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原味 二

第42章 原味 二

有了表哥的鼓动, 格桑再去放羊时, 首先让他觉得自己有变化的是对时间的感知。 他看太阳, 看手机, 可时间像病了似的,日子有点往前熬的感觉, 实在没劲。 格桑想了好几天, 终于咬咬牙卖了羊。 两个娃还小, 斯琴乐香带两个娃, 肯定没时间放羊。

这是格桑第一次出远门, 火车票是表哥在网上给买的, 格桑转了两次车才到了火车站, 就取票这事还是排在他队伍后面一位赶时间的小伙子帮他取的。

格桑进了候车室, 抬眼四下张望, 每一条长椅上都坐满了旅客, 大部分旅客正低头玩手机。 格桑随便找一个空地站着, 最近的长椅上的女子, 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 两腿间夹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小女孩。 女子玩着手机, 两腿间的女孩不时用手试图分开女子的腿, 女孩偶尔挣扎一下, 女子依然玩着手机, 只是腿下意识收拢一些, 女孩的活动范围就小一些。

女子的旁边坐着一位仰着头在椅背上睡觉的男子, 男子的两条腿架在行李箱上。 格桑想: 他会睡过乘车时间吗? 正想着, 睡觉的男子突然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男子的旁边是一对小情侣, 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 女孩身子斜靠在男孩身上, 看着男孩打游戏。

格桑发现候车室的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闲得盯着别人看, 他赶紧收回目光, 掏出手机, 他出门的前一天给斯琴乐香买了手机, 他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我已经到火车站了。 斯琴乐香没有及时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微信给表哥, 表哥的回复很及时, 表哥说会在火车站接他, 让格桑不要担心。

做完这些, 格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啥, 他在人群中总有局促不安的感觉。 检票, 上车。 这两件事让他这种不安感更为强烈,好像有无数双手压在他胸口, 让他喘不过气。 他把行李箱放在铺底下, 里面都是换洗衣服, 没有贵重物品, 然后把自己安顿在绿皮火车的铺上, 他做好这些后, 才舒了一口气。 他需要闭目养神一会儿, 刚闭上眼, 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喊 “ 大哥”。 他睁开眼一看, 俯下身子盯着他脸的, 是他在候车厅观察的那位用腿箍着小孩、 专心玩手机的女子。 小女孩倚靠在他铺旁, 用手拨弄着他的衣角。

格桑一下子坐起来, 险些碰到女子的脸, 他赶紧把身子一斜, 整个身子有些控制不住, 又要倒下去。 女子被他惊慌的样子逗笑了。 “ 大哥, 我想跟你换铺位。” 女子说着, 用手臂一揽旁边的女孩, “ 你看我带着她, 睡上铺挺不方便的。” 说完, 又指指上铺。

格桑明白过来后, 当然同意, 迅速爬上上铺。 女子说: “ 一看就知道大哥是好人。” 格桑实际也不是想当什么好人, 他是巴不得睡上铺呢, 多清静啊。

换到上铺的格桑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 他就睡着了。 他胡乱地做了一些梦, 梦中都是在人挤人的大马路上穿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 他侧卧着, 脸朝外, 他看见对铺上一对男女缠绵在一起, 他赶紧翻身, 背过脸去。 他心里乱乱的, 身上一阵燥热。 他不敢轻易翻身, 等列车员在过道推着车, 喊着 “ 水果饮料, 有谁需要的”, 格桑才翻过身来, 他用余光扫了对铺一眼, 只剩一名女子, 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何时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