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院长殷切求伤药 二赖子慷慨献药方
到了老院长办公室，老院长招呼两人坐下，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坐在他们两人面前，笑容满面地说：“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年轻却是两位杀小鬼子的大英雄呢！”
姚梦琪被老院长一夸，满面飞霞，低着头不做声，二赖子却大大咧咧地说：“那是，杀小鬼子我们可不含糊，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我们要将他们杀回东洋老家为止。”
老院长欣慰地望着二赖子和姚梦琪，说道：“你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英雄气概，真是难得，好样的！”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摇了摇。
二赖子手一挥，说：“这不算什么，这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做的，在我们的土地上，岂能容小鬼子猖狂！”
老院长望着虽稚气未退却情绪激昂的二赖子，又看了看满脸羞涩的姚梦琪，心中暗自沉思，要是中国人都像眼前这两个孩子一样，面对日寇的侵略，奋起抗争，小鬼子又如何敢在中国横行。
见老院长不说话，二赖子有点不自在，就喊了一声：“老院长。”
老院长惊醒过来，笑了笑，说：“请喝茶。”
自己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又缓缓道：“其实呢，你们打小鬼子都是好样的，是值得尊敬和钦佩的，但是，你们在这里住院治疗，没经过医院允许就擅自外出也是不对的，要是医院的伤病员都这样，那医院还怎么管理，你们说呢？”
二赖子当然知道不对，但要他主动承认错误却是难上加难，姚梦琪知道二赖子秉性，就开口说道：“对不起老院长，我们知道错了，可是……可是……”
“怎么啦？”老院长好奇地问。
“可是……我们不能不出去。”姚梦琪说道。
“哦，那是为什么？”老院长看着姚梦琪问道。
“是……”姚梦琪本想说是要熬制膏丸，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熬制膏丸这事还是不张扬为好。
见姚梦琪吞吞吐吐，老院长也不催促，只是笑容满面地一会看看姚梦琪，一会看看二赖子。
二赖子被老院长看得心里不舒服，实在忍不住，就说：“我们是看我兄弟的腿伤一直不好，而我们的膏丸快用完了，只得出去熬制膏丸。”
老院长大睁着眼睛，说道：“熬制膏丸？熬制什么膏丸？”
“就是我自己治伤的膏丸。”
“你自己治伤？我说呢，你的伤为什么会好得这么快，原来是服用了你们自己的膏丸？”
二赖子说：“是的。”
“能给我看看么，是什么样的膏丸？”老院长迫不及待地说。
既然老院长已经知道了，给他看看也没多大关系，二赖子魔术般取出膏丸给了老院长。
老院长很惊讶，看着这么两个大药瓶，却不知道二赖子藏在身上哪个地方。
老院长拧开瓶塞闻了闻，很浓郁的药香味，又倒出药丸仔细看了看，药丸呈淡黄色。
老院长鉴赏了许久，方交还给二赖子，瓶子又神奇消失了。
老院长凝望二赖子好一会，方说道：“你们能不能把这个方子卖给医院？”
二赖子不假思索地说：“不行！”
“我们会给你一个你满意的价格。”
“随你出多少钱都不行。”
“为什么？”
“师父有交代，方子不能外传。”
“哦。”老院长点点头，他知道这事不能强人所难，对于传承下来的东西是有很多规矩的，不能任意破坏，破坏了就是欺师灭祖。
但他有点不甘心，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医院能够拥有，那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能使多少人早日康复，重返前线。
他用商量的口气说：“我知道你们不能违背师训，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献出药方，就能拯救多少人的性命，这些人康复了就能重返前线，就能杀更多的小鬼子，那你们就是对抗日做出了重大贡献。”
这个道理二赖子当然懂得，但师命就是师命，师命不可违，得不到师父的允许，二赖子是不会同意将药方交出去的。
因此他说：“对不起老院长，师命难违，我不能那样做。”
老院长没撤，最后只得说：“你们还是考虑一下，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相信就是你们的师父知道了，也不会责备你们的。”
看着老院长那殷切的目光，二赖子不忍心这个慈祥的老人失望，心中动了一动，就说：“我们再考虑考虑。”
老院长目光一亮，说道：“好，我等你们回信。”
送两人到门口时，老院长握着二赖子的手说：“以后你们要是有事外出，就直接来找我。”
从老院长办公室出来，二赖子和姚梦琪直接去了李瑞祥的病房。
李瑞祥是军官，自然居住条件比二赖子的要好，是四个人住一间房间，不像二赖子，二赖子开始时因为伤重一个人住一间，现在伤势大好就转到大房间里来了。
进去时李瑞祥房间里其他人都不在，想是出去散步去了，只李瑞祥一人因腿脚不方便躺在床上。
李瑞祥关心地问：“老院长没把你们怎样吧？”
“没有，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干坏事，能把我们怎样。”二赖子毫不在意地说。
其实二赖子也没想到，老院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他两句。
李瑞祥听说没事，心总算放了下来，就说：“那就好，只是你脾气性子怎么这么躁？”
二赖子说：“行了，不说这些没味道的话，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李瑞祥说：“你又不是医生，看了有什么用。”
二赖子说：“你别瞧不起我，说不定我能很快让你好起来呢！”
“真的假的？”李瑞祥还是有点不相信二赖子能治伤。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先让我看看伤再说。”又对姚梦琪说：“小妹你出去一下，等下叫你再进来。”
姚梦琪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二赖子走到李瑞祥面前，先褪下外裤，拉下短裤头看了看李瑞祥腹部的伤，腹部伤处鲜红发亮，伤痕像一条蜈蚣，又看了看伤腿，发现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大腿肿得厉害。
李瑞祥受了两处伤，一处在小腹，一处在大腿。小腹的伤表面上看起来好了，可仍隐隐作痛，摸起来木木的，没有多少知觉，大腿似乎伤了骨头，医生说即使好了也会瘸。
二赖子又魔术般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药瓶来，挑了瓶里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李瑞祥腹部和大腿的伤处，李瑞祥的伤处就有了一股暖暖的的感觉。
涂抹完了，二赖子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让李瑞祥服下，然后说：“这些药都是疗骨生肌化瘀的，应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好。”
“真有那么神奇？”李瑞祥惊喜地问。
“我们是兄弟，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二赖子生气地道。
“哎——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李瑞祥怕二赖子生气，赶忙解释说。
二赖子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妹！”
姚梦琪就进来了。二赖子和李瑞祥说的话姚梦琪都听到了，就说：“李大哥你相信好了，我哥的伤那么重都好得差不多了，你的伤算什么。”
李瑞祥说：“真的么？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神药啊!”
李瑞祥一说起这药千金难求，二赖子脑子里就想起了老院长要买药方的事，眼前就闪过老院长那殷切的目光。现在他处于两难的境地。他不知药方是师爷爷传给师父的还是两个师父自己研究出来的，两个师父没有告诉他们，师父不告诉，二赖子也就没问。但二赖子亲身体验过了，这个药方珍贵无比，自己两次重伤都是这些膏丸救了他，一次是他与姚梦琪被龙卷风卷起摔在岳麓山上人事不知，是两个师父用这些膏丸救了他们，第二次就是这次打装甲车，全凭着这些膏丸，他才好得如此之快。
人都是自私的，莫说师父有交代，师命不可违，就是师父没有交代，二赖子也是不愿意将如此珍贵的药方交给陌生人的。
如果是一般的陌生人，二赖子自可一口拒绝，事实上二赖子已经拒绝了老院长，可老院长那殷切的目光让二赖子心里不安。
老院长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负伤的抗日将士，这些抗日将士虽然是陌生人，可其中不乏慷慨赴死的英雄人物，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一方面是师命不可违，一方面是交出药方就可大量救治抗日将士，何去何从，二赖子一时难以抉择。
见二赖子沉思不语，李瑞祥以为二赖子真生了他的气，遂笑道：“兄弟，你不会如此小气吧，一句话没说好就生气？”
二赖子一瞪眼：“我生气？我生什么气!我生气就大嘴巴抽你，我是为一件事犯难。”
李瑞祥看二赖子一天到晚不是嘻嘻哈哈就是跟人谈天说地，遇到令他不开心的事就会发作，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沉思不语，就说：“你有什么犯难的事？”
“嘁，跟你说，跟你说有用吗？你又没有办法。”二赖子瘪了瘪嘴。
姚梦琪看了看李瑞祥，说道：“哥，你就说出来吧，我们三人商量着，看怎么办才好。”
见姚梦琪如此说，李瑞祥知道一定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否则，二赖子和姚梦琪决不会如此慎重其事。
二赖子看了看李瑞祥，说道：“告诉你也行，你可要认真一点，帮我们想一个万全之策。”
李瑞祥见二赖子难得正经的样子，心下疑惑，这是什么事，真的很难解决吗？就说：“你说说看。”
二赖子就将为了让他的腿伤早日痊愈，只得外出熬制膏丸，又因为几天不见，引起医院的注意，还与副院长大吵了一场，老院长将他们叫到办公室，三问两问就将熬制膏丸的事告诉了老院长，老院长一听，见猎心喜，要买他们的药方，可他们的师父一再交代药方不可外泄等等述说了一番。
李瑞祥这才知道，二赖子和姚梦琪这几天外出，完全是为了让他的腿伤能早日痊愈，心里感激不已。心想，这个兄弟虽然还很年轻，人也有点赖，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况且还救过我的命，既然兄弟这样重情重义，从此后我也要一心一意待他，决不可辜负了他们。
这就是生死之交。李瑞祥要不是在阵地上而是在其他场合下遇见二赖子，也许就失之交臂，也许还会发生冲突。说起来，李瑞祥也是个二世祖，在家里娇生惯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平时仗着家里有点势力，横行无忌，交的也都是酒肉朋友，哪有一个像二赖子这样不顾生死、贴心贴意的。
见李瑞祥只顾低着头，二赖子就讥笑道：“我就知道说给你听也是白说。”
姚梦琪说：“你别着急，让他想想。”
李瑞祥又沉思了片刻，这才言辞恳切地说：“你们两兄妹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恩不言谢，今后，我李瑞祥就是一个能为你们挡子弹的兄弟。”
姚梦琪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李瑞祥如此一说，说得姚梦琪心底一暖，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二赖子却大手一挥，说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到时还不知道是谁给谁挡子弹呢！你只说说这件事如何办？”
李瑞祥说：“这个药方肯定不能卖……”
“嘁，我还不知道不能卖，要不然也不会犯难。”二赖子打断了李瑞祥的话，还白了一眼李瑞祥。
李瑞祥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也太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好，你说吧。”二赖子也笑说道。
“药方我们不能卖，但我们可以帮他们买药材呀！”李瑞祥说道。
姚梦琪没有听明白，遂说道：“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二赖子心思何等剔透，马上就说：“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不必卖药方，但我们可以出面帮医院采购药材熬制药丸。”
李瑞祥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姚梦琪说：“这倒是个办法。”
二赖子却说：“我不是没想过，办法倒是个办法，只不过……”
“怎么啦？”姚梦琪诧道。
二赖子搔着头，将手插在头发里，凝神了半天，才说道：“我们伤好后肯定得离开医院，可膏丸总有用完的时候，到那时怎么办？”
李瑞祥摊摊手：“这我就没办法了。”
姚梦琪说：“这的确是个问题。”
三个人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最后二赖子手一挥，不想了，回去休息。
可说不想又不能不想，就是姚梦琪和李瑞祥不想，二赖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不想。这天晚上，二赖子为此事几乎苦恼了一晚。
他苦恼的不是药方能不能卖的问题，而是师恩不能报，反而要违背师命献出药方，心里实在难安。
可是，不献出药方，老院长虽然不能说什么，但自己心里同样难安。想想许多人为了抗击小鬼子，舍弃荣华富贵，舍弃锦绣前途，舍弃父母妻儿，舍弃身家性命，而自己呢？连一个药方都不舍得，这算什么，这不是置民族危难于不顾、自私自利的行为么？
二赖子虽然赖，但是个小事不拘泥，大事不糊涂的人。他深知，在国家民族危难时期，在抗战面前任何大事都是小事，抗战是第一要务，为了抗战，无数知名不知名的英雄抛头颅洒热血，慷慨赴死，自己一个小小药方还不能舍弃么？
应该舍弃。
想通了这一点，二赖子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二赖子对姚梦琪说：“小妹，我跟你商量一下，我的意思是药方不能卖，我们不能发国难财，我们将药方献给医院。”
姚梦琪说：“那师父那儿如何交代？”
二赖子说：“两位师尊是何等通情达理、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我相信在国家民族利益面前，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献出了药方的。”
姚梦琪点点头，说道：“我听哥哥的，我相信，他日两位师尊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怪罪我们。”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到了老院长办公室。
老院长一见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十分高兴地说：“快请坐，说说看，你们给我老头子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二赖子说：“药方不能卖。”
“哦？你还是不愿意？”老院长惊道。
“不是，我们准备把药方献给医院。”
“哦吔，你这个大喘气可把我老头子吓坏了！”老院长摸着自己胸口，喘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说。
姚梦琪也“咯咯”笑了起来。
二赖子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您这里有纸墨笔砚吧。”
“有有有。”老院长一叠连声地说着，跑到办公桌前，立即往砚台里注水研墨。
姚梦琪跑过去说：“院长，我来吧。”
老院长说：“好。”就让姚梦琪研墨，自己则拿出一叠便签纸来。
等姚梦琪研好了墨，二赖子持笔一口气写下了二十几味中草药名和剂量以及熬制方法和注意事项等等。
写完了，二赖子手持药方，面色凝重地说：“院长，我现在将药方交给您，您得保证两点，一是药方要由您亲自掌握，只能您一个人知道，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落入宵小之辈手中；二是现在全国上下一致抗日，照这形势下去，小鬼子也蹦哒不了几天，要不了几年，定能将他们赶出中国去，到那一天，您得将药方销毁，您可保证？”
老院长也面色凝重地说：“你放心，你这两点我一定保证做到。”
二赖子这才将药方交与老院长。
老院长拿着药方，先是啧啧称赞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不但能上阵杀敌，还写得一手好字，这字刚则有如铁画，柔则媚若银钩。好字好字！”
为了读书写字，二赖子是吃过一些苦头的。好在二赖子读书写字，就像习武一样，天生喜好，二赖子的字得自闾有福的亲传，耳濡目染，自然有乃父风格。
看完药方，老院长激动地走到二赖子面前，紧紧握住二赖子和姚梦琪的手说道：“太谢谢了，我代表那些将要被你们的膏丸拯救性命的抗日将士谢谢你们！”
二赖子也难得地严肃了起来，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师尊的东西，我们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且，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呃——这可不是人人个个都能做到的，不是有英雄胸襟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难怪你小小年纪就敢上阵杀小鬼子，还成了大英雄，听说行营的最高长官还要来看望你呢！”
“是吗？这是真的？”行营的最高长官，那该是多大的官呀，姚梦琪兴奋得脸上飞霞，就好像是她自己要被接见一样。
“是真的，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老院长转头对姚梦琪笑说道。
“那可太好啦！”姚梦琪拍着小手兴奋得脸色更加鲜艳。
看姚梦琪如此兴奋，二赖子受到感染，脸上也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