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个病人
1851年6月。
救恩医院在炎炎夏日正式落成，这座由雨果和摩根共同投资的现代化医院，配备着全美最尖端的医疗设施。
医院严格按照论文中的内容配备：煮沸消毒的床单与绷带，石炭酸浸泡的手术器械，强制洗手的医护人员，隔离的传染病房，定量麻醉剂与磺胺类药物等设施设备。
“这是一笔失败的投资。”摩根站在新落成的医院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空荡荡的医院大厅。
“急什么，人要死的时候，不会管传统医学还是现代医学。”雨果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摩根脸色难看，甩出手下递过来的报纸：“看看这些愚民都在说什么！”
“哦！让我看看有多少清醒的人。”雨果好奇的凑过去，想看看民间的声音。
“洗手会洗去上帝赐予的保护！”摩根撇撇嘴说道。
“你看这个，放血疗法拥护者声称细菌理论是异端邪说，号召全美国人民抵制化学毒药。”雨果笑眯眯的说道。
说着说着，他想起后世有一小部分美国人不打疫苗，声称是为了保持身体的纯洁性，导致被消灭了上百年的天花死灰复燃，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要是看到这些骂人的话觉都睡不着，你还能笑出来？”摩根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睡不着，一群垃圾而已。”雨果嘿嘿一笑，相当自信的回答。
“你旗下的报纸吹得也太厉害了吧。”
摩根指着《纽约时报》上的标题——《今天！人类迈入了现代医学！》。
雨果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救恩医院的成立，意味着人类摆脱了古代医学，迈入了现代医学的行列，人们的生命安全获得了保证，人均寿命将大大提升……”
突然，大约在几千米外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声音大得似乎传遍了整个纽约。
“赶紧叫安德鲁记者！我们的第一位病人要来了。”雨果看着飘荡在天空中的青烟和熊熊燃烧的火焰，开心地鼓掌。
如果他没记错，那里是哈德逊钢铁厂，如此猛烈的爆炸声，应该是发生了蒸汽锅炉爆炸事故。
...
果然，不到半天时间，一群浑身灰尘的工人抬着担架冲进了救恩医院。
“医生！医生呢！快救救帕特里克！”领头的人大声喊道。
雨果换了一身崭新的白大褂，平静的说道：“吼什么吼，医生不在你面前吗？”
“你什么时候成了医生？”摩根在一旁惊讶的问道。
“小点声！”雨果眨眨眼，示意对方不要捣乱。
“你到底是不是医生？”领头的工人大声质问道。
“我就是经验最丰富的医生！”雨果指着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不满的说道。
不是他吹牛，小时候每个月必进一次医院的经验，足以覆盖这个时代的医学知识，说不定在某些方面，还遥遥领先。
“你的血衣服呢！”领头工人粗声质问，目光在雨果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上打转。
“救恩医院没有脏衣服。”雨果指着干净的地面，崭新的墙面解释道。
血衣服那是老古董的东西，血迹越多，血渍越厚，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我们走，这是一家撇脚的医院。”
领头的工人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却被同伴死死拦住：“头！没时间了，教会的神父已为帕特里克做了临终祷告。”
在这个时代，如果神父都为你做了祷告，那意味着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有些信仰虔诚的人，在神父祷告之后便不再寻求救助。
因为上帝已听到子民的声音，要是错过了死亡时间，被莫名其妙的医疗手段救活，岂不是错过了面见上帝的神圣时刻。
而面前这人看来求生意志很强，不愿意去见上帝，被人主动抬到这里来。
“全身40%烧伤，伤口化脓溃烂，高烧谵妄，败血症晚期。”雨果用消毒后的剪刀剪开贴在肉上的衣服，迅速下了判断。
一连串的专业名词，让工人们安静下来，那名躺在担架上，还有一丝丝呼吸的帕特里克，眼里有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
“救...救...我。”帕特里克虚弱的说道，声音轻的好似地上爬行的蚂蚁。
“放心吧，死不了。”
雨果示意护士把人抬进手术室，然后对安德鲁记者说道：“换上白大褂，该记录这场手术了。”
安德鲁看着自己大体格，苦笑道：“我这体型进去病人或许更安心？”
“那是以前。”雨果带上口罩，开始对双手进行消毒。
做好一切准备后，他对着安德鲁记者解释道：“我们会先把磺胺捣碎，从患者食管灌下去，然后麻醉病人，再用2%石炭酸溶液冲洗伤口，最后切除坏死组织。”
“开始吧。”安德鲁拿起笔，认真的记录起来。
雨果拿起铁盒里消毒后的手术刀，手上没有一丝颤抖。
在没有可靠止血钳的年代，一场手术更像屠夫与猎物的角力。
病人被皮带捆在木台上，助手用全身重量压住痉挛的四肢，若医生的刀不够快，喷涌的动脉血会在一分钟内浸透地板。
速度是业内衡量技艺的黄金标准。
至于病人的惨叫，那不过是手术室里最寻常的声音。
但救恩医院不同，有专门的护士帮忙止血，还有麻醉药物的配合，就能尽情的操作，反正这人已做了临终祷告，死了又不关他的事。
那是上帝主动召见。
不到半小时，这位病人身上的坏死组织全部被切下去。
哐当一声！
雨果把手术刀放回铁盒，对护士说道：“记得每天更换高温消毒的绷带。”
“你什么时候会做手术？”安德鲁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病人，不可思议的问道。
雨果脱下白大褂，义正严词的说道：“只要愿意学习，怀着一颗救死扶伤的心，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医生。”
安德鲁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会持续报道这件事。”
“一定要如实报道，我一直是《纽约论坛报》的忠实读者。”雨果语气无比郑重。
传统医学在民间势力庞大，导致不明真相的民众对救恩医院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且普遍持批评观点。
请安德鲁这位在纽约普通民众，尤其是工人群体中有巨大影响力的记者来报道，而不是让公司旗下的《纽约时报》来专题报道，就是为了消除负面评价。
接下来的时间，雨果又全面介绍了救恩医院的理念，直到胜家急匆匆赶来。
“新式脚踏式缝纫机生产出来了，一起去看看。”胜家不顾安德鲁记者还在，拉着雨果就要走。
“急什么！”雨果嘴上虽然说着不急，但也了解胜家急切的想赚钱，想保养几十个情人的心思。他和安德鲁告了个别，便来到了“胜家”牌缝纫机的新生产车间。
上次和摩根讲清楚缝纫机缺点后，金融大亨还是执意要推广到市场，雨果不得已遵守了合同。
但为了和工厂的缝纫机有所区别，也为了不暴露廉价高碳钢针还没研制出来，他对这款机器的宣传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美化。
首先，新的缝纫机比工厂版本更为精致，机器表面涂刷着黑色颜料，在正面雕刻着金色的“胜家”名字，中间是一块橡木木板，下面是褐色的脚踏板。
其次，这款机器将被定义为家庭妇女的好帮手，但短时间内不会接受工厂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