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冠
参议院内鸦雀无声，赛里斯的语气里不无威胁，他的态度从他那咄咄逼人的发言里便可一览无余。
如今，谁再开口反对，怕是只能做他要重点打击的反面对象。
“另外，如果你们真的是清白的，那就不用担心刺杀的事，这段时间我额外会派卫士去你们宅邸里贴身保护你们。”
“但如果你们和这件事有关，那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诸位大人，你们可以走了。”
“最好别让士兵们把你们请出去。”
贵族们大都脸色发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那普遍存在于他们眼内的愤怒，可最后，这些习惯了作威作福的老爷们还是老老实实退出了参议院。
监视他们的人选早已确定，他们前脚刚踏出参议院，后脚就被人半监护半押送的赶回了老家。
一位士兵急匆匆跑来，
“圣父，都办妥了。”布鲁克凑到赛里斯身边，轻声道：“海瑟娜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您随时可以去和谈话。”
“那我们立刻出发。”
赛里斯看向布鲁克，这孩子还是太过腼腆，面对刚刚那些暴躁而认不清形势的贵族，他本该直接压下去的。
随即，赛里斯又有些释怀，毕竟是第一次成为上位者，赛里斯自己一开始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呢？
“布鲁克，你记住，这些贵族如果只是身份上高贵，那不值得任何尊敬；只有他们品性纯正，办事公正无私，这时他们才值得尊敬。”
“有时候，强硬一些也无妨。”
赛里斯叮嘱一句，便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大剧院的私人包间内。
“海瑟娜长官，您说的这些简直天方夜谭，我们很难就这种霸王协议达成什么真正的共识。”
大商人巴尔德·惠特曼深吸一口怀里的水烟，捏了捏自己的八撇胡子，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您草拟的合同上，粮食的单价实在是太低了。”
“为了配合圣城的战时状态，我们已经主动停止了圣城内部的粮食商品的流动，教廷得拿出更有诚意的价格。”
“现在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我们通过赋税计算出了你们在圣国境内的进货价格，十磅小麦换一磅白银，我们集中采购的价格可是八磅小麦换一磅白银，你们是有利可图的。”
海瑟娜将合同拍在桌子上，她怒视眼前的商人，大抵无法说服他，想强压这个家伙。
“可圣国本地的粮食是不够养活所有人的，很多粮食是从曼奴尔和南方诸国运过来的，你们现在开的价格，只会让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破产。”
“相当多的工人在等着结算工资，不少小商人还欠银行一笔不小的贷款，我们接收利润这么低的交易，就会破产，码头的工人，商船的船员，多少依托我们这个产业才存在的岗位都会消失。”
“到时候破产的，可不止我们这帮万恶的商人。”
海瑟娜眯起眼睛，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些商人就这么喜欢发国难财。
可再看看巴尔德呢？此刻的惬意不过是虚张声势，被夹在中间的他主动停止粮食贸易，遭遇了很多友商的非议，其实要来的更委屈。
自从曼奴尔爆发叛乱后，很多有远见的大粮商都将粮食从水路运到了大陆南部，其中大部分涌入了圣城。
之后，曼奴尔国民议会宣布停止粮食自由流动，又用法案限制了粮食价格，叫还留在那里没有跑路的粮商亏的裤衩子都得当了还债。
而他们这些跑到圣国的人还没来得及乐几天，相似的大刀就已经从头顶砍下，恐慌情绪已经蔓延开了，如果不是有军队在控制港口，商人恐怕早就开始携粮逃亡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粮食价格是非常畸形的，商人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可一但降价出售，市场价格就会形成不断降低的恶性循环，他们的现金流就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可以这么说，粮食宁可倒进大海喂鱼，也绝不能低价流入普通人的嘴里。
关键他们囤积的粮食也不少，如果换算成金属货币，那绝对是天文数字，他们就不信圣国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的钱，到时候也要像曼奴尔和北屿一样，发行一堆用各种地产抵押的纸币。
这些纸币债券都遭遇了怎样的下场？曼奴尔的债券在三个月内贬值到面值的百分之三；而北屿联合王国干脆宣布停止纸币流通，暂停银行的兑换业务，让这些货币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变成彻彻底底的废纸一张。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这样的局面下，谈判根本推进不下去，那圣城内所谓的粮食配额，根本无从谈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危机时刻，赛里斯带着布鲁克破门而入。
“圣父，你来了！”
海瑟娜露出惊喜的表情，圣父大人的光辉形象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里，无论是什么危机，都能在他的英明决断下迎刃而解。
“圣父大人！”
巴尔德也赶紧收起水烟，誊的一下从座位上弹射起来，对着赛里斯深深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巴尔德。”
赛里斯抚摸着他的肩膀，将他扶起，认真的问道：“谈的怎么样，对我们开出价格还满意吗？”
“……您对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巴尔德有些尴尬，他不想在这位铁血宗座的面前直接说不行，“但……。”
还是不行吗？
赛里斯皱起眉头轻叹一声，这可把巴尔德吓得腿都软了，他赶紧说道：“确实有分歧，但还是可以谈判的。”
“那你说说吧，巴尔德大人。”
拉着巴尔德的手，和他坐到一边，赛里斯又挥手示意海瑟娜别激动。
“告诉我，你们觉得什么价格合适？”
巴尔德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思考一番，认真的说道：“一磅白银，兑换六磅的小麦。”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赛里斯甚至能听见海瑟娜气得磨牙的声音……
“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我们很难接受。”
这是句实话，巴尔德已经做出了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可以，但前提是，你们得接受以圣教财产为抵押物的债券支付。”
巴尔德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让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行，圣父大人。”他坚定的握住赛里斯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里磨出一句完整的话：“您今天可以杀了我们，但要我们接受债券，不可能。”
巴尔德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露出一副但求一死的死猪模样。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无礼的卫兵，反而是嘭的一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赛里斯将象征宗座最高权力的王冠一把扯下，狠狠砸在实木桌上，指着它问道。
“告诉我，如果抵押物是它，你们能不能接受我发行的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