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籍修复室的量子裂痕

蝉鸣刺破晨雾的瞬间，林雨棠在古籍修复室闻到了焦糊味。她握着程述白给的青铜钥匙，发现明代《永乐大典》的书匣正在渗出淡蓝色烟雾。当指尖触及鎏金锁扣时，檀木匣盖突然弹开，露出内层暗格里旋转的浑天仪模型。

“林小姐来得真早。“

酥软的嗓音惊得雨棠后退半步。穿酒红色套裙的女人斜倚门框，十厘米细高跟踩在北宋《营造法式》的函套上。她耳垂坠着的翡翠滴珠随着轻笑颤动，折射出的绿光在墙面拼出“陈凌“两个篆字。

“我是新任数字化中心主任。“陈凌涂着珠光甲油的手指划过雨棠的工牌，“听说令尊当年修复过马王堆帛书？“

雨棠盯着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刺青——那是用微雕技术刻出的西夏文咒符，与她父亲实验室爆炸现场残留的符纸完全相同。陈凌忽然伸手按住她后颈，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蔓延，雨棠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密的电子杂音。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防火卷帘轰然坠落，将两人隔绝在修复室两侧。雨棠扑向控制台，发现恒温系统正以每秒0.5℃的速度攀升。玻璃展柜里的敦煌写经开始自燃，火苗却呈现诡异的靛青色。

“别碰水！“程述白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倒挂着滑入室内，作战靴踢翻了自动灭火装置。雨棠这才看清火焰中飞舞的不是灰烬，而是数以万计的纳米级修复机器人。

程述白扯开衬衫，露出胸口嵌入的六边形晶体。蓝光扫过火场，失控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聚合成龙卷风，将陈凌刚留下的唇印卷得粉碎。“他们在用脑机接口烧录《伽蓝雨》孤本，“他甩出磁力锁扣住雨棠的腰，“真迹早被换成高仿品了。“

逃生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雨棠听见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三十八楼落地窗外，上百架无人机正组成环形矩阵，机腹投射的红外线在楼体拼出巨型二维码。

“抓紧！“程述白抱着她撞破钢化玻璃。下坠的刹那，雨棠看见他腕表弹出全息键盘，代码流如银河倾泻。无人机蜂群突然变换阵型，织成张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缓冲网。

着陆在望京SOHO天台时，程述白往她掌心塞了枚甲骨残片。“去798的废弃钟表厂，“他嘴角渗出血丝，颈侧芯片闪着危险的红光，“用你父亲的声纹打开地窖第三道闸门。“

夜幕降临时，雨棠在锈蚀的齿轮堆里找到了暗门。激光扫描她手中的甲骨文，墙面突然浮现出敦煌飞天造型的全息投影。当第322窟的箜篌弦音响起时，地砖裂开露出通向地底的磁悬浮轨道。

列车冲破黑暗的瞬间，雨棠的玉璜与车厢产生共鸣。幽蓝的照明灯逐次亮起，她看见车厢内壁刻满商周饕餮纹，车窗竟是转动着的日晷。当指针指向戌时三刻，隧道尽头出现了漂浮的青铜树。

“欢迎来到天枢。“

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雨棠母亲的口音。青铜树枝桠间垂下千万条光纤，末端连接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皮层。雨棠在某个透明舱体内看到了陈凌——她戴着VR头盔，太阳穴接满电极，正在全息屏上直播带货。

“这款和田玉平安扣，用的是南朝古墓出土的料子。“陈凌的虚拟形象抚摸锁骨处的西夏文刺青，“家人们看这血沁，是墓主人含在舌下......“

雨棠的胃部突然绞痛。直播画面里的“古玉“分明是她父亲失踪时佩戴的腰佩，连右下角磕碰的月牙痕都一模一样。她冲向控制台，却被突然启动的防御系统弹开。

“数据核验错误。“警示灯将青铜树染成血色，“访客林雨棠，脑波与0923号实验体匹配度不足67%。“

无数机械臂从地底钻出，雨棠认出那是故宫文物修复室淘汰的智能镊子。在她即将被激光网格切割时，程述白的声音从青铜树顶端传来：“用簪子刺入亥时方位的晷针！“

螺钿发簪插入日晷的刹那，雨棠眼前炸开漫天星斗。北斗天璇星的位置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他正在某座水晶金字塔内调试星象仪，后颈插着七根与程述白同款的芯片。

“棠棠，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父亲的全息影像开始闪烁，“他们在用文物磁场重塑人类意识......“

刺耳的电磁噪音吞没了后续话语。雨棠苏醒时躺在798的露台上方，身旁站着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他递来的名片印着“星瀚科技首席文物顾问“，袖扣却是两枚断裂的蓝闪蝶触角。

“林小姐对女主播带货很感兴趣？“男人点燃雪茄，烟圈幻化成莫高窟飞天，“我们正需要您这样的古籍修复师，来为直播间‘优化’文物故事。“

雨棠摸到口袋里发烫的甲骨片，表面浮现出新的坐标。那是程述白用纳米机器人刻下的求救信号，定位显示在燕郊某处数据中心。而此刻她的手机突然涌入上百条陌生短信，每条都附着不同朝代的文物照片，最后统一写着：“你父亲还活着，用《永乐大典》来换。“

晨光染红中国尊玻璃幕墙时，雨棠在工位上发现了染血的蝴蝶胸针。断翅处沾着新鲜的组织液，在修复室紫外灯下显现出DNA双螺旋图案。当她用镊子夹起胸针时，电脑自动弹出了暗网交易页面——有人正在拍卖程述白的记忆芯片，起拍价正是她生日数字的比特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