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失的教室

晨光轻柔地透过彩色玻璃，在走廊上投下一片片斑斓的光斑，宛如梦幻的拼图碎片。林砚正蹲在储物间，专注地整理着消毒液。她的手指机械地摆弄着瓶瓶罐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绿植暴动。苏九儿绣绷上《百子千孙图》如恶魔般疯狂生长，婴儿笑脸扭曲成藤蔓叶片，那诡异场景好似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小赵被暴涨的绿萝凶狠缠住，高高举过天花板，她惊恐的尖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墨汁如邪恶的血管脉络，与植物交织出恐怖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像尖锐的针，刺得林砚内心满是不安与恐惧。她紧咬下唇，试图让自己镇定，可双手仍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些恐怖景象如同诅咒般不断循环播放，让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心跳也急剧加速。

突然，一阵细碎的响动从二楼悠悠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林砚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林小满正兴高采烈地追着一只翅膀残缺的蝴蝶跑。那孩子踮起脚尖，满脸纯真的模样，瞬间让林砚的思绪飘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她，在父亲的书房里，也曾见过一只精致的蝴蝶标本，标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同此刻小满眼中的光芒。这不经意的相似，却让林砚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她越发想念父亲，也越发渴望揭开这一系列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她望着小满，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期待，仿佛在小满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对世界充满好奇、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林阿姨！”小满气喘吁吁地扑到林砚怀里，小脸涨得通红，掌心里紧紧攥着几片拼图，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我和朵朵、壮壮在建构区发现的！这些图案......”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嘴巴。因为她看见林砚身后，一道蛛网般的裂痕正悄然浮现。那道裂缝如同被利刃划开的瓷器，边缘泛着幽蓝的冷光，仿佛通往另一个神秘的世界。林砚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清楚地记得，父亲失踪前夜，同样的裂纹就出现在他床头的青花瓷瓶上。那夜的恐惧与不安，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刚要上前查看，却被小满一把拽住了衣角，小满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急切地说道：“您别看！会头疼的！”林砚心中一惊，她看着小满紧张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试图安抚她：“别怕，小满，阿姨在呢。”林砚嘴上虽这么说，可自己的心跳却愈发快了，那道裂缝就像一个未知的黑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让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三十七块拼图在晨光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动飞旋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它们相互交织、碰撞，最终组成了一幅残缺的平面图。林砚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抚过拼图凹凸的纹路，刹那间，她浑身战栗起来。那分明是幼儿园的立体建筑模型，可本该存在的教师办公室位置，却空无一物，仿佛被某个神秘的力量刻意抹去。更诡异的是，模型角落标注着“戊戌年增建”的字样，而父亲的工作证上，正是“戊戌年林氏藏”的印章。这看似巧合的细节，却让林砚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父亲有关？”林砚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小满疑惑地看着林砚，问道：“林阿姨，您说什么？这些拼图有什么问题吗？”林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小满说：“没事，小满，阿姨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林砚心里却清楚，这绝非小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可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这里...”林砚颤抖着指向空中，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就在这时，整面墙突然毫无预兆地向两侧滑开，发出沉闷的声响。浓重的霉味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那股味道混合着岁月的腐朽与神秘的气息，让林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还是被那股刺鼻的气味呛得咳嗽起来。月光从穹顶的天窗斜切而入，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血手印大小不一，形状扭曲，仿佛诉说着一段悲惨的历史。仔细看去，它们竟组成了《罪臣录》的残篇——“林德厚，字砚卿，钦点翰林院编修，四库全书纂修官......”林砚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字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她知道，这一切都与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正一步步接近那个隐藏多年的真相。“父亲，您到底经历了什么？”林砚在心中默默呼喊。她的眼眶微微湿润，父亲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那些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思念。

“砰！”第一滴血珠从天花板坠落，在林砚脚边炸开成墨色莲花，那莲花娇艳而诡异，花瓣上还带着丝丝血迹。林砚抬头望去，只见墙缝正在渗出猩红液体，那些黏稠的汁液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如同一条条红色的小蛇。转眼之间，它们就在地面汇成完整的文字：“祸及妻孥”。苏九儿惊恐的尖叫从身后传来，那叫声尖锐而刺耳，仿佛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林砚终于看清血字的真正形态——每个字都是活物，笔画间游走着扭曲的墨虫，它们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这...这也太可怕了！”苏九儿惊慌失措地跑过来，紧紧拉住林砚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道。林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怕，苏九儿，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林砚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可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些血字和墨虫，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疑惑，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黑衣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沙哑而粗糙，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他站在教室对面的阴影里，月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道黑色的鬼魅。那人手中握着的，分明是一支蘸满墨汁的狼毫笔，墨汁顺着笔尖缓缓滴落，在地上晕染开一片黑色的污渍。“林公子当年也是这样，非要查清墨老的死因......”黑衣人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讲述一个早已注定的悲剧。林砚听到“林公子”三个字，心中一紧，她盯着黑衣人的身影，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父亲的事情？”黑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回答。林砚心中的疑惑和愤怒愈发强烈，她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黑衣人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临终前最后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同样拿着这支笔的男人，将血珠滴进砚台，那些墨汁竟在半空中凝结成父亲的轮廓。父亲的面容模糊不清，但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小心！”林砚大喊一声，抄起墙角的立式毛笔架，双手紧紧握住，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武器。然而，她却听见黑衣人轻笑起来，那笑声冰冷而诡异，让她的脊背一阵发凉。“就凭你，也想阻止我？”黑衣人嘲讽地说道。林砚没有退缩，她瞪着黑衣人，眼中充满了坚定与愤怒：“不管你是谁，今天我都不会让你得逞！”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墨汁形成的黑蛇突然扑向苏九儿！那黑蛇身形矫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来到了苏九儿面前。保育员本能地用绣着缠枝莲的袖子去挡，只听“嘶”的一声，布料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苏九儿惊恐地尖叫着，脸上满是恐惧和痛苦。林小满的彩虹发卡突然发出蜂鸣，那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发出警报。小满张开嘴吹出一口银色的雾气——那是昨天午夜她偷偷收集的月光！月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给这个恐怖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希望。“林阿姨，快用这个！”小满焦急地喊道。林砚立刻反应过来，她伸手去抓那银色雾气，试图利用这股神秘的力量对抗黑衣人。

“林阿姨！他的瞳孔在渗墨！”小满的提醒让林砚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黑衣人的眼窝正在渗出墨汁，那些黏稠的液体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烧出焦黑的痕迹。父亲说过，这是墨灵反噬的征兆。林砚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反击的机会。她颤抖着举起手边的狼毫笔，笔尖蘸取了墙缝里的血墨。血墨散发着一股腥气，让她感到一阵恶心，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写下了第一个“镇”字。当她写下这个字的瞬间，整面墙的血字突然疯狂扭动，那些墨虫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朝着黑衣人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击。黑衣人狂笑着挥动大笔，墨汁凝成的巨蟒缠住了林小满！小满惊恐地挣扎着，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大声呼喊着：“林阿姨，救我！”“小满，坚持住！”林砚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朝着小满冲过去。她一边冲，一边在心中祈祷，希望能找到办法救出小满，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彻底打败黑衣人。

“快走！”墨老的虚影突然浮现在通风口，他的身影虚幻而缥缈，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向窗外，声音沙哑而急切，“去音乐教室找那架镀金钢琴！”在林砚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墙壁开始出现裂缝，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第五间教室如同脆弱的琉璃盏般轰然坍塌，扬起一片尘土。林砚望着坍塌的教室，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她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线索，解开这个谜团。“苏九儿，我们快走！”林砚拉着苏九儿，朝着墨老指示的方向跑去。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心中充满了担忧，既担心小满的安危，又害怕黑衣人再次追上来。

当尘埃落定时，只剩下墙角那块残缺的拼图还在微微发光，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林砚的手指抚过上面模糊的“林”字，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盖正在渗出墨色。那墨色如同细小的丝线，缓缓蔓延，让她感到一阵恐惧。她这才想起，自从在书斋签订契约，每月初一的午夜，她的身体就变成了墨灵的容器。这种变化让她感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这对她解开谜团是福是祸。“林阿姨，您的手......”苏九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林砚低头看着指尖蔓延的黑色经络，心中五味杂陈。她突然轻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她摸出手机，给父亲的工作邮箱发送了封邮件：

主题：关于戊戌年增建图纸的考古建议

正文：根据近期在园内发现的时空裂隙及古代文献残篇，建议重启对幼儿园建筑历史的考据工作。特别关注 1948年与 1898年两代园长的档案对比研究。

发送完毕的瞬间，手机屏幕闪过一抹幽蓝。林砚知道，当月光再次漫过砚台裂缝时，她又要面对新的抉择——是继续探寻父亲消失的真相，还是为了保护孩子们而掐灭心中的火焰？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迷茫与坚定，迷茫的是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坚定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孩子们，同时也要揭开父亲的秘密。