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有个朋友
“还有抢救的机会吗？”敖鼎问。
“以现有条件来说，没有，”诺诺把笔记本的监控录屏进度条重新拖回到17：34，赵孟华的左肩距离陈雯雯仅有一指长，“看这里，根据爱德华•霍尔的空间关系学理论，45厘米的范围是亲密关系的范畴，如果他们的关系是一般朋友，陈雯雯应该会有相对的应对机制。”
“然而我们的文学社少女的行动是什么呢？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耳廓靠近了赵孟华的鼻息射程。”
“再看这一段，”诺诺把进度条拖到了17：44，“赵孟华的视线在十分钟内，在陈雯雯的锁骨位置停留了三次，并且喉头有吞咽的动作，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他现在正在幻想发生一些成年人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里，”她将画面停留在赵孟华裤兜边缘，将露出来的银色盒子的一角放大到全屏，“我用诺…用AI比对了现有的包装数据。”
“从大小、颜色和质感来比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杜蕾斯的超薄零感。”
“赵孟华在离开的时候，身体重心有偏移，他在刻意的隐藏这个东西，”诺诺敲了敲屏幕里的阴影区，“知道吗，人在隐藏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形成保护的肌肉记忆。”
“从后续赵孟华的反应来评估，是杜蕾斯的可能性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其实是百分之百的，她在心底补充。
“建议检查他们今天之后的行程…”
话音被敖鼎打断，她左手肘子戳着诺诺的肩膀，压低声音：“喂喂，会不会太过了，他要自闭了。”
“这是你提出的作战，过激疗法本来就这样，”诺诺同样压低声音，“他现在这么衰，你A上去他保证坚持不住的，我在给你创造机会啊，姐妹。”
“算了吧，我对他又没有男女之情。”敖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复。
“那就是姐弟之恋？”
“少扯淡。”她丢给诺诺一个白眼。
路明非脊椎在椅子上弯成问号，让她想起那些古生物化石的蜷缩姿态，那些生物到死都在等待不会来临的进化契机。
“走吧，明非，我带你去兜兜风。”敖鼎拍着他的肩膀，掌心传来了沼泽淤泥一样的触感。
“那我呢？”诺诺拍桌，垂下来的红发发丝轻擦桌面，椅子被小腿推倒了一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那，你去酒店等我？”
“你终于打算对你最好的闺蜜下手了吗？”诺诺双手交叉呈现防御姿态，“先说好，我是有男友的。”
“扯淡吧你。”敖鼎又给她丢了一个白眼，把房卡留在桌上，扭头提着路明非的衣领离开了茶馆包间。
“皮卡丘啊皮卡丘，”诺诺翻开了侧写本的纸张，略过了赵孟华和陈雯雯亲吻的画像，“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墓碑的幽灵。”
侧写本被风翻过页码，路明非的画像在纸张上呈现，而他的瞳孔位置则保留了空白，一旁用灰金色画上了圆圈，并用红铅笔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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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梅拉碾过干燥的柏油路面，燥热温风卷着路明非的额发，月光在他凹陷的锁骨间凝成冰棱。
交通灯将红光泼在引擎盖上，V8发动机的震颤透过真皮座椅传来。
“我有个朋友。”敖鼎趁着这个间歇开口。
“还是那个长得像低配梁朝伟的？”
“对，还是他，”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把特别直的木剑，总觉得那把剑是天下最好的那一把。”
“可外面的世界里，不仅有更好的大马士革钢剑，还有霜之哀伤和阿波菲斯，”敖鼎右手手腕间的百达翡丽闪过冷光，“他都没有出过村子，却总觉得这把剑，没有能够比得上它的。”
“那他后面找到更好的剑了吗？”路明非轻声询问，后视镜当中的少年面色苍白的像个死人。
“没有，他后面遇到了许多剑，虽然每一把都比以前的木剑好，但是每一把都不适合他。”敖鼎的余光瞥过后视镜，她的咬肌在阴影里绷紧。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把剑，总有一把是和你匹配的，”她轻声的像是在说服自己，“如果因为一时的失败，停止了旅途，那把本该属于你的剑，就会孤零零插在省道旁的荒地里，等着被酸雨蚀成古物。”
沉默在车载香薰的雪松味里发酵，仪表盘冷光从酒红切为青绿。V8引擎低吼着撕开夜幕，便利店荧光招牌在车窗上拖出霓虹残影，像被拉长的廉价糖纸。
“说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敖鼎主动砸碎了沉默。
“不用了姐，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
“少来，”敖鼎染的指甲陷进他衬衫褶皱，腕间手表表带咯在肋骨位置，“我带你出来玩的，肯定要把你送回去，快说。”
“真不用，姐。”路明非后颈抵着皮革头枕，车载空调正对着他冒汗的鬓角吹。
“你再不说我就真使劲了！”她的右手微微发力。
“我错了，我错了，”路明非发出被踩尾的狸花猫般的哀嚎，“我马上说，真的马上，姐你别使劲了。”
“这还差不多。”她松开手时仪表灯光在指间闪过，恰好掠过少年微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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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婶婶的声波震鱼缸里的锦鲤惊慌乱窜，“你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是吧，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家吗！”
电梯间霉味还未散尽，楼层按钮在他背后明明灭灭，路明非刚从电梯门口出来，便遭受到了狂风骤雨般的诘问。
塑料拖鞋拍打瓷砖的脆响逼近，婶婶上手就要过来揪他的耳朵，超市促销买的仿山鸡毛掸子炸开绒羽。
“不好意思阿姨，”一只带着百达翡丽的手把路明非护到身侧，“我是路明非朋友，今天刚到这个城市，让他帮忙当我的导游，所以回来晚了。”
婶婶一下子愣住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女生，恍惚看见十年前那个穿着真丝衬衫来接孩子的女人，当年楼道里的乔薇尼留下的茉莉香似乎又漫到鼻尖。
婶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去年商场珠宝柜台巡展时，她隔着防弹玻璃见过少女的同款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