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心思

相比梅林县，恒阳城显得更加繁华热闹。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梭、车马如龙。

裴渊进城后，先去了趟飞鹤楼，购买提升内气修为的丹药。

流云宗虽然也会炼丹，但炼制的主要是解毒、疗伤类的丹药，唯一能够提升内气修为的益气丹，只适用于内气境前三层。

所以裴渊修行所需的丹药，还要从别处购买。

而飞鹤楼则是丰国境内最大的商行，在各大府城都有分店，售卖的丹药种类也非常丰富。

买齐丹药后，裴渊穿过街道，来到一家名为神仙居的酒楼门前。

站在门口迎客的小二看到裴渊，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快步上前，恭敬地说道：

“东家，您来啦。”

裴渊翻身下马：“掌柜的在哪？”

“在柜台。”

小二说着，自觉地上前牵过缰绳。

裴渊抬脚走进酒楼。

神仙居的生意很好，大堂里坐满了客人。

一位留着长须的青衫老者，正在说书，说的是西游记的故事。

对此，裴渊并不意外，因为这西游的故事就是他给的大纲，再由说书先生润色而成。

十几年前，他在恒阳城开了这家名为神仙居的酒楼。

正是凭借着西游记与其他一些脍炙人口的故事，才让酒楼声名鹊起，生意越做越好。

如今的神仙居，不说是日进斗金，却也是财源广进，是他手里最大的一笔资产。

裴渊径直来到柜台前，就见一位中年男子在柜台后低头查看账本。

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锦衣，正是酒楼的掌柜：裴峰。

裴渊轻咳一声。

裴峰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裴渊不免有些惊讶，随后连忙招呼道：

“二叔，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引接。”

裴渊见大堂人多口杂，就对他说道：

“先跟我来后院，有话对你说。”

说着，自顾自向后院走去。

裴峰见状，眸光微微闪烁，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这才快步跟上。

到了后院，不等他发问，裴渊就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

“我准备把神仙居转手卖了，你这两天把店里的事情料理好，然后去联系买家。以神仙居的经营情况，城里应该不缺买家。你确定好有哪些买家之后，再告诉我。”

“啊？这……为什么？”

裴峰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神情慌乱，不知所措地问道：

“二叔，酒楼生意一直很好，你怎么突然要卖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我需要用钱，只能卖酒楼了。”

平淡的语气落在裴峰耳中，却无异于惊雷一般。

担任酒楼掌柜这些年，他吃拿卡要，贪了不少钱，生活过得极为滋润，小妾都纳了好几个。

酒楼若是出售，他肯定无法继续担任掌柜，财路自然就断了。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当即，强压内心的焦躁、愤怒，急切地劝说道：

“二叔，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们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才让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有了如今的兴隆。

就这么卖了，未免太可惜了。

你要是缺钱的话，完全可以先去借嘛。

我在这城里也认识不少的富商、贵人，可以帮你介绍。

以你的身份去借钱，他们肯定乐意。”

裴渊语气一沉：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卖酒楼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你把事情做好就行，别的不必去管。”

裴峰闻言不由气急，一张脸都憋成了酱红色，双手捏拳，死死握紧。

若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裴渊，他恐怕已经对自家二叔饱以老拳了。

裴峰好不容易压下内心情绪，脸上扯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

“好吧，既然二叔你都这么说了，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裴渊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裴峰恭敬地把二叔送出酒楼。

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二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见，裴峰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口中骂骂咧咧：

“这老头莫不是失心疯了，不和我商量一声就准备卖酒楼。

实在太过分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在裴峰心里，酒楼能够今天的规模，少不了他的经营之功。

这酒楼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裴渊如今擅自决定要把酒楼卖了，他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虽是裴渊的侄子，却没有资格改变裴渊的想法。

沉吟一阵后，很快有了决断：

“看来只能去宗门，找阿弟出面了。”

……

两天后，下午。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裴渊悠哉悠哉出了济仁堂，穿过街道，来到一间雅致的茶楼。

刚进门，茶馆的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稔熟地招呼道：

“裴老，您来啦。快里面请，您常坐的位置正空着呢。”

说完，就引着裴渊来到一处靠窗的位置。

近些日子，裴渊常来茶馆喝茶、听说书先生讲些江湖趣事打发时间。

一来二去，茶馆的伙计也和裴渊混了个脸熟，知道他是济仁堂大掌柜，梅林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表现得极为谦卑。

“您今儿喝点什么？”

“一壶铁观音，再来一碟芸香豆。”

“好咧。”

伙计吆喝一声，转身去端茶。

裴渊抬眼看去，见大厅里零散坐着十来位客人，其中不乏常来的熟面孔，相互点头，打了个招呼。

台上，说书先生正在讲着江湖轶事：

“说起江湖新秀，就不得不提那名剑山庄的少庄主。

今天我们就来讲讲，这位少庄主单剑斩群贼的事，话说那……”

不一会儿，伙计就捧来一壶刚泡好的茶，殷勤地为裴渊倒了一杯。

裴渊端起茶杯闻了闻，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浅尝一口，滋味淡雅、清香微甜，回味悠长。

看着窗外往来的行人、挑担叫卖的小贩，耳中是说书先生那透亮的声音，裴渊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享受着这平凡的宁静，他心情惬意，不由感叹一声：

“这才叫生活啊。”

过去一年的时间，他都在慢慢调整自己的作息。

毕竟之前数十年一直辛苦修炼，如今都六十岁了，也该享受享受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修行。

每天只在早晚各修炼一个时辰，早上练龟蛇养生拳，晚上睡前练白云心法。

剩余的时间，不是看书、晒太阳，就是来茶馆听书，过得极为闲适。

因为这种松弛、洒脱的心境，他对飞云步这门轻功都有了全新的领悟。

以至于没有修炼，经验值却一下增长了上千点，省却了一两年的苦修之功。

裴渊从中也体会到，武学之道一张一弛的道理。

正是因为他之前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打下了稳固的根基，厚积薄发之下才能在放松后有所领悟，以后恐怕很难遇到这种好事了。

就在裴渊悠闲享受生活之际，李沛脚步匆匆进了茶楼，走到裴渊身旁，低声说道：

“师父，裴河和他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客厅，说有事找你。”

这个裴河正是裴峰的弟弟，同样是裴渊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