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珠玉相辉?情之所钟
演武场的青砖上还残留着琥珀朱绫灼烧的焦痕，晚风裹着竹叶的清香掠过众人衣袂。田灵儿将琥珀朱绫随手挽在腰间，朱红锦缎如活物般顺着她的动作蜷成精巧的蝴蝶结，金线竹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齐昊望着少女转身时飞扬的发丝，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龙首峰后山，师父苍松道人亲手将清凉宝珠交到他手中的场景——那时他刚成为内门弟子，师父说：“此珠可镇心脉，望你在历练中守住本心。“
“田师妹的琥珀朱绫，当真是青云门一等一的法宝。“齐昊走上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锦盒的边角。盒中清凉宝珠的幽蓝光芒透过锦缎，在他掌心投下细碎光斑，那是师父苍松道人当年在万蝠古窟探路时，从极寒之地寻得的至宝。
田灵儿回头，撞见齐昊眼中从未见过的温柔，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赤铜配饰——那是顾砚舟昨夜连夜赶制的竹纹穗饰，此刻还带着淡淡的暖意。“齐师兄谬赞了，不过是师父给的防身之物罢了。“她的声音比平日轻了许多，耳尖却在霞光中泛起可疑的红。
顾砚舟站在廊柱阴影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记得原著中苍松道人对弟子的严苛教导，齐昊作为龙首峰大师兄，始终以师父的教诲为准则。此刻见齐昊掏出锦盒，他忽然想起十万大山深处的火山裂缝，那块在岩浆中保持清凉的赤铜，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袖中。
“其实……“齐昊打开锦盒，清凉宝珠的蓝光顿时照亮演武场，“这枚宝珠是我师父苍松道人早年在万蝠古窟所得。他常说，宝物终须遇良主。“他凝视着田灵儿，眼中倒映着宝珠的光芒，“今日观田师妹御绫之术，刚柔并济，与宝珠的冰心属性相得益彰，故斗胆相赠。“
演武场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林惊羽抱着斩龙剑的手紧了紧——他清楚，这枚宝珠是师父苍松道人当年在寒潭中九死一生所得，此刻师兄竟要将其送出，足见对田灵儿的看重。张小凡的烧火棍“当啷“落在青砖上，就连田不易的咳嗽声都卡在喉咙里。
“齐师兄……“田灵儿的指尖在锦盒边缘停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顾砚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袖中露出半块刻着竹纹的赤铜，那是他今日清晨在炼器房反复打磨的配饰，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锤印。
田不易的目光在宝珠与赤铜之间来回逡巡，浓眉渐渐拧成一团。他认得那赤铜——是顾砚舟从十万大山带回的稀罕材料，曾被他拿去修补田灵儿的玉坠。此刻见齐昊以师父所赠之宝相赠，这位大竹峰首座终于忍不住开口：“苍松师兄的心意固然难得，但我大竹峰弟子……“
“不易。“苏如轻轻按住丈夫的手腕，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年轻人的心意，听听又何妨？“她转向田灵儿，目光落在赤铜配饰上，“不过灵儿，你可还记得去年中秋，砚舟为你刻的那支竹纹发簪？“
田灵儿忽然想起那支被她珍藏在妆匣里的发簪，竹节处还刻着她的小名“灵儿“。顾砚舟当时蹲在她房门前，耳尖通红地说“第一次刻，刻坏了别笑“，却不知那歪歪扭扭的笔画，比任何珍宝都更让她心动。
“齐师兄的宝珠很珍贵。“田灵儿忽然转身，面向顾砚舟，眼中倒映着对方微微怔住的神情，“但我更喜欢……“她伸手握住顾砚舟手中的赤铜，触感带着炼器房特有的温热，“师兄在火山里寻来的赤铜。“
顾砚舟只觉得掌心一暖，赤铜上未及打磨的棱角硌得人生疼，却比任何法宝都更让他心跳如鼓。他望着田灵儿眼中跳动的霞光，忽然想起原著中苍松道人后来的变故，却在此刻将思绪拉回——此刻的齐昊，仍是那个谨遵师命、心怀磊落的龙首峰大师兄。
“灵儿！“田不易的怒吼声惊飞了竹梢的宿鸟，却在看见女儿攥紧赤铜的手时，声音突然软下来，“你、你成何体统！“他转身望向齐昊，耳尖却比女儿更红，“苍松师兄若知道你将贴身宝物送人，怕是要罚你跪剑碑谷了……“
齐昊慌忙摆手，眼中泛起笑意：“田师叔放心，师父曾说'宝物若能遇知己，胜过蒙尘匣中'。“他合上锦盒，目光落在顾砚舟手中的赤铜，“况且，顾师弟的赤铜配饰，比我的宝珠更合田师妹心意，做师兄的，自然要成人之美。“
林惊羽忽然上前，对着顾砚舟抱了抱拳：“今日领教了大竹峰的御绫之术，惊羽受益匪浅。待回龙首峰，定要将田师妹的招式说与师父听，也好让我们这些弟子开开眼界。“他转头望向田灵儿，耳尖微红，“师父常说'天下武功，刚柔并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田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正经弄得有些害羞，忙不迭摆手：“林师兄客气了，你家斩龙诀才叫厉害呢！等会武时，咱们再分高下？“她腕间的赤铜配饰随着动作轻晃，在灯笼光下划出一道暖红的弧线。
齐昊见师弟终于放下执念，心中宽慰。他最后望了一眼演武场上的众人——张小凡正蹲在角落研究烧火棍上的刻痕，宋大仁在廊柱后对他竖起大拇指，苏如正笑着摇头整理田灵儿凌乱的发丝。暮色中的大竹峰，比任何仙家福地都更像一个真正的家。
“时候不早了，我与惊羽该回龙首峰了。“齐昊忽然开口，“师父昨日传讯，说苍松峰的剑阵演练还需调整，怕是要忙到子时。“他指尖掐诀，斩龙剑应声出鞘，龙吟声惊起竹林中栖息的夜鸟。
田不易这才想起正事，忙道：“代我向苍松师兄问好，就说大竹峰定会严守会武规则，让弟子们赛出风采。“他特意加重了“严守规则“四字，目光却在扫过顾砚舟时，忍不住落在赤铜配饰上。
“一定带到。“齐昊抱拳行礼，与林惊羽同时踏剑升空。夜风掀起他的衣袂，露出内衬上绣着的龙首峰徽记——那是师父苍松道人亲手所绣，寄托着对弟子的殷切期望。
演武场的青砖上，田灵儿望着两道逐渐缩小的剑光，忽然想起龙首峰的剑碑谷——传闻那里刻着历代龙首峰弟子的剑痕，其中最深的一道，正是苍松道人年轻时所留。“师兄，“她忽然拽住顾砚舟的袖子，“齐师兄回去会被师父罚吗？“
顾砚舟望着天边的星光，想起齐昊收剑时的微笑：“苍松师伯虽严，却最懂弟子心意。“他忽然转身，望着田灵儿眼中倒映的灯火，“况且，真正的师徒情谊，从不是靠宝物维系，而是像你与师父那样，即便吵吵闹闹，也彼此牵挂。“
炼器房的炉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顾砚舟握着赤铜，听着田灵儿在耳边叽叽喳喳地描述配饰的样式，忽然觉得命运的齿轮虽在转动，却也为每个人留足了改写的空隙。当第一锤落下，火星溅在未刻完的竹纹上，他忽然明白——无论是龙首峰的清凉宝珠，还是大竹峰的赤铜配饰，终究只是缘分的注脚，而真正重要的，是握宝之人能否守住本心。
是夜，龙首峰的剑碑谷中，苍松道人望着天边的两道剑光，忽然看见齐昊袖中锦盒闪过微光。他轻轻一笑，转身望向刻满剑痕的石碑——那里既有他年轻时的狂傲，也有对齐昊的期许。“傻孩子，“他低声自语，“宝物赠佳人，本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山风掠过两座山峰，将大竹峰炼器房的火光，与龙首峰的剑痕，悄悄系在了一起。田灵儿腕间的赤铜配饰尚未成型，却已在她的期待中，悄然刻下了比任何誓言都更坚定的羁绊——那是专属于大竹峰的温度，是顾砚舟用赤铜与心火，为她熔铸的、独一无二的真心。
炼器房的炉火映红了顾砚舟的侧脸。田灵儿趴在案边，看他用刻刀在赤铜上细细雕琢竹纹，火星溅落在他袖口，烧出几个小洞。“师兄，疼吗？“她伸手按住他握刀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
顾砚舟抬头，看见少女眼中倒映的火光：“不疼。“他忽然想起原著中苍松道人后来的背叛，想起林惊羽在血色残阳下的挣扎，却在此时轻轻笑了——至少在此刻，所有的故事都还停留在最美好的节点，所有的人都还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
赤铜在锤打下渐渐成型，竹叶的脉络清晰可见。田灵儿忽然指着赤铜顶端：“这里刻个小月亮好不好？就像齐师兄的宝珠那样。“顾砚舟怔住，忽然明白，有些缘分，从来不是非此即彼。他提起刻刀，在竹节顶端刻下一道月牙，火星溅在月牙边缘，竟与清凉宝珠的蓝光遥相辉映。
炼器房外，田不易隔着窗纸看见女儿的笑脸，忽然想起她小时候抱着琥珀朱绫哭闹的模样。苏如轻轻叹口气：“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哼了一声，却忍不住望向顾砚舟手中的赤铜——那上面的竹纹，竟与他当年给苏如刻的银簪如出一辙。
山风掠过竹林，捎来龙首峰的钟声。顾砚舟将赤铜配饰系在琥珀朱绫的穗子上，竹纹与锦缎上的金线交相辉映。田灵儿对着烛光转动手腕，赤铜上的月牙突然折射出微光，竟比任何宝珠都更让人心动。
“师兄，等六脉会武赢了，我们去龙首峰看剑碑谷好不好？“田灵儿忽然说，“我想看看苍松师伯刻的剑痕，也想看看齐师兄练剑的地方。“
顾砚舟望着她眼中的期待，忽然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他轻轻点头，指尖抚过赤铜上的竹纹——那些在火光中诞生的刻痕，终将成为比任何法宝都更珍贵的印记，见证着属于他们的、未被预言的未来。
炼器房的灯火，一直亮到东方既白。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琥珀朱绫上时，田灵儿腕间的赤铜配饰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与远处龙首峰的清凉宝珠遥相呼应。有些故事，注定要在火光与星光中，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而苍松道人的那句“宝物若能遇知己“，终将成为这场青春里，最动人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