边多呆一刻的，并恨不得永远远离王夫人的眼底。
当然清楚这一点的并不仅仅只是她们四个，实际上荣国府上下都知道这一点，甚至是东府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现在贾环居然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不过考虑到贾环可能是嫌弃另起炉灶太麻烦，或许是王夫人没有发话，也可能是作业真的繁重，因此几人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多想。金钏甚至走到交菱莲座烛台前，剪了下烛芯，让摇曳不定的火焰稳定了下来。
而王夫人则端着针线箩筐坐在了烛光下。她对于贾环没有离去更没有多大的诧异，甚至有一些淡淡的骄傲——在她心里，贾环若是要离去必须是得到她的允许的，现在贾环提也不敢提，这分明是怕了她的。
而她们所不知道的是贾环这么做其实就是想给她们留下学业繁重的感觉。
而王夫人是个无趣的人，也是因为与贾环、金钏、玉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是她在意的人，因此只是须臾，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寂静中时间渐渐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亥时中刻，这个时候往常已是王夫人等人睡觉的时候了，王夫人、金钏、玉钏三个困意渐起，至于彩云、彩霞，她们年纪小，困劲大，已经收拢着裙裾，在锦墩上磕头打盹了。
亥时中刻，落地西洋钟“咕哒”了一声，王夫人、金钏、玉钏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落地夕阳钟的时针，然后又看了眼正一笔一画习字的贾环，心里不由思忖：“今天真是难得，居然这么用功了！”
她还是没有怀疑，毕竟她已经知道贾代儒布置了许多的功课，也知道贾政对贾宝玉、贾环兄弟二人耳提面命过，说过要他们明年参加乡试的话——她当时可是就坐在贾环身边的。
而印象中，贾环因为没有贾母的庇护，是比贾宝玉还害怕贾政的。
但是纵然她心里对贾环的用功不怎么奇怪，但是心里却烦躁了起来，可是为了维护贤妻良母的形象，驱赶贾环、中止贾环学习的话她又不能说出口。
如此憋着，王夫人的眉头渐渐沟壑深深。
这期间金钏、银钏暗中瞧了王夫人一眼，看着王夫人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思忖：“这都什么时候了，三爷还写，他真是没个眼神，不知进退……”
但是转而一想，贾环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
“咕哒、咕哒、咕哒”……
亥时末刻，落地夕阳中一连串的响了起来……
亥时末刻，也就是现代的十一点，贾环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自己也很疲倦了，于是把毛笔往笔架上一放。
金钏最是伶俐，见此立刻欢快的说道：“三爷你写完了？”
“写完了。”
“我的儿，倒是累着了。金钏你赶快收拾收拾，彩云你去给你三爷倒水。”王夫人也抬起了头，匆匆的说道。
说话之时她的语调里透露着轻松与欢快，说完之后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看着王夫人如释重负的样子，贾环心里顿时有了底。
……
“今儿怎么用功了？”
“不用功行吗，爹爹可是发了狠的！”
“你一学那么长时间，呆在那屋不走，夫人很烦倦，你没看出来。”
“没有，只顾着写着。”
“你啊！”
……
耳房里，彩云给贾环递着毛巾，高燃的烛光下，她嗔怪而又无可奈何的脸色一览无余。
……
侍候完贾琮，又给炭炉添了炭，彩云匆匆的回到了王夫人的大房，而在此时王夫人正对着妆台，对着铜镜卸妆……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清朗的读书声传入了王夫人的耳内。
“怎么回事？谁在读书？”
王夫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清醒过后，声音更清楚了，王夫人只是微微一聆听，就听出了这是贾环的声音。
“哟，知道读书了，这真是破天荒了……”
王夫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睁开了眼睛……贾环已经起来读书了，她心里本能的以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但睁眼所见眼前黑漆漆一片，又本能的向窗外扫了扫，窗外天色晦暗。
“金钏几时了？”终于王夫人疑惑的向金钏问道。
金钏、玉钏不比彩云、彩霞，彩云、彩霞年纪小，睡的死，她们却是如王夫人一样，被贾环的读书人给吵醒了。
贾环居然读书了！她们也从没听过贾环在府里大声朗读，只见过他写字，因此她们心里也有着与王夫人一样的惊诧，满眼漆黑的屋子也让她们对时间有了怀疑。
因此金钏闻言“嗯”的应了一声，然后悉悉索索的穿了亵衣，披了夹袄……
火折子把蜡烛点燃的那一刻，金钏本能的向烛台下的沙漏瞧去，然后她微微愣了一下，才向王夫人回道：“夫人，已是寅时末刻了。”
寅时末刻不到五点，王夫人闻言立刻困倦上头，她不由的怒道：“这个混账在搞什么，三更半夜的，金钏你去让他……”
气恼之下，王夫人本想吩咐金钏去告诉贾环，让他别嘈叨人了，但是话说到这里，她却猛然醒悟她是不应该打扰贾环读书的积极性的。
若是真的阻止了，这小子嘴巴的把门又不是很严，这要是传到贾政的耳朵里……
想到这里，王夫人长长的喘了口气，改口道：“算了，随他折腾去吧！吹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