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倾城毒与试纸红》（下）

梅雨将常德公寓的墙纸泡出发霉的《传奇》纹样时，苏明月正用旗袍内衬过滤砒霜溶液。梳妆台上的化学试剂瓶是用《天地》杂志卷成的，pH试纸则是拿张爱玲的手稿边角料浸泡石蕊汁制成。当第七份样本析出蓝色结晶时，吴妈端着酒酿圆子推门而入。

“苏小姐又在弄化学把戏？”老佣人浑浊的眼珠倒映着试管里的诡谲颜色。明月忙用《流言》盖住实验记录，青瓷碗里的糯米团子突然让她灵光乍现——死者胃容物的淀粉质反应异常，说明毒药是掺在本帮菜的油面筋里！

她抓起沈鹤鸣送的玉兰胸针冲进雨幕，警用战术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水花。跑马厅钟楼指向申时二刻，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正将《半生缘》塞进胡兰成轿车的门缝。明月用现代学的痕检手法扫过后视镜，指纹膜上显出的斗型纹，竟与绿杨邨案发现场的侍应生完全吻合。

“胡先生小心点心！”明月故意撞翻功德林的素斋食盒，八宝鸭在油纸包里摔成《怨女》里七巧砸碎的玉镯形状。趁乱将试纸插入翡翠素饺，遇碱变红的瞬间证实了她的推测——投毒者竟把氰化物藏在面筋的碱水里。

百乐门舞池的《夜来香》突然变调，明月瞥见沈鹤鸣在二楼包厢摆弄新型发报机。她踩着探戈舞步旋至配电箱前，用强光手电筒的爆闪模式干扰无线电频率。霓虹灯管炸裂的刹那，胡兰成公文包里飘落的《山河岁月》手稿上，赫然印着静安分局的钢戳。

“苏小姐的刑侦手段，倒比《东方快车谋杀案》还精彩。”沈鹤鸣的柯尔特手枪藏在《传奇》精装本里，枪口却对准自己太阳穴，“不过您可曾化验过今早的豆浆？”明月猛然想起吴妈反常的殷勤，胃部突然绞痛如《多少恨》里家茵吞下的玻璃渣。

跌跌撞撞冲进永安公司洗手间，她用簪子刺激咽喉催吐。镜中浮现张爱玲冷艳的面容：“现代人的解毒剂，可比《沉香屑》里的药汤管用？”哗啦水声里，明月突然悟出豆浆里的不是毒药而是吐真剂——沈鹤鸣要的不是她的命，是穿越者的记忆。

当《申报》号外响起“胡兰成遇刺”的喊声时，明月正用旗袍盘扣里的活性炭过滤解药。她将染血的试纸折成纸飞机投向苏州河，那抹刺目的红在暮色里划出《封锁》里的电车轨迹。对岸平安大戏院突亮霓虹，映出佐藤课长举着《倾城之恋》谢幕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