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伐庙斩神到超凡入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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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堵门

余家棺材铺门前。

聚集着一群冤魂。

男女老少皆有,全都身染血污、衣襟残破、披头散发,有的更是连脸都被剥去了半张,模样渗人。

它们全都浑浑噩噩,埋着头不声不响。

邵弦行至距离棺材铺还有数丈距离的时候,这些人影才似察觉到了什么,仓皇拥挤着后退,许多大人护着膝下孩童,朝着远离邵弦的方向退去。

“余家是不是造过什么孽啊?”

邵弦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白天的,这架势看着太像是怨鬼上门索命了,乌泱泱的人头都快把棺材铺门前的坝子给填满了,饶是自己有余火护身,稍稍靠近一些也觉得有股阴凉的寒气扑面。

“不像。”

同为魂体的赤衣似是更能感觉到这批冤魂身上的悲怆情绪,鬼脸儿阴沉了不少:

“它们身上有深重怨气,但那怨气不是冲着余家而来的,倒像是有求于余家。”

“有求于余家?”

邵弦认真打量了一下这群模样凄惨的鬼物。

发现它们确实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恶意,而且先前也都只是在棺材铺门前驻足,不曾闯入。

为了不惊散它们,邵弦压制了余火光照的范围,转头走进了棺材铺。

结果刚一进门,迎面就飞来两根棺材钉。

“嗖嗖!”

邵弦抬手捏住了那两根钉子。

下意识就想塞进嘴里给生嚼了,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太吓人,就把钉子放到了棺材铺案台上。

此时余家爷俩皆是一副惊弓之鸟的作态,老的双手抓着烟杆,一个鼻孔冒烟一个鼻孔不冒烟,小的则是双手各抓着一大把棺材钉,面色铁青,额头上全是冷汗,丹凤美眸间全是惊恐。

爷俩看起来跟门外的那些脏东西已经僵持有些时间了。

刚才那两根钉子就是余灵鱼甩出来的。

“就这点胆量还做死人生意啊,忒丢人了吧?”

邵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大活人走进棺材铺能把这俩惊弓之鸟吓成这幅德性。

但他并不晓得,余家爷孙俩大白天的被百鬼堵门本就万分紧张,冷不丁地看见一团冒黑气的东西窜进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有点应激其实也算正常。

他俩直到发现冒黑气的家伙开口说话,听见是那熟悉的嗓音,才纷纷心头一松,可随即又一股无名之火窜上脑门。

余尚功直接骂道:“沟槽的你小子怎么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老爷子我差点给你吓咽气了!”

余灵鱼没骂人,主要她也没有那个词汇量。

发现来人是邵弦,便也舒了一口气,手里的七八根棺材钉哗啦啦放到桌面上,扶着平平无奇地胸膛大口喘气,小脸儿煞白,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得不轻,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地对邵弦问:

“你能看见它们?”

邵弦回头瞥了一眼门外乌泱泱的人头:

“能。”

余尚功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瞅了一眼外边的壮观场面,又迅速缩了回来,满脸晦气地道:

“他自己就是个半死不死的人,能看见脏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

邵弦无视了余尚功的话,转头从桌案上拿起先前丢在这里但是余灵鱼没吃的油纸包,取出凉透了的肉包子塞入口中,边吃边对脸儿苍白的余灵鱼问:

“是亲戚吗?看着没什么恶意。”

余灵鱼从小到大唯一知道的亲人就是自己爷爷余尚功,连亲爹亲娘都没有丝毫印象,哪里晓得家里还有什么亲戚,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余尚功开始翻箱倒柜,絮絮叨叨地说道:

“有个屁的亲戚,早死绝了,要我看啊,这就是一群枉死的倒霉蛋,死了之后没人引渡黄泉,随便逮住一家棺材铺就死赖着不走了,想让人给它们办个不收钱的丧事,忒不要脸了。”

这时候,赤衣从外边溜达了进来,脚尖一点地板,轻飘飘地坐到案台上,晃着腿说道:

“问清楚啦,它们是葛家的后人,被人灭了门,确实是想求人给办个丧事,但却不是随便找上门的,说是昔日跟余家有些交情。”

不愧是社交悍鬼,这么快就打探到消息了。

顿了顿,赤衣又补充道:

“不过这些魂体都残破不堪,生前不仅饱受折磨,死后还遭了搜魂炼魄,没几个能吱声的,打探不到多余的消息。”

邵弦点点头,转头问余尚功:

“你们家以前是不是有个交好的姓葛?”

“姓葛?”余尚功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翻箱倒柜的动作蓦然一滞,转过身来一脸郑重地凑到邵弦面前: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听外面那些东西说的,不过他们没有说很多,主要全都神魂有损,脑子不太清楚了。”邵弦把赤衣刚说过的话换种方式又复述了一遍。

“葛家……”

余尚功神色凝重地坐到竹椅上,沉默半晌。

邵弦转头发现余灵鱼一脸不明所以,便递给了对方一个包子,余灵鱼下意识接过包子,却捏在手中没有吃。

棺材铺里一老一少就这么发起了呆,也不知道是在认真回忆还是在放空大脑。

“说不定是来请你们去吃席的呢。”

邵弦往嘴里丢了一只包子。

发现余尚功和余灵鱼都没有搭话,前者更是直接从货架上取下一只铜铃挂在腰间,又取出一对香烛用红纸包裹,左右手中各攥一根。

随即神情郑重地转过身来,以极快的语速默念了一串口诀。

嗤——

下一瞬,香烛自行燃起。

火光摇曳,不似寻常烛火那般透着暖色,而是泛有一股清冷寒意。

邵弦认得这手法。

铜铃摄魂,香烛引路。

余尚功这是准备把门外群鬼引去别的地方。

烛火燃起的瞬间,大门外诸鬼蓦地抬起了头,原本茫然浑浊的眼神稍稍凝聚了半分,此刻全都凝视着屋内那两炳烛火。

同为魂体的赤衣则依旧坐在案台上,淡淡评价道:

“看起来老头子也略懂一点望气术法。”

“往哪引?”邵弦好奇问道。

“吾家老宅。”

余尚功忽然变得不那么聒噪且废话连篇了,神情肃穆郑重,攥着两根香烛缓缓向外走去,又转头对余灵鱼吩咐道:

“丫头,把店门关了,一起回去。”

“好的,爷爷。”

余灵鱼把手里包子塞回给邵弦,翻身跳出案台,麻溜地搬起门条板。

邵弦很配合地走出铺子,给余灵鱼腾出空间。

余尚功的术法是有效果的。

外头那近百只冤魂果真乖乖地跟在老头子身后飘行。

虽然路人看不到这乌泱泱的一大群鬼魂,可毕竟大白天的,余尚功提着两只香烛在街上乱窜还是很扎眼,所以思量片刻后他转头钻进了巷子里,还是决定走小路返回老老宅。

……

余灵鱼带上了她爷爷的烟杆子出了门,发现邵弦还站在门外,便问道:

“我包子呢?”

“我以为你不要了。”

邵弦摊手,表示全吃完了。

“……”余灵鱼挠了挠头,扭捏了一小会儿后问道:

“今天棺材铺可能不开门了,要不你今晚来我家老宅子睡?”

“?”

这话听着可比巷子对面那些女人的荤话还要彪悍几分嘞。

邵弦眨了眨眼。

他转头朝着槐树巷外侧西市街道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转回过头来道:

“好呀,我跟你们一起。”

……

嗖——

槐树巷外西市主城道南侧楼宇顶端,原本扒拉在飞檐上盯着棺材铺门的两个人影在发现那少年毫无征兆地转头朝己方隐匿的位置看来,惊得瞬间抽回身子,背靠着飞檐不敢动弹。

此二人正是之前中元节的时候挨过邵弦一顿揍的邹瑾,以及他的胞妹邹琼。

俩人低头确认自己胸口上还贴着的隐气符,莫名地感到心有余悸。

邹瑾:“应该只是碰巧回头,他不可能发现咱们的。”

邹琼:“那我们还继续跟吗?”

邹瑾面露难色。

迟疑片刻之后,他咬咬牙道:

“跟上去看看吧,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招惹那少年,应当无事,何况此行本就不是为他而来,叔公算得很准,真的有大群冤魂找上余家,此事事关葛氏的千年传承,我们可一定要盯紧了。”

“明白!”

邹琼虽然并不太完全统一自家兄长的安排,而且有了上回的遭遇之后,她在丹州城内是没有半点安全感,尤其跟这坑人老哥结伴行动的时候,最是心里没底。

好在族中长辈就在丹州城中,这让邹瑾心安不少。

邹瑾:“葛家的秘闻如今只有我们这一脉知晓,当年曾祖他们之所以留下余家的后人,肯定也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布局,若能控制这批枉死的冤魂,寻得葛家传承,咱们这一脉足以在族谱上单开一页!”

邹琼并不在乎什么族谱单开一页,她只知道自己这几年若不闯出点动静来,就只能沦为玄门家族之间联姻的工具,故而无论风险再大,她都必须搏上一搏。

……

邹家兄妹俩各自做着心理建设。

他俩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飞檐上正侧躺着一道妖娆的赤色身影。

赤衣鬼脸儿思索着邹家兄妹先前说的话,若有所思道:

“原来是葛仙翁的葛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