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火相融
叶青衣从昏迷中醒来时，阳光正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脸上。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由柔软藤蔓编织的吊床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外袍——墨炎的。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叶青衣转头，看到墨炎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正在擦拭一柄短剑。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眉心的龙纹比往日更加明显。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疤痕。
“这是哪里？”她撑起身子，感到一阵眩晕。
墨炎立刻放下短剑，递来一杯散发着清香的液体：“幽谷深处，暂时安全。喝下去，能补充灵力。”
叶青衣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弱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杯中的液体呈现出奇特的银蓝色，入口微苦，随即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向四肢百骸。
“我们昏迷了多久？”
“三天。”墨炎收回杯子，“你的太阴灵脉消耗过度，需要更多时间恢复。”
叶青衣这才注意到，墨炎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伤口愈合了，但他眼下的青黑和略微凹陷的双颊显示出他同样虚弱。她突然想起昏迷前的场景——自己用血液激活龙鳞，为墨炎疗伤...
“我的血...为什么能救你？”
墨炎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太阴灵体与玄阳龙族自古便有渊源。传说中，我们的先祖曾与一位太阴灵体结为道侣，从此两族血脉中便埋下了相互吸引的种子。”
“相互吸引...”叶青衣低声重复，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急忙转移话题，”接下来怎么办？玄阴宗和云清门肯定在到处找我们。”
墨炎的表情变得凝重：“必须赶在月蚀之夜前找到龙王印。阴九幽已经集齐了除太阴镜外的所有法器，若让他得逞...”
“魔尊就会复活。”叶青衣接过话头，“但龙王印在哪里？”
”昆仑之巅，龙族圣地。”墨炎站起身，望向远处巍峨的雪山，“问题是如何上去。以我现在的状态，无法长时间维持飞行。”
叶青衣跟着站起，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已无大碍：“那就步行。月蚀之夜还有七天，应该来得及。”
墨炎转身看她，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确定要跟我去？那地方...对非龙族而言很危险。”
“比起留在下面被玄阴宗抓去献祭，我宁愿冒险。”叶青衣挑眉，“除非你还有别的计划没告诉我？”
墨炎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受伤。”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叶青衣呼吸一滞。墨炎似乎也意识到失态，迅速收回手，转身收拾行囊。
“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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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脉延绵千里，主峰终年积雪，云雾缭绕。传说这里是连接天地的桥梁，也是上古时期龙族的栖息地。
叶青衣跟在墨炎身后，艰难地攀登着陡峭的山路。海拔越来越高，空气稀薄寒冷，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墨炎时不时回头查看她的状况，眼中带着担忧。
“休息一下吧。”在攀上一处平台后，墨炎终于喊停。
叶青衣瘫坐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大口喘息。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红，灵力运转也变得迟缓。反观墨炎，虽然伤势未愈，但龙族强悍的体质让他对严寒毫不在意。
“给。”墨炎递来一颗赤红色的丹药，“火龙丹，能抵御寒气。”
叶青衣吞下丹药，一股暖流立刻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长舒一口气，这才有精力观察四周。他们此刻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天然平台上，下方是绵延的云海，上方则是陡峭的冰壁。
“还有多远？”
墨炎指向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一座雪峰：“圣地就在那后面。但最危险的路段还没到——'鬼见愁'隘口常年刮着蚀骨寒风，连飞鸟都难以穿越。”
正说着，远处天空突然出现几个黑点，迅速向他们靠近。墨炎瞳孔一缩，立刻将叶青衣拉到身后：“玄阴宗的侦查鹰！”
黑点越来越大，果然是三只巨大的黑鹰，每只背上都站着一名黑袍修士。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两人，发出尖锐的啸声。
“被发现了！”叶青衣祭出寒月簪，“怎么办？”
墨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上方不远处的冰壁上：“跟我来！”
他一把揽住叶青衣的腰，纵身跃向冰壁。在即将撞上的瞬间，墨炎右手化作龙爪，狠狠插入冰层，硬生生停住了两人的下坠。叶青衣紧紧抱住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急促的心跳。
“爬上去！”墨炎在她耳边喊道，“我来挡住他们！”
叶青衣抬头看了看光滑的冰壁，咬牙点头。她将寒月簪插入冰层作为支点，开始艰难攀登。身后传来打斗声和黑鹰的惨叫，但她不敢回头，全神贯注于每一个抓手点。
终于攀上冰壁顶端，叶青衣回头看去，顿时血液凝固——墨炎被三名修士围攻，其中一人手持一柄泛着绿光的长矛，正是专门克制龙族的“屠龙刺”！更糟的是，墨炎胸前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墨炎！”她失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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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回应她的呼唤，墨炎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龙吟，周身金光大盛。三名修士被震退数步，但很快又围上来。持矛者看准机会，一矛刺向墨炎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叶青衣不假思索地甩出寒月簪。青光如电，精准击中矛尖，使其偏离了方向，只划破墨炎的衣袖。但这一分神让她失去平衡，脚下一滑，从冰壁边缘跌落！
“青衣！”墨炎的声音充满惊恐。
下落的过程中，叶青衣看到墨炎不顾一切地冲向她，全然不顾身后的敌人。屠龙刺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刺入他的后背！
“不——！”叶青衣的尖叫在山谷中回荡。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临。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龙吼。叶青衣睁开眼，看到墨炎抱着她悬浮在半空，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金色龙翼！但他的表情痛苦至极，嘴角不断溢出金色血液。
“抓紧我...”他嘶声道，随即振翅高飞。
三名修士紧追不舍，各种法器破空而来。墨炎在空中灵活闪避，但伤势显然影响了他的速度。一支淬毒箭矢擦过他的翅膀，带起一蓬金血。
“你伤得太重了！”叶青衣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去，我来拖住他们！”
墨炎充耳不闻，反而加速向最高的雪峰飞去。身后的追兵渐渐被甩开，但墨炎的状态也越来越糟。他的翅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飞行轨迹变得颠簸不稳。
“坚持住...就快到了...”叶青衣不断鼓励他，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雪峰近在咫尺，墨炎却突然一个踉跄，两人急速下坠！就在即将撞上山体的瞬间，墨炎用最后的力量扭转身体，让自己垫在下面。他们重重摔在一处平台上，滚出十几米才停下。
“墨炎！墨炎！”叶青衣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墨炎身边。
他变回了人形，背后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在汩汩流血，颜色已经变成了暗金色。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下似乎有火焰在流动，时而鼓起时而凹陷，仿佛随时会爆体而出。
“玄阳真火...失控了...”墨炎艰难地说，“屠龙刺上...有毒...”
叶青衣手忙脚乱地检查伤势，发现毒素已经侵入心脉。普通解毒丹根本无济于事，而她的太阴灵脉尚未恢复，无法再次施展血疗术。
“圣地...就在那里...”墨炎指向平台尽头的一座冰窟，”但禁制...只有龙族...或太阴灵体...能解开...”
叶青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冰窟入口被一层半透明的金色光幕封锁，上面流转着古老的符文。
“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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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血...滴在禁制上...”墨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一口金血，“但小心...禁制会...反噬...”
叶青衣毫不犹豫地奔向冰窟。靠近后她才看清，光幕上的符文竟然是无数微小的龙形图案组成，栩栩如生。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光幕中央。
血珠接触光幕的瞬间，整个山体都震动起来！光幕上的龙形符文突然全部转向她，眼中射出金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那是无数龙族的记忆碎片，夹杂着陌生而强大的灵力。
“啊！”叶青衣抱头跪地，七窍都渗出血丝。但她的手仍死死按在光幕上，不肯撤回。
终于，在一阵刺眼的闪光后，光幕消失了。叶青衣瘫软在地，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般疼痛。但她顾不上自己，踉跄着跑回墨炎身边。
“禁制...解开了...”她喘息着说，“我扶你进去...”
墨炎的情况更糟了。皮肤下的火焰已经蔓延到脸部，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火星。叶青衣拼尽全力将他拖进冰窟，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冰窟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仿佛另一个世界。无数冰柱如水晶般剔透，折射出七彩光芒。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冰台，上面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金色印章——龙王印！
叶青衣将墨炎扶到冰台前，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怎么用？”她急切地问。
墨炎勉强抬起手，指向印章：“龙血...认主...”说完便昏死过去。
叶青衣抓起墨炎的手，用冰锥刺破他的指尖，将金血滴在龙王印上。印章立刻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整个冰窟照得如同白昼。更惊人的是，印章自动飞起，悬浮在墨炎胸口上方，开始缓缓旋转。
随着旋转，一缕缕黑气从墨炎的伤口中被抽出，那是屠龙刺的毒素。同时，印章释放出纯净的金色能量，注入墨炎体内，平息暴走的玄阳真火。
叶青衣屏息看着这一幕，直到墨炎的呼吸变得平稳，皮肤下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就在她松口气时，冰窟突然剧烈震动，顶部开始坍塌！
“怎么回事？”她护住墨炎，惊恐地环顾四周。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冰窟中回荡：“封印已破，魔劫将至...”
叶青衣这才注意到，冰台后方原本应该是一面完整的冰墙，现在却出现了一道裂缝，隐约能看到后面的黑暗空间。更可怕的是，裂缝正在缓慢扩大，从中渗出丝丝黑气。
“玄阴宗...已经来过了...”墨炎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但清晰，“他们破坏了部分封印...”
叶青衣扶他坐起：“你感觉怎么样？”
墨炎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龙王印，伸手将其握住：“完整了...”他的眼中金光大盛，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同，更加深沉强大，“我接受了完整的龙族传承。”
“那声音说的'魔劫'是...”
“幽蚀。”墨炎站起身，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玄阴宗比我们想象的进展更快。月蚀之夜，魔尊必将破封而出。”
叶青衣也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踉跄了一下。墨炎立刻扶住她，龙王印的光芒笼罩了两人。
“你的灵力透支太严重。”他皱眉道，“需要时间恢复。”
“我们没有时间了。”叶青衣摇头，“月蚀之夜就在三天后。”
墨炎沉默片刻，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对不起...把你卷入这一切...”
叶青衣愣住了，随即放松身体，靠在他胸前。墨炎的心跳强而有力，带着龙族特有的韵律。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灵力正在产生奇妙的共鸣，如同水乳交融。
“我自愿的。”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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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炎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听我说，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传承记忆告诉我，要彻底封印幽蚀，需要...”
“需要什么？”
“需要守望者献祭生命。”墨炎平静地说，“以玄阳龙息为引，太阴灵力为桥，将魔尊重新封印。”
叶青衣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墨炎苦笑，“千年前那场大战，我族先祖就是如此封印幽蚀的。如今历史重演...”
“不行！”叶青衣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墨炎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别哭。至少...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叶青衣抬头看他，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决绝的意味，仿佛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感都倾注其中。墨炎起初僵住了，随即回应得近乎疯狂，像是要把一生的渴望都压缩在这一刻。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叶青衣抵着他的额头，坚定地说：“听着，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你的誓言，也是我的。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墨炎的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最终化为坚定：“好。我们一起面对。”
他牵起叶青衣的手，两人并肩走出冰窟。外面，夕阳将雪山染成血色，仿佛预示着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
远处，乌云正在聚集，隐约有雷声轰鸣。月蚀之夜近在咫尺，而他们的命运，也将迎来最终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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