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哥身上有力量
陈光耀笑了。
还得是我二叔。别人都在关心这个活儿的真实性，或者开始算收益。只有我亲二叔，已经考虑实现路径的问题了。
“抽烟抽烟，”掏出烟给三个人点上，陈光耀才开口道，“我是这么想的。明天先去花园小区工地试活儿，三位的手艺要没撂下的话通过肯定是没问题。但这个活儿就靠叔你们仨肯定是吃不下…”
“所以二叔，郭叔李叔，你们得发动一下过去的关系，找找老工友了。”
李绝郭寺互相看了一眼，搓了搓手都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能够到工地包活儿干，那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所以说有时候，信息差这玩意儿就是这么操蛋。
“晚上回去我就开始问，”郭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电话本来，“我这小本本上还记着不少人的电话，我看看有没有没出去找活儿的能过来帮忙。”
“我回去也打电话找人。”李绝也说道。
“你们俩都得找那些个靠得住的人啊，”陈宏达皱着眉头嘬了一口烟，“这是光耀头一回找来的活儿，咱们可别给弄砸了。”
“那肯定的。”
“你就放心吧，二哥。”
陈光耀此时又说道：“两位叔你们回去找人，除了要手艺好的，价钱也得提前跟人家说好。我先在这说个数，来的人按日结算，一天80。”
陈宏达看了侄子一眼，心里暗暗满意：光耀这小子看似年轻，想事儿却周到的。找人前先把价码说清楚了，省的后面扯皮拉筋。
“晓得，晓得。”“那肯定的。”
花园小区楼道粉刷的活儿这就算是敲定了，陈宏达和李绝郭寺都很高兴。陈光耀陪着三人把各自剩余的啤酒喝了，考虑到明天要干活儿，也就不再多饮。
吃过饭，李绝郭寺告辞，骑车回去联络人外加准备工具。
梅子娟带着陈光悦收拾碗筷。陈光悦小丫头一边忙活，一边看着陈光耀：“哥，你怎么突然开始包活儿了，感觉好突然啊。”
“突然吗？”陈光耀假装潇洒的摆弄着头发，“这才哪到哪。等你哥我发育起来当了老板，那才叫惊人呢！”
说着话，陈光耀还故意拿出手机来回摆弄，眼神却瞟着院子里的二叔。
正在院子里捣鼓工具的陈宏达此时开口说道：“光耀，你出来一下。”
陈光耀闻言到了院子。二叔陈宏达正蹲在墙角，从白色油漆桶里往出拿铲子刷子、滚筒、刮刀腻子刀等工具。陈宏达就是靠着这些工具和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撑起了整个家庭。
“说说吧，这个粉刷的活儿，还有你用的手机，都是从哪得来的？”陈宏达低头清理着刮刀上的浮灰，开口问道。
夜幕下，陈光耀看不清二叔脸上的表情。他索性蹲下身子掏出一颗烟塞在二叔嘴里，又用火机点燃，方才说道：“二叔你别老担心我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我是你养大的，你还不了解我？”
“回答我，别扯别的。”
“那好吧，”陈光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那侄子就只好跟你说实话喽。粉刷的活儿是梁国庆牵线搭桥来的，手机也是他给的。”
陈光耀隐去了打麻将赚钱买手机的过程，要不然解释起来他为什么会打麻将，又要费上一番周折。
“他为什么给你牵线？”陈宏达放下手里工具，眼睛盯着陈光耀。如果陈光耀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陈宏达这个北方的汉子会毫不犹豫的取消明天的事情，即使会让李绝郭寺白白的空欢喜一场。
“你以为他白牵线啊，”陈光耀扯起谎来毫不脸红，“这个活儿梁国庆要拿走三成的利润呢。他就是手里没油工的资源，要不自己就干了，还轮得到我？”
县城里，正在跟女儿一起吃饭的梁国庆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谁特娘的在背后编纂老子呢？
“我是恰好在梁总那看见了花园小区需要油工的消息，正好二叔你们又会油工，才凑成了这件事，”陈光耀嘿嘿一笑，“二叔，这手机是梁国庆借我联系用的，将来也要算在三成利润里一并折算给他的。”
“…”陈宏达低着头仔细琢磨了一阵。说到底干活儿拿钱的事情，总不会有什么大岔子。
“好吧，”陈宏达最终点点头，“今天都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见二叔这关过了，陈光耀轻吁一口气，又开口道：“二叔，刚才李叔郭叔都在我不方便说。这个活儿梁国庆要拿走三成利润，所以你们能到手的钱，肯定没有郭叔算的那么多。”
在郭寺刚才的计算中，这个活儿每个人能挣三四千块。
陈宏达点点头，低声说道：“方才你郭叔算的太草率。哪有你包来了活儿，所有钱大家平分的道理。这个事儿我会去跟他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光耀见二叔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闭口不再多说。
很多事要在开始时就把规矩定好。
陈光耀是了解二叔性子的。按照二叔那个性格，这个粉刷的活儿要是二叔自己谈回来的，那他和李绝郭寺一人一天120或130，其他来干活儿的师傅每人100，这种分配比例二叔是做的出来的。
说到底，陈宏达始终是工人的心态，跟陈光耀这种前世当老板的人想法有很大不同。
因此陈光耀刚才故意摆弄手机，还说什么当老板，都是想引起二叔的注意，然后抛出梁国庆要三成利润这个靶子，目的就是要立下最初始的规矩：这个粉刷工程的收入，不是好工友之间的平分，而是组织者要拿走部分剩余价值的。
陈光耀并不在意这小工程几千块钱的收益，但他的目标是要逐渐组织起一支具有规模的劳务队伍，因此这规矩意识必须在一开始就建立雏形。
“洗洗睡吧。”陈宏达把工具收拢进桶里，起身进了屋。
“嗯。”陈光耀也抽完手里的烟，拍拍屁股回到自己卧室。
夏夜总是漫长的。电扇在卖力的来回转动，吹出来的风却是热的。陈宏达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梅子娟坐在旁边手拿蒲扇，给一对儿女轻轻的扇着风。
陈光悦有自己的房间了，可是暑假玩的晚也经常睡在父母的房间里。陈光煦此时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脑门儿上起了薄薄的一层热汗。
“我这侄子心太重，”陈宏达长叹一声，“他怕咱们经济太紧张不肯去上大学，如今又想着法在外面找活儿干。唉。”
“你们去干这个粉刷，少说也能有个三千多的收入吧，”梅子娟拿蒲扇朝着陈宏达扇了扇，“咱们手里还有些钱，三个孩子开学的学费应该没问题。明天我也再去街上的裁缝店问问有什么零活儿可以接的。”
“嗯，”陈宏达闷哼一声侧过身去，“还是我这个当叔的没本事，怕不是给孩子的前途耽误了…”
黑暗中，陈光悦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小声说道：“爸，说真的，我觉得我哥未必是读书的材料，但他将来肯定混的差不了，你也别太操心。”
“为什么？”梅子娟笑着问道，“你还能看出你哥的前途命运了？”
“我也说不好，”陈光悦往母亲身边凑了凑，脑袋枕在梅子娟的大腿上，“反正我哥身上有股劲，比你们都强太多了。他这会儿应该正合计什么大事呢。”
此时另一边的卧室里，陈光耀正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
“妈卖批的。”
“玩来玩去就一个俄罗斯方块，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