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冥诡雾

铸剑坊上空的黑色裂痕如狰狞伤口般撕裂天穹，那股碾压万物的邪恶力量裹挟着腐骨气息席卷而来。顾寒舟的断江剑在掌心震颤，剑鞘上的“骨誓”二字渗出冰蓝血珠——这是顾氏骨血对上古邪祟的本能预警。萧砚秋的青鸾令银线突然暴涨，将四人笼罩在青光结界中，却见结界外的暗卫铠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露出底下与幽冥谷黑袍人相同的骨纹刺青。

“原来暗卫营早与幽冥谷勾结！”沈星遥的银丝在触及黑袍人袖摆时诡异地冻结，她惊觉对方衣料竟是用“千魂冰蚕”的茧丝织成，“他们用骨皇残魂炼制邪物，那些黑色裂痕是‘骨魔裂隙’！”苏姑娘的骨誓剑突然发出清鸣，剑刃映出黑袍人首领的真实面容——左脸覆盖着与骨皇棺相同的玄冰骨甲，赫然是当年在北境冰原“战死”的骨魔宗大祭司。

“四脉归一的蠢货们，”大祭司的声音混着冰晶碎裂声，骨杖顶端的暗红宝石突然化作骷髅头形状，“骨皇的魂火从未熄灭，当年萧明修用双生骨相封印的，不过是我族献祭的幌子！”他抬手，裂痕中涌出的黑雾竟凝成十二具骨龙，每具龙首眉心都嵌着顾萧二族的骨相金片，“尝尝用你们江湖骨血炼成的‘骨魔九渊’！”

顾寒舟的断江剑划出寒江九阙，却见剑风被骨龙鳞片反弹，反而震得他虎口溢血。萧砚秋突然想起骨谱玉简上的记载，将青鸾令按在沈星遥腕间银铃：“用冰蚕魂脉逆推骨魔裂隙！苏姑娘，把你的绣片贴在玉简上！”四脉力量在青光中交融，竟在地面映出天山无回殿的骨相星图，每颗星子都对应着一个江湖人的骨血光点。

“原来四脉的真正力量，是唤醒天下骨相！”沈星遥甩出透骨钉，钉头刻着的“骨河奔涌”四字与星图共鸣，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剑鸣——陈留驿的铸剑师、寒江城的顾氏旁支、甚至京城的暗桩百姓，纷纷祭出青鸾纹佩，万千道青光顺着星图汇入铸剑坊，竟在骨魔九渊中辟出一条血色通道。

大祭司的骨杖“当啷”落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玄冰骨甲出现裂痕：“不可能！骨魔之渊需要百万骨血才能催动，你们……”苏姑娘突然将骨誓剑刺入他眉心的金片，剑身上“江湖永固”的刻痕与金片上的萧家铸剑纹相互吞噬：“你忘了，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她望向结界外逐渐聚集的人群，他们正用血肉之躯挡住暗卫的刀，“愿意为彼此流血的骨头。”

黑色裂痕在青光中迅速愈合，最后一道缝隙里，顾寒舟看见幽冥谷深处矗立着一座倒悬的骨塔，塔顶供奉的，竟是用四脉骨血凝成的“骨皇虚像”。冰蚕仙子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那是上古‘骨魔祭台’，当年萧明修将双生骨相刻进玉简，就是为了阻止有人用四脉血祭复活骨皇！”

暗卫统领见势不妙，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与大祭司相同的骨纹——他竟是幽冥谷安插在朝廷的内应。顾寒舟的断江剑先一步抵住他咽喉，剑刃却在触及对方锁骨时顿住：那里刻着与苏姑娘相同的“寒江秋影”半纹，显然是顾氏流落的旁支。

“杀了我吧。”统领苦笑道，“我们这些被骨魔宗改造的弃子，早就没了干净的骨头。”沈星遥忽然想起母亲丝帕上的血字，指尖抚过他锁骨纹路：“冰蚕秘药能洗去骨相咒文，当年我娘……”话未说完，大祭司突然引爆骨杖，暗红宝石化作千万骨蝶扑向玉简。

萧砚秋本能地用身体护住玉简，心口红痣与骨蝶接触的瞬间，玉简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顾寒舟趁机将断江剑、青鸾令、银铃、骨誓剑同时刺入祭台残骸，四脉力量在青光中化作青鸾虚影，竟将骨魔裂隙彻底封印。

尘埃落定，铸剑坊外的百姓们围拢过来，他们胸前的青鸾纹佩还在发烫，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顾寒舟望着玉简上新显的画面——幽冥谷的骨塔正在崩塌，倒悬的骨皇虚像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触及江湖人骨血时烟消云散。

“现在怎么办？”苏姑娘望着远处重新湛蓝的天空，腕间银铃不知何时多了颗血色珠缀，“骨魔宗虽退，但朝廷和幽冥谷的暗流还在。”沈星遥忽然指向玉简末页，那里多出一行用冰蚕血写的字：「四脉归一时，骨谱现真容——」她翻开玉简，露出里面藏着的，正是萧明修当年未写完的铸剑师手札。

手札末页绘着的，是四人并肩而立的剪影，每人手中兵器都与骨谱星图相连。顾寒舟忽然想起在寒江镜中看见的场景，终于明白父亲的真正用意：四脉骨血从来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让江湖人明白，当所有骨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再深的暗流也掀不起惊涛。

雪，又开始飘了，却是带着青草气息的湿雪。顾寒舟看着沈星遥为暗卫统领敷上冰蚕秘药，苏姑娘在安抚受惊的百姓，萧砚秋在玉简上记录新的骨相数据，忽然笑了。十年前的雪夜、天山的冰湖、此刻的铸剑坊，原来所有的风雪，都是为了让江湖的骨头，在淬火中变得更加坚韧。

他握紧断江剑，剑鞘上的“骨誓”二字与青鸾令的银线交相辉映。远处，天山方向传来悠长的钟鸣，那是无回殿在敲响“骨脉长钟”，告诉天下江湖人：只要四脉相连，骨魂不灭，任何暗流惊澜，终将化作春泥，滋养出更挺拔的江湖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